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圓悅
「怎麼不可能?妳只要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許嚴反駁道。
「他的眼睛?」
許慈緩緩移眸,對上南宮沛一雙毫不掩飾的熾熱眼眸。
「妳終於看出來了嗎?」南宮沛苦澀的笑開,如果不是因為愛她,他怎麼會在遇見她之後做出那麼多連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天哪!」許慈忍不住抱頭呻吟,難道她也瘋了嗎?否則怎麼會聽見南宮沛在承認愛她的話?!
「呵呵呵呵……」雖然他們的生死只在一線間,可是南宮沛的臉上卻泛起愉悅的笑容。
許慈看看大哥,再看看眼前笑的很燦爛的南宮沛,心中不禁哀嚎幾聲,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啊!
「不許過來!」許嚴注意到南宮沛忽然朝自己移動,警覺的大喝。
「呵呵∼∼許莊主不要擔心,」他忽然抽出腰帶,扯開了衣襟,腰間露出一條沾滿鮮血的布條。「傷成這樣的我,怎可能會是許莊主的對手?」
「小心駛得萬年船。」許嚴目光閃動,面上卻絲毫不動聲色的說。
「許莊主不覺得挾持自己的妹妹來威脅其它人這件事如果傳到江湖上,會傷了秋水山莊的威名嗎?」南宮沛瞇起眼,利誘道。
「這不勞三少爺擔心,我會小心處理的。」許嚴雖然為藏寶圖而瘋狂,卻仍沒失去天性中的小心謹慎。
「許莊主是不是覺得這樣會更放心些呢?」他忽然一掌擊在自己的傷口上。
「啊∼∼」許慈放聲驚呼。
「小慈兒,如果在我死後妳能再為我掉一滴淚,我就很滿足了。」南宮沛咧開蒼白的嘴唇對她笑道。
他已經面無血色,高大的身子也快撐不住了,而包裹傷口的布條更是沾滿了鮮血。
看南宮沛連站著的氣力都快沒有,多疑的許嚴終於放下威脅許慈的利劍。
「南宮沛,你、你怎麼這麼傻……」許慈的眼淚撲簌簌的直往下掉。
「小慈兒,有妳為我哭泣,我也算不枉此生了。」南宮沛伸出手似乎是想替她擦去淚水,可是才伸到一半,就忽然改變了方向,往半空中一揚。
「小心他的暗器!」許嚴大叫。
「哈哈哈∼∼原來許莊主連區區幾張藏寶圖也會害怕呀!」他囂張的大笑,絲毫不在意會惹惱許嚴。
「什麼?」是藏寶圖?許嚴一怔,隨即看見許多小紙片在半空中胡亂飛舞。倉卒間他分辨不出哪片才是真的藏寶圖,卻知道自己不能放走任何一片。「全都給我抓住,不許漏掉任何一片!」
趁著許嚴和他的手下忙著捕捉四散飛揚的藏寶圖的時機,南宮沛一把扛起許慈轉身就跑。
「你的傷……」她很擔心的說。
「不礙事的!」他匆匆丟下這句話。
「該死,給我抓住他們!」等到許嚴察覺他們逃跑了,已經無法在第一時間攔住他們,而其它手下不是離得太遠,就是根本不是南宮沛的對手,於是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逃走。
一逃出樹林,就遇見許嚴他們留在林外的馬匹。南宮沛將許慈丟上其中一匹,一把將韁繩塞進她的手裡。
「走!」他大喝一聲,一拍馬屁股。
駿馬一聲嘶鳴,就衝了出去。
許慈只聽見身後幾聲慘烈的馬嘶,回頭望去,發現南宮沛為了阻止追兵而將其它的馬都殺了。然後他飛掠而來,翻身坐在她的後頭。
「喂,我不要和你一起騎啦!」許慈的神經繃得老緊,雖然他救了她,可是他仍是殺害旭大哥的頭號嫌疑犯。
「駕∼∼」他不理她,逕自將催馬更急了。
「你信不信我會推你下去?!」她色厲內荏的威脅他。
「小慈兒,如果妳認為我還能獨自騎馬的話,妳就儘管推我下去吧!」南宮沛在後面苦笑一聲,他已經撐到極限了。
他的話才剛說完,許慈就覺得自己的背上很沉重,往後瞟去,南宮沛已經暈了過去。
「喂!你、你醒醒啊!南宮沛,你還好吧?」她喊不醒他,卻能感覺和他緊貼的腰背間濕濕的。
她不能確定那是他的汗還是從他傷口滲出的血,只能拚命的策馬希望能快點逃離險境,好觀察他的傷勢。
許慈不知道自己縱馬跑了多久,只知道壓在背上的身體是越來越沉重,而她也越來越害怕、擔心。
因此當她看到遠遠的有一個城鎮時,心中大喜,不假思索地提韁就要衝過去。誰知,馬兒才跑了幾步,持韁的手卻忽然被一隻大手按住。
「你醒啦?」見他清醒,她一陣狂喜,早忘了他還是殺死旭大哥的頭號嫌疑犯。
「嗯!」南宮沛虛弱的應了聲,大量失血後,他的身體仍沒有一絲力氣。
「你再忍一下,我們馬上進城,一會兒我就替你請大夫。」許慈安慰他道,不祥的感覺總算稍稍淡去。
「不!我們不能進城。」他飛快的阻止她。
「可是如果我們不進城,你的傷口惡化了該怎麼辦?」許慈大惑不解的問。
「小傻瓜,我們這副樣子恐怕還沒進城就會給官差當作江洋大盜抓去了。」
她還真是個善良、單純的小傻瓜呢!南宮沛不禁啞然失笑。
「對喔!我就顧著擔心你的傷口,完全沒想到這點。」許慈終於放心了,畢竟他還有調侃她的力氣,就說明他傷得不重,一時半刻還死不了。
「不如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沒有人在賣衣服,等換了衣服我們再……」
「就算守城的官兵肯放我們進城,妳大哥也不會放過我們的。」南宮沛趴在她身上,忍著痛說。
「大哥不肯放過我們?他不是已經得到藏寶圖了,為什麼……」她怎麼越聽越糊塗,方才南宮沛明明就把藏寶圖丟向空中了。
「那不是藏寶圖,只是幾張撕碎的銀票。我想妳大哥現在一定很想撕碎我吧!」他笑了,一雙星眸亮晶晶的。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許慈完全沒主張了。
「先在城外找間僻靜的農舍,我懷裡還有些碎散的銀子。」南宮沛一邊交代,一邊從她腋下伸過手要掉轉馬頭。
馬背上的位子本就很狹窄,他這一伸手等於是將許慈整個擁入懷裡。這姿勢讓許慈覺得不自在極了。
「喂,你別以為仗著自己受傷就可以隨便佔人家的便宜,你……」她正想好好的罵他一頓,但南宮沛竟然「咕咚」一聲栽下馬背,重重的摔在土路上。
許慈嚇得趕忙下馬,抱著他的頭慌張的說:「南宮沛,你別嚇我呀!」
「這……這是妳……妳第二……二次為我流……流淚了。」南宮沛困難的抬起手臂,撫上她的嫩臉。
「南宮沛,你少說些廢話好不好!」許慈這才發現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沒……沒想到我居然會愛上妳這個傻姑娘……」他的手無力的滑落,在她的臉頰上留下一路的溫熱痕跡。
「喂∼∼南宮沛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她不知道他怎麼會愛上自己,也不知道面對如此告白的自己該說些什麼,只知道自己好像欠他好多、好多。
她理不清自己的心緒,只知道她不要他死!
「救命啊!」聽到後面有馬車的聲音,她已顧不了是否會招來麻煩,扯開嗓子就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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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
南宮沛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眼的綠意,以及一幅清雅至極的字。最為應景的是,透過半開的竹門,他真的看見一色的蒼綠色青苔,還有那印在上面的淺淺屐痕。
這是哪裡?
南宮沛試著坐起來,不料卻一陣頭昏眼花,若不是一雙手及時扶住他,他相信自己一定會一頭倒到地上。
「你失血太多,雖無性命之憂,卻也得靜養一段日子才行。」攙扶他的中年青衫客溫言的解釋。
「你是誰?這是哪裡?」
「在下姓孟,排行第三。這是在下的草廬。」
「原來是孟三先生收留我。」原來她還是跑掉了,南宮沛微黯下俊臉,這雖是意料中的事,卻仍舊傷了他的心。
「在下曾學過幾年的岐黃之術,就斗膽替閣下醫治了。」
「南宮沛在此謝過孟三先生的救命之恩。」南宮沛也懂得一些醫術,當然知道這青衫客的本事絕對不只學過而已。
不過行走江湖多年,他深知那些隱逸高人大多各有怪癖,自然也不會多事的揭穿他。再者他的心還因為許慈的不辭而別,不,該說是狠心遺棄而隱隱作痛呢!根本提不起精神去管別人的事。
「不客氣。」草廬主人慢條斯理的交代道:「今天的藥我已經搗好了,一會兒就讓小娘子替你敷上吧!」
「小、小娘子?」南宮沛一怔,怎麼忽然冒出一個小娘子來了?
「這些天多虧你家小娘子不眠不休的照顧,否則你哪會醒得這麼快。」草廬主人對於他妻子的行為感到十分敬佩,「雖說是私奔,你也得好好對待人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