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玫子
深怕銀子掉了,她急急忙忙拿出破爛不堪的錢袋,小心翼翼的將銀子裝入收好。
這舉動可看得寧夏生嘟起嘴來。
「娘,你怎麼把銀子收起來了?你不是常跟我說無功不受祿?為什麼咱們要平白收人家的銀子?」
「噯,這個嘛……」良心和現實正在交戰,夏小荷抓了抓小臉。「你不見剛才那些人差點撞到咱們了嗎?可能是自知理虧,才賠給咱們的,收下來當然無妨。」
「但我們又沒受傷,這種銀子咱們不能收的,娘,下次再看到這些人,一定要還給人家才行。」寧夏生一臉正氣凜然。
「噯,好,沒問題。」夏小荷隨口應著。
她當然不會再遇到這個叫人望而生畏、霸氣十足的男人囉!
摸了摸懷中的銀子,因禍得福的幸運,讓她差點開心的笑了出來。
看著冒著熱氣的包子攤,夏小荷口氣堅定而愉悅的說:「走吧!夏兒,你不是想吃包子?來,娘買兩個,咱們一人一個吃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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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傲塵領著眾家僕依舊快馬奔馳,一路朝著府邸前進。
風塵僕僕的進了府,他大氅還來不及脫下,便直往大廳走。
南總管已經久候多時,一見南傲塵終於回來,老臉微惶的迎上,緊張兮兮的亦步亦趨。
「少爺,皇上在屋裡已經等你整整一天一夜了,說什麼都得見到你才肯回宮。少爺,皇上幾次找你,也從沒這麼急過,你看會不會有什麼事?」
「無妨,我來處理。」南傲塵表情平然,大掌一揮,「你吩咐外頭的人,將我帶回來的東西拿進來,快去。」
「是,我這就去。」南總管點頭稱是,急步走開。
大廳裡,一名器宇不凡、氣度尊貴的年輕男子坐在主位上,俊挺的臉龐儘是不耐煩的神色。
看見威猛的南傲塵走進大廳,不等他行禮,朱燁就陡地睜大眼,自座位上霍地站起身,熱切的走向前去。
「傲塵,朕望穿秋水,總算盼到你回來了。怎樣?東西找到了嗎?」
南傲塵不卑不亢的行了君臣之禮,而後平靜的道:「臣幸不辱命,找到了。」
「太好了,東西呢?快拿給朕看看。」
南傲塵做個手勢,南總管手捧著一隻雕工精美的盒子,恭敬的奉上。
朱燁接過手,打開盒子,一陣清淡的草香撲鼻而來,他取出裡頭一株像是人參,頂端卻又生著血紅色花朵的奇珍異草,頻頻點頭。
「這就是秦太醫口中可以治癒母后多年疾病的參紅草?太好了,母后這幾天身體狀況越來越讓人擔心,朕還真怕你趕不及的話,母后恐怕……但總算沒事了。」
朱燁拿著藥草,終於放下心中一塊大石,整個人輕鬆起來,他示意宮中侍衛快馬加鞭,將這株百年難得一見的草藥盡速送入宮中。
朱燁用力拍了拍南傲塵的肩,「好兄弟,真有你的,聽說這參紅草生長在大漠荒涼之地,不易取得,你千里迢迢離京數月,總算替朕找到這稀世名藥。立此大功,要朕賞賜什麼給你?說。」
南傲塵一貫淡冷的臉上仍是沒有起伏,他只微躬著身。
「皇上,這不過是為人臣子應盡的本分,只要皇太后玉體安好,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了,瞧你這一板一眼的樣子,真是麻煩,現在是私下場合,你不用四平八穩的講得這麼嚴肅,朕不是已經恩准你只要無他人在場,就把朕當作昔日的拜把兄弟?怎麼你還如此食古不化?」朱燁恢復玩世不恭的本性,無奈的搖搖頭。
「皇上,如今你已貴為皇上,不管何時何地,君臣之禮皆不能廢,否則豈不落人口實?」南傲塵揚起嘴角,肅冷的表情趨緩。
「好了,你這個人呀!一輩子都是這麼不知變通,朕也懶得說你。」朱燁坐回主位上,示意南傲塵也坐下。「好兄弟,你離京這數個月,可想死朕了,明天晚上朕會替你擺個洗塵宴,說什麼你都得賞光,別借口拒絕。」
「皇上一片心意,臣不敢不從,待臣將這幾個月未處理的事情交代一下,明日過午隨即進宮赴宴。」南傲塵沒有理由拒絕。
「你還有什麼事要處理?別杞人憂天了,你養的這批手下能文善武,個個都是一時之選。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南家的生意都替你處理得井井有條,誰也沒誤事。」說著、說著,朱燁歎起氣來,「不過,清官難斷家務事,說起你那個妻子,朕就不免替你感到憂心。老實說,你離家這數個月,她是不是頗有微詞?」
朱燁指的是南傲塵五年前娶進門的妻子,也是當今宰相的掌上明珠歐陽妃。
提起這個女人,南傲塵那張原本嚴肅的俊臉,更顯冷絕。
「臣奉命行事,她一個婦道人家,又豈敢心存不滿?更何況,她每逢秋末便會離開京城到江南,初春才會回來,我想她說不定已經出發了。」
「這樣也好,這麼多年來,你們一向各過各的,她離開京城,你也可以來個眼不見為淨。」朱燁皺起濃眉,深歎了口氣,「不過傲塵,不是朕愛說你,你要是對她不滿意,大可以再討房侍妾進門,何苦如此為難自己?不但不跟她同房,連個女人都不要。」
南傲塵沉下眼,不在乎的道:「女人不都這麼回事?再娶幾個也不會有差別。」
朱燁越想越替南傲塵委屈。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看看你,堂堂一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五年了都沒女人伺候著,實在有違常理。這樣吧!朕替你作主,先找幾個女人每晚輪流替你暖被,看誰替你南家生了一兒半女,再納為侍妾,你以為如何?」
「皇上,我若要女人也不是件難事,只不過我現在無心在此,這事以後再說吧!」南傲塵淡然卻強硬的拒絕。
朱燁看著南傲塵,若有所思起來。
「你告訴朕,該不會還在為十年前那件事耿耿於懷吧?」
提起十年前的事,南傲塵越發面無表情。
「都十年了,也無所謂耿耿於懷。」
「唉!果真如此,你到現在還在為周少鈺那混小子的陰謀自責,不等於親者痛、仇者快?便宜了這混帳東西。雖然朕跟你一樣,沒見過那名無辜受辱的女孩,但也同樣為平白枉死的她感到惋惜,只是說穿了責任根本不在你身上,你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朱燁歎了口氣,搖搖頭。
南傲塵緩緩抿起堅毅的唇,目光深遠。
「皇上,就算臣再怎麼無法接受,十年前的事也都成了過往雲煙,不值一提。」
「當然,逝者已矣,談再多也無濟於事,但朕擔心的是這事的後遺症。」
「什麼後遺症?」南傲塵不解。
朱燁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來回踱步。
「你告訴朕,你不碰歐陽妃是不是因為當初她實在太過愚昧,居然聽信周少鈺的話,以為將那個僥倖活下來的女子推下懸崖,就可以替你把事情解決,所以心寒至今?」
南傲塵表情沉了下來。
「沒錯,歐陽妃狠毒的手段確實連朕都感到匪夷所思,但若退一步來看,她這麼做不也全為了你?你到現在都還不能原諒她?」
「我不碰她,不只是因為她不辨是非,不但無知到被周少鈺利用,還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痛下殺手而已。十年了,她不但對此事毫無悔意,甚至理直氣壯的辯稱是那女孩失足墜崖,她毋需為一個平民百姓之死負責。」
想起歐陽妃的所作所為,他神情益發嚴冷。
「以她當年十四歲的年紀,怎麼能心狠手辣的下這種毒手?我南傲塵發誓,情願斷了南家一脈香火,也絕不可能讓南家子孫叫一個不思悔過、心高氣傲又野蠻任性的殺人兇手為娘。」
「瞧你說得這麼義正辭嚴,唉!這一切都是朕對不起你,朕當年只能請太醫證明你也同時遭人下藥,還你清白而已,所有相關的人證全都死於非命,又找不到確切證據,無法讓周少鈺及歐陽妃兩人伏法,替你申冤。」朱燁無奈的歎了口氣。
南傲塵眼神閃爍,抿了抿唇。
「皇上當年為救臣一命,一人在朝力拚大臣們眾口爍金,臣已覺愧對皇上,苟活至今,臣銘感五內,又豈敢有所遺憾?」
「但若是當初朕可以證明歐陽妃也涉及此事,父皇便不會執意下詔要你娶她進門,你也不會搞成這個樣子。」朱燁搖頭。
「先皇彌留之際,仍對臣終身大事念念不忘,臣只心存感激,不敢有所怨言,畢竟那幾年,臣確實飽受流言所苦,也許先皇認為,只要臣娶了歐陽妃進門,看在歐陽宰相的面子上,或許能消弭朝中所有對臣不利的指控。」不想回想過去,南傲塵收拾情緒,斂藏眼中激動的光芒。
「這倒是,先皇對你器重的程度可不比朕差,父皇絕不願見到你這麼一個人才,受到小人陷害而仕途受損。」朱燁走上前,拍了拍南傲塵的肩,「傲塵,朕答應你,只要朕在位一天,必定想辦法替你將周少鈺這混小子繩之以法,還你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