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褚月
那麼，他是怎麼了?為何突然這麼在意她和別人在一塊?或者，早就有跡可尋?
他皺眉，突然想起上回她探問他的感情事，當時他感到莫名不悅……難道那時他心裡就起了變化?
腦中頓時浮現初見時，她面對病患的驚慌；後來接受他刁難時，發憤用功的認真；表現完美時，眼中散發的得意光彩；還有那天不小心碰到他嘴唇時的錯愕驚慌……沒想到她每一個模樣，他竟然都記得。
他啞然失笑，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至今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印象深刻，而她，一個小小的實習女醫師卻做到了。
這也難怪他會有那麼多奇怪的反應。
只是……他的笑容驀地消失。這是上天的玩笑嗎?他竟然在察覺到自己的感情時，才發現對方有男友。
不，不對，他們一塊用餐不能證明什麼，他該找她確定，而不是逕自揣測。
是的，他應問個清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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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決定的事，他從不遲疑，因此隔天午休，孟拓就前往頂樓，果真見到她趴在欄杆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在想什麼?」
「嗄?」夏曉衣猛然回頭，臉頰頓時湧現紅暈，怎麼才想到他，他就出現了?
「在想什麼?」他瞅著她酡紅的臉蛋，不覺地蹙起眉。她在想情人嗎?他無法阻止自己胡思亂想。
「沒什麼，只是工作上的小問題而已。」她胡亂找借口搪塞，總不能說她在想他吧!
唉，她覺得自己真的沒救了，明知道他有女友，卻還是無法阻止自己想他，現在只能安慰自己，只要把感情藏在心裡，不妨礙他就好。
「哦，說來聽聽。」他挑眉，覺得可疑。
「呃，那不重要啦!對了，昨天謝謝院長的請客，讓我少了一筆花費。」沒想到他會追問，她趕忙轉移話題。
「昨天不是他要請你吃飯?」堂堂一個男人竟要女人請吃飯，真是難看。
「對呀。」她乾笑著，才要開口解釋，口袋裡的手機突然傳來和弦鈴聲。
「對不起，我接一下電話。」她朝他點頭，掏出手機，按下通話鍵。「喂，你好。」
與他四目相望，卻和別人講電話真怪。她不自在地轉身背對孟拓。
「哦，今天晚上?好啊!什麼?你還要去羅拉哦?可是我覺得東西不好吃耶，不如我請你去一家好吃的餐廳如何?那就跟昨天一樣的時間哦!掰!」
「周實醫打的?」聽她回話的內容，孟拓已經猜到來電的是誰。
「款。」她回身點頭。
「你們今晚要一起吃飯?」他努力壓抑心頭不斷湧起的酸味。
「對，因為我欠他一頓晚餐還有一場電影，本來是昨天要請的，結果昨天院長請了，所以……」沒察覺到他的異樣，她天真的聳肩。
「所以你今天補給他。」他接下她的話。
「對呀。」
「我以為你在跟他交往。」他狀似不經意地說道。
「沒有、沒有的事，我們只是同班同學而已，才不是什麼男女朋友，會欠他晚餐，也是因為請他幫忙的關係，院長你千萬不要誤會。」她又是搖頭又是搖手的，就怕他誤解。
「你請他幫什麼忙?」她焦急的模樣，實在不像說謊，心中的大石頓時消失，若有似無的笑意爬上他的臉。
「以前我為了要熟練打針技巧，所以請他出借手臂讓我練習。」她搔搔頭乾笑。
「那麼縫合技巧呢?你不會也請他幫忙，才又欠他一場電影吧?」原來她是這樣下苦功，才能在短時間內上手。
但是出借手臂的周勤益呢?
真的只是單純要她請客，還是別有用心?
「才不是呢!晚餐加電影就是我請他幫忙的代價，至於縫合技巧，說出來你別笑我，其實我是去市場買豬皮回來練習的。」她仲了仲舌頭。
奇怪，之前她明明很怕他，怎麼現在能這麼輕鬆地和他談起這些事?是因為喜歡他的關係嗎?還是因為她不在外科的關係?
「聰明的作法，以前我也這麼做過。」他忍住輕撫她臉頰的衝動，不想嚇著她，破壞難得的愉悅氣氛。
「真的?」她瞪大了眼，腦中浮現他拿著針縫豬皮的景象，忍不住噗哧笑出來。
「很好笑嗎?」他故意瞇起眼威脅道。
「沒有!沒有!」她掩嘴搖手，但笑容收不住。
她笑得眼眉彎彎，煞是可愛，他幾乎看得入神。
「院長……」迎向他灼亮有神的黑瞳，她的心跳不覺漏拍，笑聲驀然停止，只剩笑意還在唇邊。
他們之間存在著強烈的吸引力，她也感受到了嗎?他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緊鎖著她，不放過她任何細微的表情。
他怎麼這麼看她?他不知道他的眼眸會惑人嗎?想起那天在這裡，他們曾經不小心接吻……她喉頭倏然發乾，不覺地嚥了口口水。
「曉衣……」他低喃著她的名。
他的叫喚令她回神，她不停地眨著眼，連連後退奸幾步。
天啊!她在做什麼?怎麼可以看呆了他!別忘了他有女友，她背不起第三者的罪名吶!她在心裡斥罵自己。
「對不起，院長，我該回去工作了。」她即刻匆匆逃開。
孟拓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他相信她的確感受到兩人之間的曖昧情愫，否則不會這樣逃離。
只是她為何要逃?她害怕跟他在一起嗎?
不，他不會讓她有機會逃的，他會讓她成為他的。
第五章
孟拓向來是目標鎮定，就會努力達成的人，所以他不會給人任何機會來搶走他看上的女人。
說他假公濟私也好，反正他就是破壞了夏曉衣與周勤益的晚餐之約，臨時要她陪他南下參加醫學會議。
得知消息的夏曉衣又驚又喜，能參與全台外科醫師的年度會議，這簡直是莫大的榮幸吶，就算將來她不走外科，也是極好的經驗。
她完全不作其他想法，立刻打電話跟周勤益改期，然後匆匆搭上孟拓的車子，離開醫院。
「院長，我們要直接到南部嗎?」
「不，先回你宿舍拿換洗衣物，我們得在南部過夜，會議明早九點半開始。」
其實他可以選擇搭飛機，但這麼一來，兩人就無法單獨相處，所以他才決定開車。
「院長，我家剛好在南部，那我可以回家過夜嗎?」她雙手合十，眼底滿是冀望。
實習以來，她忙得沒時間回家，她想趁這個難得的機會，回家一趟。
「可以。」她眼瞳發亮的可愛模樣，令他嘴角不自覺地微揚。
「謝謝院長!那我們可以直接出發，不用回宿舍拿了!」她興奮地叫嚷，差點就跳起來了。
「也好。」她的舉動，讓他的嘴角揚得更高了。
他的笑容讓她的心跳漏了好大一拍，她這才意識到他們現在是單獨相處，而且一待就要待好幾小時。
他們從沒有共處這麼久過。
想到這裡，她慌亂地移開視線，將目光定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大而厚實，指甲平整乾淨，手指優美修長，彷彿他是從事藝術工作一般。
看著他輕鬆地操縱方向盤，她想起了他在手術室動刀時，那種充滿自信的模樣，不知不覺，她看呆了。
似乎任何困難都難不了他，也似乎沒有任何事是他辦不到的。
車裡倏然變得安靜，孟拓側頭，才發現她正對著他的手發愣。
「好看嗎?」他出聲笑道，
「嗄?」她回過神，刷地，整張臉漲個通紅。
真要命!她在幹嘛啊?竟然偷偷……哦，不，是明日張膽地瞪著人家的手看，更慘的是，她還被抓到!
天吶，讓她消失在地球上吧!她心虛不已，眼睛瞪著自己的膝蓋，心跳正在暴走中。
瞧她滿臉酡紅、正襟危坐的模樣，孟拓實在覺得好笑。
若說她對他沒感覺，相信大家都會認為那是謊言。而她越是想掩蓋，他就越想逗她。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抱歉，院長，你剛說什麼?」她力持鎮定。
「我的手有什麼嗎?還是方向盤有什麼問題?」
「沒有啊!院長的手很漂亮、很修長，方向盤沒什麼問題!」她視線仍舊定在膝蓋上，決定有什麼答什麼，絕不能再出糗。
「你覺得我的手很漂亮、很修長?」此刻，他正將車子開上高速公路。
「款。」她應了聲。
「你不覺得跟人說話時，眼睛應該要看著對方嗎?」
「呃，對不起。」她猛地抬頭，正好與他的視線對上，立刻又慌亂地栘開視線，已經很亂的心跳又漏了好幾拍。
天吶!這對她來說，簡直是一大酷刑啊!
她的無措，讓孟拓幾乎大笑出聲。
不行，她一定要冷靜以對，不可以讓他發現自己的異樣，造成他的困擾。她拚命在心裡做建設，根本沒發現有人臉上有著隱忍不住的笑意。
「院長，這次怎麼沒有坐飛機，而選擇開車呢?」她想了想，覺得還是把話題放在工作上，才不會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