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相公看著辦

第5頁 文 / 唐妮

    拜祭一個討厭鬼?哼,他才不幹這種蠢事。

    這麼一想讓他瞬間消了火氣。無力地,他甩飛了紙鎮。

    今兒個他尚有「要」事待辦,就暫且饒過她吧。

    見他鬆手,她那把惱人的柔柔嗓音再起。

    「好了,別再鬧了,快讓我替你更衣吧!」

    鬧?瞧她說得不像媳婦,倒似他娘了。

    慕朝陽惡惡哼氣,環顧自己一身雪白內襦。

    「妳現在是沒把我給氣死不開心是吧?更個什麼屁?別跟我說妳不清楚我和格沁的約定,更別告訴我妳沒猜出──我、已、經、輸、了!」

    若他贏了,還在這兒磨蹭個屁?!早跑出門去將格沁剝光叫他繞城了!

    「就是因為知道了,我才會過來的。」

    她柔柔細語,安靜地踱離,接著由門外拿進為他備妥了的「衣」。

    「用這個頂著,微有遮掩,至少不會得風寒,這樣爹和娘他們也比較不會擔心。」

    看見那「衣」,他傻眼了。

    好個善體姑翁、恪遵妻道的好媳婦兒呀!

    難不成她以為爹娘對於他這項「壯舉」擔心的,是他會不會惹了風寒?

    他瞇緊了俊眸,也不知是在隱忍火氣,還是突然想大笑。

    在她溫柔地將那片特大號姑婆芋葉塞進他掌底的時候。

    第三章

    端候在慕宅大門口的格沁貝勒和慕夫人,言笑晏晏地坐在一塊兒,閒話家常。

    雖說兒子是自個兒生的好,可老實說,打小到大,慕夫人反倒是喜歡這常年掛著笑的年輕貝勒爺,要多過自己的兒子。

    論外貌身材,兩人是伯仲之間,只不過格沁是俊秀陰美,而朝陽則是豪邁。

    論武功,朝陽遠勝於格沁,但若論起知書達禮及瀟灑氣度,她那魯莽兒子可不及眼前這年輕人的十分之一了。

    「格沁呀,你和朝陽一般大,可有了中意的姑娘家?」

    「我哪有朝陽命好?才十四就配了個乖巧的童養媳婦兒守在身旁。」

    「是你不肯吧,伯母若有女兒,頭一個就要想到你的。」

    「是嗎?」年輕人笑咪咪地謙讓著。「那我還得謝謝伯母的青睞有加嘍。」

    融洽的閒聊氣氛,卻讓坐在一旁嚼油炸鬼、喝豆腐腦的賣菜老頭兒聽傻了。

    大家都是來瞧熱鬧的,但照目前和樂融融的光景來看,莫不成是情報有誤?

    剛犯了疑,此時奇景就出現了。

    原本明明還是晴空萬里的好天氣,突然,遠遠地一團黑旋風狂掃過來。

    「是要下雨了嗎?」慕夫人向上伸了掌,擔心的是那曬在園子裡一地的古書。

    話還沒完,黑旋風已從她面前狠狠刮過,她還不及眨眼,惡風又已遠去。

    那風可強得緊,別說眨眼,杯杯碗碗、湯湯水水、板凳枴杖,沒來得及捉牢的全被刮飛上了天。

    惡風遠揚,眾人忙著撿東西、清點失物。

    「伯母看清楚了嗎?」格沁很禮貌地問了。

    「沒耶!」

    慕夫人語音中是濃濃的遺憾,頭上的亂髮好似雞來啄巢築窩過,可惜了她一早上的成績。

    她整弄髮髻,並慢條斯理地從身旁的繡球手裡接過了由地上拾起的珠花步搖。

    「那風,是朝陽?」

    從六歲起,這兒子就不肯再讓她幫著洗澡了,好久好久沒見過他光屁股的可愛模樣。上回他裸奔,武功還差,偏偏她有事兒錯過了;這回原是想著要彌補遺憾的,如今看來,似乎還挺難的呢。唉唉唉,可惜得要命!

    「是朝陽。」

    格沁點點頭,睇向著黑旋風消失的方向。「只可惜,重要的地方給遮住了。」

    「遮住了?」

    「是的,上頭有片姑婆芋葉子。」而且還是片特大的,失算!

    「那不是耍賴皮了嗎?」

    「不能算賴皮,當初只約定了不可身著衣物,倒沒提到葉子。」

    「那麼這樣吧!格沁,下回他再經過時你把那葉子扯下來,還有,記得想辦法讓他跑慢點兒。」

    格沁點點頭。「好,晚輩試試!」

    不但格沁要試,整排人牆都摩拳擦掌候著了,那片姑婆芋的葉子,甚至叫價到三白兩銀子。

    看熱鬧的鄉親們,個個伸長臂屏息等候,卻在惡風再度掃過時慘敗。

    同樣的光景再度出現。杯杯碗碗、湯湯水水、板凳枴杖再度被暴風轟上了半空中,人人自顧不暇了,哪還有多出的手去扯葉子?

    「沒法子!」格沁遺憾搖頭。「速度太快。」

    「沒關係。」

    慕夫人披頭散髮、鬼一樣地還沒忘了安慰格沁。「還有一次機會,跑多了,他總會累的。」

    只可惜慕夫人還是失算了。事關個人聲譽,慕朝陽使出了全身功力狂奔如風,怕是連千里神駒都要自歎弗如了,格沁與眾鄉親自然再度落空了。

    「沒關係。」

    看見了慕夫人滿臉的失落,格沁笑臉依舊。「下回再賭時,我會規定他不許戴葉子了。」

    「要記得唷!」慕夫人臉色由失落轉為期盼。格沁大笑起身,攙扶起慕夫人。「散戲了,晚輩陪伯母進屋裡去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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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戲終人散,但慕朝陽房裡的戲還沒完。

    他扔遠了那雙因奔得太快而磨破了的靴子,光著腳丫、蹺著二郎腿,就這麼大剌剌地斜窩在屋中躺椅上,神情志得意滿。

    方纔那被他視若珍寶的姑婆芋大葉子,也已經給他當垃圾拋遠了。

    窩在椅裡的慕朝陽,回想起方才路過格沁時所見著的遺憾嘴臉,就不由得想捧著肚子大笑。邊想他還真按著肚子開始笑了。

    「快起來穿衣裳吧,別著涼了。」

    慕朝陽止歇了開心的大笑,怏怏不樂地覷著候在一旁,已備妥了內外衣褲、盡職的童養媳婦兒──童雅惜。

    他本想叫她滾開的,可壞嘴在眼角瞥見那片姑婆芋葉時,自動消音。算了,看在她總是幫過他一回的分上,這一次就聽了她吧!

    大丈夫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反正聽她一回又不代表怕了她,更不代表他已經願意接納她了。

    想是這麼想,可他和她都沒發覺,她那麼順理成章地幫他穿衣,他那麼自然而然地由著她碰觸身子。雖然彼此都不認同對方,但實實在在存在於他們之間的,卻是只有多年的老夫老妻才能產生的默契。他像是個不聽話的孩子,可還是乖乖站起來了。

    「穿什麼呢,這個樣子多涼快!」

    她沒說話盡顧著忙。他的身子高過她一大截又不肯蹲低,她必須要很出力又得踮高腳尖才能構上他。

    「你貪涼快,這樣巧兒她們都不敢進來了。」

    她溫柔的嗓音不像在怪罪,純粹只是陳述事實。剛才,就是巧兒邊蒙著眼睛邊到她屋裡求援的。

    幾個丫鬟都還雲英未嫁,誰會習慣在大白天裡見個光溜溜的大男人呢?尤其通常她們的工作也都只是幫少爺套上外衣罷了。

    因此,即使雅惜也同樣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但因著她是他的童養媳婦兒,這個「勸誡」兼穿衣的工作,自然又是除她不作第二人想了。

    「不敢進來?」慕朝陽冷笑。「剛才在外頭,可不知有多少人巴望著想看都還看不到呢!」就偏他這些丫鬟們愛在這兒大驚小怪的。

    她瞥了他一眼,眸子底有些話懶得說出來。你不要臉,可別拉著全天下的人都陪著你一塊兒不要臉!

    半蹲著身,她兩手前舉,軟軟下了令。「腳抬高!」

    這會兒他是該穿褲子了。

    他正想乖乖抬腳,卻讓她那烏溜青絲包裹著的小腦袋,蹲低在他雄壯身前的畫面給激盪出了好奇。

    「妳幫過幾個男人穿褲子?」

    這句話擺明著是個侮辱。她先是嘴角無意識地抽搐,好半天才能抬高澄清無雲的大眼虛心求教。

    「你希望你的童養媳,曾幫過幾個男人穿褲子?」

    他笑了笑,終於肯乖乖套上褲子,也終於見著她站直了的身子。

    「我會這麼問,是因為每回妳幫我穿褲子時都很冷靜,連臊紅臉兒都沒有,讓人不禁懷疑,妳是不是天天幫男人穿褲子,已經習慣了。」

    這句話,更是個天大的侮辱了!

    雅惜不會罵人,更不懂得該怎麼罵,才能避過對她恩重如山的慕家二老。所以,她只能將所有思緒硬生生沈埋入眸底,吸氣忍耐了。

    「沒有臉紅不是我的問題,我幫你穿了那麼多年褲子,看多了,早該看膩。」

    她說得鎮定,他卻忍不住挑眉。

    是他多心還是她有意?這句話的弦外之音,是不是在暗示他壓根兒不夠看、激不出她的紅雲?

    幫他更衣就像是在幫個還沒長毛的孩子,所以她無動於衷?

    別在乎、別生氣,慕朝陽告訴自己,他只要像往日一般,當她是只惹人厭的小耗子,別放在心上就沒事了。

    可不知為何,他真的愈來愈不能如以往一般,視她如無物了。

    也愈來愈不能控制自己,幻想起她那雪嫩似的柔膚摸起來是什麼樣的觸感,那紅櫻似的唇瓣嘗起來是什麼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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