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胡以汶
「你少貧嘴啦……」陶楷韻在眾目腹膜之下終於臉色泛紅,壓低聲音求她別張揚。
但他們的好奇反而被她激起,紛紛趨前詢問她和方舒華交往的過程、相識的原因,還有人間她何時結婚的。
「我……」雖然陶楷韻平時的威嚴全沒了,面對著他們七嘴八舌的討論,她卻感覺到自己被關心,覺得溫馨不已,「結婚是還早啦!我們才剛認識。」她只好說著場面話。
這時突然有人冒出一句,「但你不是最討厭又抽煙、又喝酒的人嗎?如果這是他的職業,你還有可能和他好好相處嗎?」
原來的好氣氛一掃而空!被所有人瞪視的傢伙還不以為然的道:「你們這樣看我做什麼?這本來就是一個該解決的問題啊!」
陶楷韻立刻開口為他說話,「對,這的確是一個問題,大家別怪他。」
即使如此,同事中還是有很擅長說笑話的人,三兩下就找個話題把尷尬帶過去。所有人鬧了一陣,才被聞聲而來的老總給罵回座位上繼續做事。
「別介意,他們說的都是無心之言。」藍玲安慰她。
「我明白。」陶楷韻盡量不去在乎,「不過,我也不是非嫁給他不可,不像你和薛志風之間非君不嫁、非卿不娶般的絕對,男人又不是必需品。」
藍玲聽了她的話,有些狐疑的望著她,「那支錄影帶,就是你後來把我罵得狗血淋頭的那支錄影帶,你們……沒有把它……看完嗎?」
「當然沒有!」陶楷韻不自覺的拔高音尖,極力否認。
「所以你們倆也從不曾做過……呃……類似錄影帶上的事?」藍玲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廢話!」陶楷韻的臉又紅了。
「怪不得……」藍玲見她一臉天真,恍然大悟的搖搖頭,「我還在奇怪,你在口頭上怎麼對於方舒華這麼不在乎,原來……」
「也就是說,你和薛志風早就……」陶楷韻腦筋反應可不慢。
「關你屁事。」藍玲很粗魯的答。
「是你先探我底的。」陶楷韻對於把矛頭轉向她感到很得意,「我高興和方舒華怎麼談戀愛是我的事,你可別管!」
「多虧了方舒華對你如此包容,否則以你對他這麼不『體貼』情況來看,最後不分手簡直是很奇怪的事。」藍玲自討沒趣,兀自咕噥了幾句。
聞言,陶楷韻也對這份感情的信心有些動搖,「更加親密有這麼重要?」
「莫非……」藍玲像發現了新大陸,甚至誇張的站起來,「你還是處女?」
所有人又驚動了。陶楷韻只能極度後悔的低下頭,假裝不認識藍玲這個全宇宙最三八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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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楷韻終於接到方舒華的電話了。
「接機?」她沒猜到他竟然去了一趟美國。
「沒什麼。」方舒華在電話裡輕描淡寫,「回以前唸書的學校拿一些資料,順便拜訪一些教授。」
「好,到時候我會準時的。」陶楷韻愉悅的掛了電話。
兩天後,她便早早等在相約的機場角落。
「好想你。」
陶楷韻冷不防的被人從背後一把抱起。
她雖然嚇了一跳,但是從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中,立刻認出那是她朝思暮想的方舒華。
「你好壞!」陶楷韻反手捏他一把,力道還不小。
「哦!好痛。」方舒華慘呼一聲,把她的身子扳向自己,「你真沒人性,竟然這樣對待你的老公。」
「我還沒答應嫁給你。」她幫他分擔一些較輕的行李,往機場外走去。
「那我怎麼辦?」他佯作害怕狀。
「再說吧!」
兩人在嘻笑打鬧之間,很快坐上回程的車。
「我告訴你一個消息。」陶楷韻想起了正事,「這幾天老總透過關係,發現美洲煙草裡真的有人和審判我們的法官接觸過。」
「哦。」方舒華露出股違已久的自信笑容,他早料想得到。
「算你聰明!」陶楷韻捏他一把,但是她根高興他恢復自信,「但是你一定猜不到那個人是誰。」
方舒華倒是沒想到他們連這個都調查出來了。
「本來我們也不敢心存寄望。」陶楷韻靠著他,「是那個法官自己以為事跡敗露,一下就供出來了。」
「是誰?」
「美洲煙草的行銷部了經理,那個法官在私底下欠他不少錢。」
「那真巧。」方舒華反過來摟著她,「我們這次肯定可以報仇了。」
「怎麼說?」
「原本我對於法官被行賄的事只是猜測,所以為了治本,我特地走了一趟母校,找到在美國歷來與我們背景相似的審判案例,結果發現美洲煙草果然在美國就曾經因此慘遭敗訴過。相較之下,難道台灣人的命就比較不值錢嗎?」
方舒華拿手提袋中的資料,「我本來打算引用司法案例和他們硬碰硬,免得兩方又出現一堆名不見經傳的『專家,把法庭弄得烏煙瘴氣。不過,看來現在不必期待二審,美洲煙草是輸定了。」
「說不定連二審都不會有。」陶楷韻聞言,欣喜得睜大晶亮的雙眼,她對於他的付出既意外又感動。
雖然在感情上她獲得了滿足,但對於兩人在職業上不曾消失的微妙敵對立場,她一直很介意,如今方舒華為了她千里迢迢到美國去的表現,無異是說明了他願意以她的考量為優先,教她怎能不雀躍萬分?
「或許吧!」方舒華低頭看她,「這樣你就高興啦。」
「你管我!」陶楷韻出其不意的仰頭親他一下「謝謝你。」
方舒華一愣,對於這獎賞的一吻,他只當作是她突如其來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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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求償案件發展直轉急下,原本態勢強硬的美洲煙草,一改風光的高姿態,突然發表記者會,對於求償案的所有原告探感抱歉,並表示初審雖然勝訴,但應該負起的道義責任仍然不可免除,所以主動提出私下和解的要求,希望綠心環協能代表接受。
「呵呵。」陶楷韻這兩天只要一笑起來就開心得因不攏嘴,「你沿看到那傢伙的表情,當方舒華亮出他從美國親自帶回來的教授論文時,對方的臉就像是被坦克車壓過般的狼狽。」
「為什麼?」藍玲不解。
「之前在美國,美洲煙草的總公司就曾經因為一個教授的論文舉證而遭到敗訴,他作夢也沒想到,方舒華竟然是那個教授的得意門生。」陶楷韻當時在一旁,親眼目睹了整個經過,「現在美洲煙草上下,對我們就像是對國稅局一般和顏悅色,因為他們已經毫無勝算了。」
「那方舒華是否答應了他們的和解要求?」辦公室裡的其他同事比藍玲還急,搶先問陶楷韻。
「想得容易!」她瞇起雙眼,露出精明的算計眼神,「他們為了簽和解書,保留些許商場上的顏面,不得不答應捐出巨額款項,成立一個專門為吸煙而致病的患者來服務的基金會,並且對這次提出告訴的人都賠償高額慰問金,還答應擇日舉行記者會,對他們公開道歉。」
「哇!真慘。」但藍玲還是存疑,「可是美洲煙草的姿態未免也太低了吧!」
「說得好。」陶楷韻提到這個更加得意,「美洲煙草的行銷部了經理因對法官運用私人關係施加壓力,影響司法公正,構成違法行為,美洲煙草不想讓外界誤以為這是公司的策略,所以不願意將家醜外揚,才忍痛答應了所有條件,打算讓事件風平浪靜的自然過去。」
眾人相偕點頭。
「那個行銷部了經理的下場如何?有沒有被開除?」藍玲問道。
「董事長又不是他爸爸,既然犯了這種錯,你認為他還能見容於公司嗎?」陶楷韻對於他因此被美洲煙草除去職務,多少有些「我不殺怕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之憾,其實她是不太記仇的。
「我猜他一定很恨你。」
陶楷韻聳聳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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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殺了她!」這是丁經理待在美洲煙草的最後一天,行銷部經理的名銜也只能保持到今天下午下班為止,一想到陶楷韻,他就憤怒不已。
為了他的錯誤舉動,上級在昨天就已經暗示他過兩天會有新人來頂替他的位置,今天是他自動遞上辭呈的最後機會。
他算不出自己在辦公室裡踱步了多久,只知道多年的汗馬功勞全毀在一個小女孩的身上,前陣子自己還嘲笑公開部張經理辦事不力,眼前自己卻重蹈覆轍,必須黯然離開,徒留臭名,這教他如何接受?
「就算要我捲鋪蓋走路,我也得先出了這口惡氣再說……」他開始思索著每一種陶楷韻可能有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