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日日納富貴

第15頁 文 / 沐辰

    此話一出,「它」與年老夫人同時出聲。

    咦?

    「咦?」年夫人訝然以對,「富貴,妳說……妳再說一次。」

    「娘,您說的黃牡丹應是染裳。」甄富貴自動隔絕「它」的聲音,「染裳的蕊心就是紫紅色,應該還帶點白,是吧?」

    「是是是。」年老夫人不知為何情緒亢奮了起來,「原來老爺他……」

    小姑娘,妳怎會知道那牡丹的名字?「它」站在甄富貴身後探頭探腦,甄富貴不理「它」,「它」還是堅持地問著。

    甄富貴快被吵死了,她用盡全力裝作視若無睹,只差沒入定,心中不停地盼著年靖春能快點回來。

    「富貴,謝謝妳。」年老夫人的眸中泛著淚霧,「至今我方知曉原來老爺是愛我的……」

    小姑娘,妳快同染裳兒說牡丹是為她種的!快呀!

    「嗄?」甄富貴一時間有些混淆了,她來回看著年夫人與「它」,不知該搭誰的話,所幸年靖春回來了。

    「娘,我們今天到偏廳用膳可好?」年靖春發覺她娘的眼眸發亮,這是以往未有的情形,他朝甄富貴投以詢問的眼神。

    甄富貴回他一個「待會兒再說」的眼神。

    年靖春微頷首表示明瞭,甄富貴則好一會兒才想到,他們怎麼光靠眼神交流便能明白對方的意思?他們有那麼熟悉彼此麼?

    她的視線跟隨著年靖春,看著他對年老夫人噓寒問暖,突然覺得想哭,卻不知道為什麼想哭。

    小姑娘,小姑娘,妳同染裳兒說吧!快點說啦!

    下一刻,她的淚意全教「它」給逼退了。

    「也好,我好久沒出房間了……」

    「娘,我來替您著裝吧!」甄富貴雖然不善著女裝走路,但對於穿還是有基本常識的,她上前同年靖春扶住年老夫人。

    「好。」年老夫人微笑道。

    小姑娘……小姑娘……「它」一直在吵,還跟前跟後的。

    「衣櫃在那邊。」年靖春指了個方向。

    「好。」甄富貴點點頭,轉身要走過之時,不小心踩到裙襬,整個人「砰」地一聲趴倒在地。

    「富貴!」年老夫人與年靖春異口同聲大叫。

    「好痛……」她真是出師不利。

    年靖春沒同情心的笑出聲,一個箭步上前抱起妻子,「妳啊,還是坐在原位吧,我去叫人來。」

    甄富貴羞得只能把臉埋進她相公胸膛,任他抱著她坐到年老夫人身邊。

    「等我一會兒。」年靖春毫不掩飾地狂笑離去。

    甄富貴卻只能有氣不敢發,紅透臉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吭。

    哈哈哈,小姑娘妳真有趣!

    可惡,竟然連「那個」也笑她!

    「富貴,妳是否不慣穿女裝?」年老夫人臉上有明顯的笑意,但她很含蓄沒笑出聲,不似年靖春直截了當地笑她。

    「讓娘見笑了,我的確不慣著女裝。」甄富貴沒想到當人媳婦第一天就被看破,「我真是……」

    「我一開始也穿不慣中原人的衣裳,總覺得又長又不方便,而且質料還輕輕軟軟的,一穿上就不知道怎麼走路了……像我族的衣裙都偏短,走路什麼的都很方便。」年老夫人用過來人的語氣安慰甄富貴,「不過後來我硬是強迫自己穿著到處走,久了也習慣了。」

    甄富貴這才覺得安慰了些,「謝謝娘。我打小就在花房與花圃間跑,是個野丫頭……」

    「我也是,我家是養馬的,來中原之前,我一直都在草原打滾。」年老夫人慈靄地笑著,「後來是遇到老爺……」

    甄富貴注意到「它」沉默許久,一直站在年老夫人身邊望著她,她下意識想保護年老夫人,但見「它」沉靜中帶著一股強烈的情感,讓她遲疑了。

    喂,你走吧!我不想傷害你,你不走,我就請道士來收你。甄富貴試著在心裡說話,希望「它」能有所感應。

    不過這個方式她同花精說話時完全不管用,很顯然的,對「它」也沒用,因為「它」動也不動。

    此時年靖春帶著一名婢女進來,甄富貴趁著他們說話之時,低聲對「它」說:「喂,你快走,你若不走,我請道士來收你。」

    「它」一聽,猛然回頭瞪著她……呃,事實上,她只感覺到一陣寒風襲來,就見「它」飄來自己面前。

    小姑娘,妳說什麼?

    她肯定、確定「它」語帶威脅。開玩笑,她從小被桃紅捉弄到大,被其它花精威脅到大,眼前只不過是「那個」,憑什麼威脅她?甄富貴感覺到一把無名火直往腦門上竄,差點破口大罵,但她及時忍住。

    「總之,你別在這兒纏著我娘,不然我真找道士收你!」甄富貴瞪著「它」,壓低聲道。

    就憑妳!「它」哼嗤一聲,告訴妳,道士也收不了我,我就算魂飛魄散也不會離開這兒的!我要陪在染裳身邊,她就快來陪我了!

    「我娘身體健壯得很,你少咒她!」甄富貴不自覺地大聲起來,引來房裡所有人的注意。

    「富貴?」年靖春走過來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妳怎麼了?不太對勁。」

    咱們走著瞧,看是妳強還是我硬!「它」突然變了個模樣,青面獠牙的樣子讓甄富貴倒吸口氣,而「它」下一句話瞬間讓她忘卻恐懼,火冒三丈。信不信我可以一瞬間讓這個男人染病!

    「你敢!」甄富貴氣得拍桌,起身將年靖春護在懷裡,「不准你動我相公!不准你傷害我娘!」她吼完,眼前一黑,腿一軟,若非年靖春及時撐住她,只怕她已跌倒在地。

    「富貴?」年靖春不明所以的看著甄富貴。

    「春兒,富貴怎麼回事?」年老夫人也在婢女的扶持下靠近。

    不准?哼,只要阻礙我的人都得死,我先拿妳開刀!「它」突地化作一股黑煙朝甄富貴襲來,卻見到她頸上的頸飾而愣住。這……這是……染裳……

    霎時,「它」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甄富貴也失去了意識,倒入年靖春伸出的雙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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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貴?」年靖春的聲音將陷溺於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找不到出口的甄富貴拉回光明。

    甄富貴眨眨眼,見年靖春正俯視著自己,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覺,「我……我怎麼了?」

    「妳在娘的居處大吼大叫完之後就昏了。」年靖春邊說邊擰乾布巾在她臉上輕拭。

    「啊!」她想起來了,她見著「那個」,「它」威脅要傷害相公,「你有事嗎?娘呢?娘有事嗎?」

    「我們都好好的,倒下的只有妳。」年靖春已卸除他的易容,房裡只有他們二人。

    「那就好……」甄富貴吁口氣,安下心來。

    生平第一次見鬼,誰知道鬼這麼難纏,一下子笑、一下子哭、一下子生氣,一下子就動手了。

    「所以,妳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年靖春將布巾丟進一旁的臉盆,笑問。

    甄富貴微怔,望著年靖春,並未在他臉上找到不悅,「對不起,我……」

    「我沒生氣,不過妳突然昏倒嚇壞我了。」他一直到甄富貴睜開眼,懸在半空的心才安下。

    「對不起……」甄富貴微斂眸,低聲道歉。

    「妳那時的樣子活像見鬼了。」年靖春這話一講出口,甄富貴立即臉色一變,他見狀微挑眉,「妳真見鬼了?」

    甄富貴誠惶誠恐的輕點下頭。

    年靖春沒笑她,反而十分嚴肅的望著她,「富貴,看著我。」

    甄富貴乖乖地看著他。

    「這是真的麼?」

    「嗯。」甄富貴沒想到年靖春會如此輕易便相信她,有些不可置信。

    「果然……」年靖春低吟道。

    「年靖……相公……呃……」她一時間不知怎麼稱呼年靖春才好,被稱呼弄得話都說不好了。

    「妳想喚啥便喚啥。」年靖春教她漲紅的臉以及結巴逗笑了。

    「那……阿春?」甄富貴試探地喚著。

    「亦可,不過妳喚我阿春我便叫妳阿貴。」年靖春可不想吃虧。

    阿春用官話念起來便似「阿剩」,難怪年靖春不給叫。

    「噫?」甄富貴不太想被喚作「阿貴」,便別彆扭扭地喚:「相公。」

    「乖。」年靖春好笑地摸摸她的頭,「餓了沒?」

    「嗯。」甄富貴抓住年靖春往她頭上摸的手,「沒人這樣摸過我的頭。」

    「現在有人啦!」年靖春戴上紗帽,朝外頭喚了聲,萬紫、千紅以及一名小廝隨即端著熱騰騰的飯菜進來。

    「小姐……呃,夫人您醒啦?」萬紫頗忌憚地偷瞄眼年靖春才關心地問。

    「嗯。」甄富貴見自己的貼身婢女見到年靖春活似老鼠見到貓,便知年靖春可能給她們什麼苦頭吃了。

    她在年靖春的扶持下走至桌旁,他們三人已布好菜餚,置好碗筷。

    「你們去做事吧!」年靖春淡道。

    「是。」三人行禮,隨即離開。

    「拿下來。」甄富貴待他們三人離去後,馬上說。

    「是是是。」年靖春拿下紗帽,「怪了,這紗帽做工精緻,材質又好,怎麼妳一點也不喜歡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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