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呢喃
「娘娘她因為……皇上很久不曾臨幸,精神已經到了崩潰邊緣,」敏兒抽抽噎噎的,「今天好不容易心情好些,去蓮園散心時又遇到了蕭貴人。」
小喜柳眉一揚。「蕭貴人又怎麼啦?」
「她叫宮女們拿柳枝打娘娘,說她是狐狸精,要把她打出原形,」敏兒「咚」一聲跪下,「求妳們趕快請皇上救娘娘,娘娘生病了,身體原本就不好,會被她們打死的。」
「妳家娘娘是……」
「絹兒,」小喜先一步回答她的疑惑,「您上次在九曲橋見過。」
「小喜,妳去找皇上,」淨玥想也不想的指示,「我先去蓮園一趟。」
「這樣不妥,您不是嬪妃,就算過去也會被欺負。」小喜連忙阻止。
「兩個人被欺負總比一個人被欺負得好,」淨玥當機立斷的下決定,「敏兒,先別哭,帶我去找妳家娘娘。」
敏兒瞥了小喜一眼,見她點頭,才放心的領著淨玥快步離開。
不管她是誰,能住在皇上的麒陽宮裡頭,應該也算紅人吧!
小喜匆匆地放下布卷,馬上往另一頭找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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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聽完小喜的話後,小唐子小心翼翼地輕喊,皇上正在午寐,等等起來心情不佳誰擔待?可是偏偏又人命關天,他埋怨地瞄了小喜一眼,「皇上,奴才有急事稟報。」
「嗯。」玉屏風裡面,玄契冷冷的應。
「絹兒娘娘出事了。」吞了口口水,他又恨恨地瞪了小喜一眼。
「……」裡頭沒有聲息。
「皇上?」小唐子不確定地再喚一聲,冷汗滑過額際。
該不會又睡著了?他不會有膽再吵醒皇上一次。
「絹兒是誰?」玉屏風裡終於傳來問話。
小唐子嘴張了老半天。皇上忘記了?
「年前才冊封為才人的絹兒,原本在蕭貴人那兒伺候的婢女。」天哪!誰來救救他?他覺得再說下去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嗯。」
小唐子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嗯」一聲是要他繼續說還是要他閉嘴?
「你快告訴皇上,淨玥姑娘也去了。」小喜重重的擰了他一把。
「淨玥姑娘去做啥?」小唐子疼得齜牙咧嘴。
「救絹兒啊!笨蛋!」
小唐子被罵得一臉無辜。
「皇上,淨玥姑娘也被捲進去了。」
「淨玥?」裡頭總算有了回應。
「原本是蕭貴人和絹兒娘娘的爭執,沒想到把淨玥姑娘也扯進去了,」小唐子心巧,知道挑重點說,「蕭貴人的脾氣大,在她面前淨玥姑娘一定會受委屈。」
話還在舌尖打轉,小唐子已經看到一雙龍靴在自己跟前。
「皇上。」小唐子行禮。沒想到拿出淨玥姑娘還挺管用的。
玄契蹙眉,神情冷硬,看來被吵醒脾氣欠佳。
「人呢?」那女人蹚什麼渾水?
「在蓮園。」
冷冷地哼了聲,玄契往蓮園的方向走去。
女人善妒,後宮爭寵在所難免,不懂她跟人家湊什麼熱鬧?蕭貴人心機重、手段多,到時受了欺負怨不得別人。
時正晌午,陽光正烈,刺得教人睜不開眼。
猛地,玄契腳步一頓,瞇眼瞧著不遠處掙扎的兩人半晌,突然提氣縱身向前飛掠。
「皇上?」小唐子驚喊。
來不及了,一名鵝黃色的身影投入池底,他只來得及摟住欲跟著跳下救人的淨玥。
「妳瘋了?」他低喝,「妳知不知道那有多深?」
「可是絹兒……絹兒她……」淨玥回頭,臉上掛著兩行清淚,令他看得心都擰了,「我要救她。」
玄契把她納入溫暖的胸懷中,她的淚浸濕他的衣,「別哭了,朕會找人救她,她不會有事的。」
那只是安撫她的謊言,蓮園從先太皇時就有了,撇開它水有多深不談,底下的爛泥足足可以掩沒一個人。
絹兒這一跳必死無疑。
「絹兒……」淨玥緊抓住他的衣服,難過得不停啜泣,她從沒見過人死,更沒看過任何人發生不幸。
玄契雙手緊緊抱住她,如果方才淨玥跟著跳下,他可能會抓狂。
「蕭貴人把珠釵丟進池底,所以絹兒才會跟著跳下去,我要拉她拉不住。」淨玥的淚止不住,越流越多,「如果我早來一步阻止,或許就不會發生悲劇了。」
玄契眉心緊鎖,她被嚇壞了。
「皇上。」小唐子好不容易氣喘吁吁地跑來。
「把這池子抽乾,找出絹兒。」絹兒什麼模樣他早忘了,但他不想再留著這個池子。
「還有珠釵。」淨玥低語,「求求你。」
「把珠釵和絹兒找出來。」玄契重新下令。
「遵旨。」
「我……我好想吐。」淨玥一陣反胃,不停乾嘔。
「想吐就吐吧!」輕撫著她的背,他道。
「皇上……」小唐子心一驚,千萬別吐啊!皇上身上穿的是龍袍。
「我……」淨玥全身虛軟,無力地掛在他身上。
「朕帶妳回去休息。」不顧眾人的低呼,玄契打橫抱起她。
「皇上,奴才找人扶淨玥姑娘。」小唐子低語。
「不必了,你把朕交代的事辦妥就行了。」玄契冷冷地道。
他的心像被淨玥永無止境的淚給滴穿了,又怎麼可能把她交給別人?
看著皇上離開的背影,小唐子憂心地皺眉。
皇上對淨玥姑娘的在意好像太多了些,這已經違背當初的本意,可是這樣並不對,她是傳說中的天女,是來滅皇上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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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好些了嗎?」才睜開眼,就看見一雙熟悉的眸子。
淨玥撐起身子,臉上的淚痕未乾。
「我第一次見到人連睡覺都會哭呢!」他低笑,黑瞳在黑暗中閃爍。
「絹兒她……」
「別再提絹兒了,」幸好現在沒點宮燈,不然淨玥一定會瞧見他不耐的神情,「倒是妳,有沒有舒服點?」
「嗯。」
「有就好。」他的話雖帶著譏諷,卻不失關心,「還沒走到麒陽宮,妳就暈了。」
「您一路抱著民女回來?」記憶在她腦海中浮現,一陣暖意湧上心頭。
「別再自稱民女,我聽了都煩。」」樣是邪氣狂狷的笑,此時瞧去不再那麼難以親近。
「天要大亮了?」宮門外頭隱隱透進幾絲曙光。
「還累不累?」他突然問。
「民……我才剛睡醒。」淨玥及時改口。
「那就行了。」玄契取下黑色的龍紋披風,朝她伸出手。
淨玥眨眨眼,將他握住。
彼此手心相貼的感覺,讓她怦然心動。
「帶妳去看一樣好東西。」他笑。
兩人悄悄地越過宮門,在不驚擾守衛的情況下,從花園的密道離開皇城。
他從隱密處牽出高大的駿馬,兩人一騎往太陽升起方向奔馳。一路上,他貼心地用披風將她包住,不讓她受到風寒。
太陽完全升起,玄契束髮未冠,在點點金光的照射下,俊美得恍若天上的神祇。
不知跑了多遠,直到懸崖邊才停住。
狂風吹亂他們的發,玄契星眸裡火光跳躍。
「那就是問天台,」他輕聲道,「我要祭天的地方。」
淨玥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座高大的石台傍山而建,無數名工人背著大石來回奔波,工程浩大得令人震撼。
吳老伯的小兒子是不是也在其中?
「我要問天,所以興建問天台。」玄契語氣平靜,環住她的手倏然收緊,淨玥訝然地看他,他不是不信神佛?又要問天什麼?
「妳看,壯觀嗎?」漂亮的鳳目微瞇,他笑問。
輕輕地頷首,淨玥的心無端端的發疼。
他是不是也帶絹兒來過此處,一樣朝她笑得這般燦爛?
「妳怎麼又哭了?」她的淚滴落他的手背。
「沒什麼。」
「妳是想起絹兒吧?」他只是不想管,而不是不懂女人心,「我不會這樣對妳。」
水汪汪的美眸凝住他,他剛剛說什麼?這是承諾嗎?
「我保證不會傷害妳,」他吻干她的淚,「無論發生任何事,只有妳負我,絕不會有我負妳的時候。」
淨玥點住他的唇。「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他緩緩含住她的唇,來回磨蹭,「我絕不負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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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輪新月皎潔如勾。
「在看什麼?」長袍覆上她冰涼的肩頭,溫熱的唇在淨玥的耳邊廝磨。
淨玥嬌軀一顫,咬著唇沒答話。
「怎麼不睡?」玄契低聲問道。
「在看月亮。」她輕聲道。
「這麼有雅興?」明明聲音還帶著濃濃的睡意,他仍執意陪她,「我陪妳一塊兒看好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當兩人獨處時,他已經不自稱朕。
淨玥覆上他摟住自己的手,眼眶不禁發熱。
第一次陪寢是不願意,第二次陪寢可說是不小心,可是之後的第三次、第四次……夜夜的纏綿,已經沒有任何為自己推托的借口。
她緩緩地閉眼,明白自己沉淪在他密密編織的網中,像被縛住翅膀的蝶,已經不能展翅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