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聶少蓁
她討厭……好討厭、好討厭這樣的陳毅！
她水汪汪的明眸，泛起了憤怒的濕意，她不由得悄悄收起了拳頭，不想教他瞧見。
「孫皓皓，若想讓我改觀，就用妳的行動證明吧！我期待著。」語畢，陳毅轉身就走，也不管聽了這番話的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前來尋人的邱勝凱，在半途迎上他。
「怎麼了，認識的嗎？」他好奇的目光在身著高中制服的嬌小身影上溜了幾圈。
「大樓鄰居，走吧！」陳毅俊容卸下凜然，換上一副很頭疼的表情。
「嘖，長得真漂亮，個頭小小的，像個可愛的娃娃。」
陳毅一愣。「相信我，外表有時候是會騙人的。」
邱勝凱沒聽見他的嘀咕，眼裡的讚賞在瞧見那怔愣的嬌顏突然徐緩綻放笑靨時，又深濃幾分。
「欸，你剛剛跟她說了什麼？為什麼她突然笑得那麼開心？」邱勝凱斂起視線，用肩膀頂了頂自己親愛的學弟，咧著八卦的笑。
「是嗎？」陳毅又想揉額角了。「聽過『自找麻煩』這個詞吧？」
「欸。」邱勝凱揚起眉。
「我剛才一時衝動，自告奮勇地攬下一個麻煩。」誰教她和小女孩的對話全讓他給聽見了；誰教他心頭一暖，突地覺得眼前的她其實很可愛，心像是被什麼給震了一下。
瞧著她為小女孩消毒上藥的細心舉止，他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瞧著她因小女孩的一句話，而突然靜默的背影，他的眉不由得輕擰。
那一刻，她的孤單、她的寂寞，全寫在她纖細嬌小的背影上。他在她削瘦低垂的小小肩膀上，看見了盼求溫暖的渴望。
她說喜歡他，是因為在他身上看見了她所渴望的溫暖嗎？
突然，他發現自己無法就這樣轉身離開，因為他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女孩，白白浪費她一生只有一次的大好青春，用叛逆來向全世界抗議老天對她的不公。
「嗄？」邱勝凱像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學長，老實說，我現在已有『天將大任於斯人也』的覺悟。」坐上駕駛座，陳毅喟然地發動引擎。
「喂，你這傢伙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越聽越糊塗──」
鈴聲打斷了邱勝凱的抱怨，他掏出手機，是老婆大人打來的。
「喂，你大嫂啦！」邱勝凱收了線，將陳毅抓近身邊，臉上寫滿緊張，儼然一副妻命不敢違的樣子。
「哦！」
「哦什麼，快告訴我你的決定啦！」邱勝凱開始急了。
「什麼決定？」陳毅流暢地將車子切入車流中。
「就照片上那個女人的事啊！」
「學長，你幹嘛那麼緊張？」
「嘿，你當然不緊張！回家倒大楣的是你學長我耶！」邱勝凱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樣。
陳毅打開方向燈，低低輕笑。
他這學長高大帥氣，是那種運動型的超級帥哥。大學時期，就深受女性青睞，不過卻有嚴重的大男人主義，因此也讓許多女性吃不消，直到一位叫霍青青的女人出現。
霍青青簡直就是邱勝凱的剋星，一出現就把他這大男人克得死死的，青青說一，他絕不敢說二。
「喂，你這幸災樂禍的傢伙，到底怎樣啦？別忘了大學時我這學長有多罩你！你絕不能讓我回家死得很難看！」
「既然吃頓飯，就能救人一命，我又怎能忍心拒絕？替我約個時間吧！」陳毅揚眉，好心地丟給邱勝凱一道免死金牌。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邱勝凱鬆口大氣，高興得幾乎趴在陳毅肩上痛哭。
陳毅英俊清朗的面容上浮現莞爾。
天下萬物，生生相剋。
瞧著他雄壯威武的學長如今的處境，陳毅不由得感到有些……好奇。
第五章
孫皓皓對陳毅的認真，全表現在她的日常行動上。
她不惹事、不逃課、不遲到也不早退。
鳳凰花開時，她順利地結束了高中三年學業。
這年，她硬著頭皮和朱小倩一起參加大學學測。
結果，奇跡降臨！
雖然只是夜間部，但她卻很滿意，因為基於經濟上的考量，這樣的結果對她最好。
房子的租約到期了，依她的處境，她是不可能，也沒有打算把錢浪費在這棟租金貴得令人咋舌的豪華公寓上。
她和朱小倩商量之後，決定找朱小倩的房東太太談談，告知自己想要分租房子的意願。
事隔一個星期，孫皓皓和朱小倩在兩人的租屋處，興奮地狂歡。她們吃披薩、喝可樂，慶祝兩人嶄新的甜蜜同居生活。
家境不怎麼優渥的朱小倩，考運也不錯，她和孫皓皓考上了同一所大學，也一樣是既定目標的夜間部。
兩人狂歡了一下午，似乎還覺得不過癮，於是又浩浩蕩蕩地殺去P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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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萬山是個幸運的男人。
年輕時，他從鄉下到城市打拚，不意卻被老闆的掌上明珠看中，從此平步青雲。
宋千水是一位以夫為尊的傳統女性。
她一生中最快樂的事，就是嫁給疼她如命的老公，並為他生了兩個令他們引以為傲的兒子。
幾年前，兩老聽從大兒子的建議，結束了在台灣的事業，將資金移往海外發展。
如今、大兒子已是某著名大型連鎖超市的負責人，全台第一百二十五家分店，將在今年年底開幕。
有子如此，陳萬山和宋千水兩老，樂得在那邊享清福，只等著含飴弄孫。
陳毅是個有計劃的人。
三十歲以前，他不談感情，只求全心全意在事業上衝刺。
他頭腦好，眼光精準，二十三歲那一年，就靠自己對股票的敏銳度，為自己賺進了第一個一千萬！而且數字正不斷在往上攀升累積中。
季馨──邱勝凱的老婆霍青青的學妹的表妹。
她出身背景良好，父親是某著名大學教授，母親是某高中校長，舉止嫻雅，氣質高貴，本身還是個高中老師。
她是個漂亮的女人，肌膚勝雪，白裡透紅，粉嫩得像似能掐出水一樣，而這光憑照片是瞧不出來的。
這張細緻的瓜子臉，毋需胭脂點綴，一樣能艷驚四座，若要評分，他至少會給個九十八分。
陳毅身著一套名家設計的鐵灰色西裝，流利的剪裁將他英挺健碩的體格，完美地呈現在燈光下。
他優雅地輕啜著紅酒，沒有忽略掉四周不時投來的那些既羨慕又嫉妒的目光。
有女伴如此，身為男性都該感到驕傲！
但是，陳毅倒是對另一件事比較感興趣。
瞧著面前舉手投足間盡顯端莊、神態羞怯的美麗佳人，他實在是怎樣也無法把她和那位拿著照片要毛遂自薦的膽大女子聯想在一起。
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面，可是她看來依舊很害羞。
「呃，我的臉上是不是有什麼？」季馨放了塊牛肉進嘴裡，這才發現到，自己不知何時成了對方注目的焦點，她趕忙囫圇吞下了牛肉，神態緊張地按著嘴角。
季馨的戰戰兢兢令陳毅不覺勾動唇角。
「季小姐，妳誤會了。」他舉杯表示。「我只是剛剛才發覺，原來看人吃飯也是種視覺上的享受，我為我的莽撞向季小姐道歉。」
「哪裡！別這麼說！對於陳先生的讚美，我才應該表示感謝。」酡紅著臉，季馨也很大方地舉杯，表示感謝。
他們相視一笑，舉杯CHEERS。
原本稍嫌冷淡的氣氛，不覺也從這一刻開始，變得熱絡了起來。
他們愉快用餐，閒聊彼此。
這晚，餐桌上的氣氛，可說幾乎是百分之百的完美。
呃，為什麼是「幾乎」呢？
如果沒有那通電話的話，陳毅相信自己愉悅的心情，可以持續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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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享受那精緻的法式甜點，陳毅便一臉歉意地送季馨回家，隨即又匆匆趕回住處。
「呵，警衛伯伯，你、你好帥！一、一頭白花花的……呃，頭、頭髮！好可愛喔！」
陳毅還沒走進警衛室，遠遠就聽到孫皓皓的瘋言瘋語。
他眉一擰，懷疑那個小鬼到底喝得有多醉。
「伯伯啊！警衛伯伯啊！你、你實在太可愛了！我……呃，我一定要用力親你一下！」芙頰艷若紅桃的孫皓皓，抱著人家的臉，作勢就要用力給他啵下去。
「欸，孫同學！妳別找我老人家開這種玩笑啦！」哦！救狼喔！孫同學個子小歸小，力氣怎麼一點也不小？
整個身子幾乎被迫埋進沙發裡的警衛伯伯，手忙腳亂地推著那張可愛又可惱的醉容，東躲西藏的就怕自己晚節不保，對不起親親老伴。
「呵……警衛伯伯你害羞的樣子也好可愛喔！來，孫同……呃，同學！給你敬……敬老尊……尊賢的一吻！來，別害羞喔……」
「妳夠了吧？」瞧她對著別的男人又摟又親，陳毅的怒火莫名飆高，傾過身去，猿臂奮力一抓，像在拎小貓咪一樣地將人拎起，揪到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