第16頁 文 / 黃若妤
「連累?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鍾碧藍不僅她話中的含意,難道她萌起輕生的念頭嗎?
「因為我可能會在飛機上衷心的禱告,祈求墜機,但是我可不想殘忍的要那麼多人陪葬。」她心情跌到谷底隨口胡謅。
鍾碧藍聽到遠一番話顯得有些激動,她緊張的握住可芹的雙手,望著可芹空洞的眼眸。
「可芹,人生是如此的美好,你可不能因為一次的不順心而萌起輕生念頭,振作一點,別這麼想不開。」鍾碧藍憂心仲仲的勸她。
「我沒有想不開,我只是有點失望、有些沮喪,而且自殺需要很大的勇氣,我是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鬼,那些事我不敢嘗試。」
「那我就放心了。」鍾碧藍吁了一口氣。「你真的不打算到美國去散散心嗎?」
可芹機械式的搖搖頭,「不了,我是個標準的衰人、倒霉鬼,我不想把這種霉氣傳染給別人,我還是待在家會好一些。」
「可芹,你還好吧?」鍾碧藍聽到她這一番異常的自憐自艾,顯得有些緊張,這些話全然不像她平日的對話,明顯多了幾分悲哀與絕望的氣息。
「我沒事。」可芹忍住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我只是有點衰、有點想哭,我想我回到家就沒事了。藍姐,我想先回去了。」
「那你路上小心些。」鍾碧藍忍不住叮嚀了幾句,「天無絕人之路,你千萬別想大多。」
可芹站起身來,背對著鍾碧藍點點頭,她盡量克制自己想哭的衝動,在人前她還保留最後一分的驕傲與堅強。
第六章
自從梵逸書引誘可芹上當之後,她每次總用一張天藍色的小毯子由頭到腳裹住自己的身體,有點類似阿拉伯婦女般只露出小小的臉蛋。梵逸書對她這些頑皮的舉動倒不是很在意,他依舊如往常般下班立即飛奔至她家報到。
梵逸書一進門時顯得有些錯愕,若不是阿魯提前叮嚀他許多注意事項,看見眼前混亂景象,他鐵定會認為自己走錯房子。
可芹將一本本的書由書架中拋在地上,翻箱倒櫃的彷彿在找些什麼東西似的,梵逸書立即向前去制止她的動作。
「可芹,你在找些什麼東西?」
他拉住她的右手,把她的身體轉向自己,當他看到她淚眼婆娑時不禁為之心疼且著急。
「我……在我我的《老人與海》,海明威所寫的那本《老人與海》你看到沒?」她帶著哽咽的語氣道。
「很不巧,我把那本書帶去公司了,因為我很喜歡海明威的作品,我不知道你想看那本書,那我立即去拿回來。」他有些緊張的說,這位怪裡怪氣的小妮子,該不會就為了一本書而哭得死去活來吧?梵逸書偏著頭猜測著,但是這個簡單的理由,好像構成不了她肝腸寸斷的原因。
「算了。」她停下自己手邊的動作,洩氣的走進房間裡,整個人呆坐在床沿。
梵逸書一度懷疑自己的聽力,她居然一反平時刁蠻、難纏的脾氣,而輕易的算了。難不成她真的受到什麼刺激?他有些緊張的尾隨在她身後,蹲在她的眼前輕聲的詢問著。
「可芹,你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哭得這麼傷心呢?」
他望進她滿是淚水的雙眸時,那眼神是如此的孤單與無助,這張落寞、失意的瞼龐,使得梵逸書十分心疼……他可以感到自己的心情已經受到她的影響,一顆心緊緊的糾結在一塊,被她的喜怒哀樂所牽制。
「我是……不是很……失敗?」她皺著眉頭,很認真的詢問他。
「你為什麼會這麼說呢?」梵逸書從來就沒有看過可芹這麼傷心過,他顯然有些擔心她的情況。
「梵逸書,撇開你喜歡我的層面而言,你老實的回答我,我是不是很失敗?我是不是那麼……那麼的糟糕呢?」可芹有些激動的抓著他的衣袖問。
此刻的她迫切的需要別人給予的答案,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存在的價值與必要。
「可芹,沒有人說你很失敗,也沒有人認為你很糟糕,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你不是和編輯談論漫畫事宜嗎?出了什麼差錯?」
梵逸書溫柔的握住她的雙手,捺著性子回答她的問題。
以他敏銳的宜覺判斷,會令她如此傷心、肝腸寸斷的原因絕不是男人,而有可能是——漫畫創作。
「周亮他決定把著作權轉移給許露蒂,讓她來接手這些電影漫畫。」
「不是由你來創作嗎,為什麼會轉移到許露蒂的身上呢?」
雖然這些名詞對他而言相當的陌生,但是可芹時常掛在嘴邊提起,使得梵逸書也略知一二。
「因為我拒絕周亮的電影合約,我不想當他新片的女主角,所以他決定以牙還牙的拒絕我……」
「你拒絕得沒錯,千萬別為了一些名與利就出賣自己的靈魂與肉體。」梵逸害暗自吁了一口氣,幸好可芹沒有答應那些電影合約,他可沒有那麼大的肚量和一群男人分享她的愛。
「可是,我的創作能力居然沒辦法說服他與我合作,最後的合約竟然落在許露蒂身上,這不就是證明我是個天生的失敗者嗎?」
她淚眼婆娑的坦言,雖然她不太願意承認自己的失敗,但是鐵的事實卻一一擺在眼前,教她只能乖乖的默認。
「那是周亮狗眼看人低,你就別放在心上,更何況一次的失敗算不了什麼。」梵逸書盡可能的安慰著她受傷的心靈。
「可是我已經連續被退了十次的稿,而現在連周亮都拒絕跟我合作,這不是證明我徹底的失敗,那是什麼?」
「偉大的發明家愛迪生都失敗了幾千次,才發明出電燈,你千萬別因為小小的挫折就宣告失敗而自暴自棄。」
想到這裡可芹又忍不住悲從中來,「並不是我想自暴自棄,而是鐵證如山,事實都證明我是個失敗者、是個衰人。」
「別這麼說,那些失敗都是些寶貴的經驗,你可以借由這些經驗汲取一些心得,做為自己日後創作的一些警惕,讓自己避免重蹈覆轍,犯相同的錯誤。」
雖然這些話都是些老生常談,但是對一個絕望到底的人卻是箴言。
「就算我再怎麼努力,我還是衰得徹底,你不是我你沒有辦法瞭解,那種背到最高點的心情。」她又開始在怨天尤人,發洩她的怒氣和沮喪的心情。
可芹難過的抓著他的襯衫,整個人傷心的埋在他的胸前痛哭著。
梵逸書溫柔的拍著她的背部,安撫著她的情緒。「但是,我多麼迫切的希望自己是你,能夠為你分憂解愁,我實在捨不得看著你如此痛苦且失意。」
可芹緊緊的靠在他的胸前,她可以強烈的感受到他的體溫與溫柔,她竟然有些捨不得離開了,不禁依戀的靠著他說:「我是個失敗且失意的人,更是衰得徹底,你應該趁早離我遠一些,以免感染到我的晦氣。」
「就算你所說的是事實,我也不會在意。誠如我上次所說的,命運已經安排我們相遇,我注定該彌補你生命中的缺失。
我不介意把一些好運讓度給你,也非常樂意感受衰神的關照。」他溫柔的撫摸著她的秀髮,聆聽她低聲的啜泣。
「你人真好。」她勉強的抬起頭著他。
「我這一輩子就只對你一個人好。」他輕輕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別傻了,我只是個沒出息、落魄的漫畫家,你可以同情我的遭遇,但是則給我假象的幸福,我已經過了作夢的年紀。」
「我是認真的。」他的指尖輕輕滑過她滿是淚痕的粉頰,「我是真的愛上你。」
「說『愛』太沉重了,我的生命中已經有太多的失望,我求你別再雪上加霜,我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幻滅中成長。」
「我從來就沒有這麼想過。」他急欲為自己辯解。
「梵逸書,我不是你短暫愛情故事中的女主角,所以收起你那些致命的同情心,和該死的歉疚,我不需要那些。」
可芹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偉大的夢想剛受到嚴重的打擊,她可不想連感情都在幻滅中學習成長。
「可芹,我知道我現在就算說得再動聽,你都會認為那只是花言巧語,但是我不在乎,我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
梵逸書知道她對愛情始終採取關閉自守、保護自己的心態,所以他不想以強硬的態度給予她壓力,反而改採以退為進的方式,一點一滴的將自己的愛及呵護融入她的生命中,像吸食鴉片般在無聲無息中悄然的攻佔她的心靈,讓她在防不勝防之下擄取她的芳心。
「歲月是種殘酷的考驗。」她自我解嘲,「你頜識相的打退堂鼓,況且我現在落魄到一無所有,連起碼的漫畫家都稱不上,我沒有資格和你在一起,我也配不上你。」
可芹垂下頭沒有勇氣正規他的雙眸,她怕自己會被他真摯且深情的眼睛打動,她會深陷在愛情的泥沼中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