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巧盜魔女心

第21頁 文 / 陳毓華

    "這點小傷要不了命的,再說,我也沒打算留下來,至於我的面具可不是阿狗阿貓要拿就拿得到。"她中氣有點虛,但身為明教人的驕傲她還是有的。

    施恩和挾恩是兩碼子事,不能混為一談的。

    "你若想單身回蓬萊島,目前絕不可能。"他很篤定地玩弄手上的搬指。"因為北京和黃金城相隔千里之遠,舟車勞頓不易,更何況你懷了身孕?quot;

    "懷孕?"水靈靈的眼珠子差點保不住地掉下來。"我的肚子裡有娃娃?"她將掌心貼上依然平坦的小腹,一臉不敢置信。

    "你該不會連自己懷了三個多月的胎兒都不知道吧!"這未免太那個了一點。

    "三個月?不可能啊……我們明明……"她的腦袋像風車似迅速轉動起來。"難不成我昏迷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你該感謝我隨船的御醫天天用曠世奇藥延續著你的命,要不然,就算你僥倖落水無恙,寒毒攻心也非死不可。"

    照這情形,這恩情還不是普通的小。但是——"我有病,肚子裡怎可能孕育出健康的孩子?"瞬間被激發的母性將她的心情掃入谷度。

    "你是健康的,不過瘦了點。"

    "我的寒毒……"

    "宮廷的御醫可不是三腳貓的蒙古大夫,更何況你身上的寒氣已被逼到四肢,剩下的就不是那麼難事了。"

    她大喜,但僅止一下,笑容又隨即煙消雲散。"你救我,也知道我是誰,為何卻把我帶回北京來?"

    這人行事怪異,難以捉摸。

    "我高興。"果真!

    他要的東西,絕無理由空手而返,他可以放棄爭奪青雷紫電,可是總要帶點什麼回來吧!

    水靈靈下了床,她試了幾步,身體並沒有特別不舒服的地方,於是她大無畏地走到那人的面前。

    "我猜想,你一定要我感恩你的一時'高興'救了我的命,對不對?"

    "你不太笨嘛?"這女孩的確和他養的那些侍妾愛妃不同。

    "你要求別人幫忙都這麼不可一世的嘴臉嗎?"這人除了有錢外好像零優點。

    "頭一次,我原諒你不知者不罪,但,沒有下次了。"他的眼睛放出兩道精光淬利的鋒芒。他生平沒求過任何人,尤其是女人。

    水靈靈心頭的一把小火也冒出頭。"不用跟我打官腔,我不吃你這一套的,你或許不是普通的平民老百姓,可呼風喚雨是你家的事,別把我算進去。"

    他喜歡把威脅人當成樂趣,她可必要在一旁錦上添花。

    水靈靈逕自找了座位歇腿,完全無視他噴火的眼光。

    "你是頭一個敢不經過我允許就坐下的女人。"他不怒反笑。

    這小女娃非常與眾不同,平常人要敢觸犯他禁忌的逆鱗,只怕早被送進獅籠裡喂獅子去了,但她卻敢在他面前侃侃而談,面無懼色地據理力爭,這樣一個小女人——他對她的激賞由迅速消長的怒氣中表現出來。

    "你很煩吔,我坐個椅子你也有話要說,真有夠囉哩叭嗦的。"她瞪他一眼。單憑這點,他就不及赫連負劍通情達理。

    赫連負劍從不在芝麻綠豆的小事上要求她,他或許有些耿直,嘴也笨,甚少說什麼甜言蜜語,但是他令她安心,他捍衛她、寵溺她,用屬於赫連負劍的方式珍惜她。

    她心中不由泛起又酸又甜的感覺;她有多久沒見到他了?

    相思成田深種,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不要得寸進尺。"說翻臉,壞脾氣的嘴臉立刻跑出來,嘖!

    "如果你喜歡周圍的人都對你卑恭屈膝,極盡討好,那麼,就算你這裡是金窩銀山我也不稀罕。"每天要面對這種嘴巴壞,眼神嚇人,動不動就愛生氣的人,打死她她也不幹。

    有好一會兒,他是沉默的。

    "說來說去,變成本王求你留下來似的。"他的聲音裡有那麼一絲興味。

    "有求於人就要有求人的禮貌。"

    "禮貌?"他嗆了一下。"好吧!哪——告訴本王你的名字。"

    "問別人的名字之前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姓名才對?quot;才說著又犯。

    他終於笑出聲來。"吾未見好辨如你也。"

    "彼此、彼此。"

    "受教了,"他開懷大笑。"本王姓邵,單名一個保字。"

    "哈!人口呆。"他不再死板著臉,感覺親切多了。

    "這就是你掛在嘴上的'禮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可也不是全然挨打的一方喔。

    水靈靈眉眼彎彎,小嘴彎彎。"初次見面,小女子姓水,復字靈靈。"她躬身福了福。

    她雖是草莽出身,可不就代表她不懂官禮。

    "免禮。"她微笑的模樣如翩翩仙女,人嘛!聰明又伶俐,倘若有這麼個妹子似乎也不壞。邵保雙眸晶燦,暗自下了決定。

    毗天闕外。

    "如何?三哥,你又失敗了?"紀紅竺守在赫連負劍大屋外,攔住擔著藥筐的屈不容。

    "你就沒別的詞好問了?天天都這一句。"屈不容沒好氣地薄責。

    "你的意思是有好消息嘍?"屈不容的個性溫文儒雅,從來沒見過他生氣。紀紅竺最愛找他的碴。

    "還是老樣子。"

    她一副可想而知的表情。"事情怎會落到這步田地?"她萬萬想不到愛情會傷人到一蹶不振的地步。

    但是感情要能收放自如,來去瀟灑,世上又哪來這許多癡情兒女?

    "噓,小妹。"他作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紀紅竺往外走。"其實一開始大哥的眼傷並不重,如果當初和刀傷一起治療,應該早就沒事了,只是他太執拗,我說服不了他。"

    那樣意氣風發、英明神武的硬漢坐臥囚籠;而困住他的卻是他自設的心牢。

    "他的心裡仍記掛著我那無緣的嫂嫂。"雖如是說,她的心口也是懸著疼。

    他們都明日,一個人一旦無心再活,即使保得住他的肉體,也是無濟於事了。

    神仙難保無命人,他們只是盡人事、聽天命。

    "大哥的心跟著她一塊長埋大海了。"屈不容一語道破。"他安心要弄瞎自己的眼,希望能不聞不問不知不覺,把自己的心自閉起來。"

    "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quot;

    "唯一的法子就是看牢他。"他們只能靠時間的慢慢流逝,能治癒赫連負劍的心傷,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兩人相對歎息,怏怏地分了手。

    紀紅竺無精打采回到碧雲窩。

    是誰說女孩子家的閨房都該是檀香裊裊,繡紗橫飄的,至少,她的繡房可就不是那回事。

    紀紅竺的房內空空如也,連月牙床也付之闕如,四面牆壁只有一幅不具名人士的山水畫,除此而外,別無他物。她掀起門上掛著的撒花蔥綠軟簾,迎面便撲來一團黑漆漆的東西。

    "姐姐,竺姐姐,我回來啦。"

    "'呱呱'!"

    "好姐姐,想死我啦。"那黃喙黑羽的烏鴉居然口吐人言,還撒嬌的撲進紀紅竺的肩頭,啄臉磨耳,親熱得不得了,宛如久別重逢。

    她輕敲它的腦勺,微嗔道:"你居然還知道要回來?"

    半年前,也就是水靈靈失蹤後,她這只養了十幾年的烏鴉也跟著不見了,當時整座黃金城全為了赫連負劍心性大變而鬧得人仰馬翻,她傷心了好久一段時間,只盼它哪天又自動回來,盼著盼著,居然有志者事竟成,就在大半年後的今天,被她給盼了回來。

    "你給我老實招來,這些日子你風流到哪去了?我好想呢!"

    "天地良心,我也很想早點回來,我飛了大半個海洋可不是為了玩,你知道我晚上看不見……""呱呱"安穩地在她肩頭坐了下來。

    "喏,你最愛吃的葵花子。"她寵溺地抓出一把葵花子。

    "喔!竺姐姐,我好愛你。"它的精神又來了,一陣拍翅亂叫,就著她的手大快朵頤地享受它回家的頭一餐。

    吃飽喝足,它亂沒形象一把的四平八穩地睡在紀紅竺的腿上。"啊!還是回家好!"

    "你這張嘴還是一樣油腔滑調。"紀紅竺拿它一點辦法都沒。

    "啊!對了,對了,我有十萬火急的事還沒告訴你。"它雙翅一展,倏地又跳起來。

    "幹麼?看你語無倫次,顛三倒四的。"它雖然聒噪,但有時候也滿有用的。

    "水姑娘,靈靈……我見到她了,她被一艘嚇死人大的船載走了,走遠了?quot;

    紀紅竺雙眼一亮。"你見到水姐姐?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現在人呢?"

    "呱呱"傻眼。"我飛了很久,晚上睡在船桅上,那上面有個臭傢伙,每次見到我老拿東西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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