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美人門主

第18頁 文 / 月光

    赤龍沉穩的緩住了她的行止,輕聲向她說道:

    「你別急慌了。我這時立便回轉赤水堂,你也立刻為輕煙妹妹與竹芽兒備上兩匹快馬。既然一切已有行定,切莫因為慌急而誤了大事。」他出聲提醒。

    「兩匹?」一旁的向雲飛忽地插口說道:「那我怎麼跟?」

    水輕煙輕疑道:「你要跟?」

    向雲飛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自然要跟啊!我說過要保護你的!」他可以不管雪劍門的興衰,可他怎麼能夠不在意她的好壞?

    外頭那些門門派派圍聚起來要向她尋麻煩,就算自己再不濟事,他也絕不會放著她與那些暗地襲擊人的鼠輩拿命拚鬥的!

    水輕煙微微一愣,凝望著向雲飛認真而堅決已極的表情。青冽聞言,舉目看望著丈夫,赤龍心中暗自作想。

    「我知道了。」赤龍頷動頸顎,拱手朝向雲飛一揖,道:「如此,門主、向兄弟,請準備上路。」

    第九章

    林間小徑上,三匹神駿高壯的馬兒正疾速騁馳,時而三馬並騎、時而一線直衝,過早過午,一路未有間歇的直往目的地不住喝策而去。

    落日偏斜,逕邊花葉枝條不知是讓晚來涼風撫搔的聲聲婆娑抑或是被疾行的馬兒捲起一陣陣的顫抖,枯敗的夏花秋草漫天飛散,殘萎的枝葉腐花落寞垂條,隨著落日月升,梟鳥倏忽發嘯,夜中蕭索更見鬼魅寒涼,原來天邊僅存的夕陽殘色此刻已然再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那稠得調化不開的黑濃墨色,伴隨著遺落在紅塵俗世的點滴晶瑩一同催化著寒意漸深。

    曲徑中,三人不住喝聲策馬,為的是在明日午前趕回總壇。座下馬兒騁馳快意,夾道景物逆身飛走,落地的冰涼彷彿飛瀑四濺,化作片片簾幕。水輕煙領在向雲飛與竹芽兒之前馳走,此時不免暗幸三匹座馬神駿,若非如此,一連跑了五六個時辰未曾休憩,若是一般尋常馬兒早就脫力而死,哪還能在這雨夜中奔足。

    落雨紛飛,未有停歇,雨勢交織纏綿,看情形,這場雨可能還有好一段時間要下。

    水輕煙一心趕路,雖然渾身濕膩沉重,卻仿若無覺,仍自呼喝著座騎在山道中彎來轉去,心念既專且定,就連身後向雲飛數次清聲呼喚竟也恍惚不聞。

    她一個兜彎馬蹄,領著身後兩人便要往一處較寬的山徑上轉去。

    馬蹄沒踏幾步,忽見數十尺之前,有十多道紅艷艷的火光倏忽在林葉之間耀耀竄動。

    水輕煙心中一時起疑,奇怪著這入夜的山林裡怎麼還有這麼些人徘徊穿梭?十數條火光皆在一塊固定的範圍內漫步遊走,火頭時高時低,騷動的枝葉zz{{,似乎毫不理睬冰冷的雨水在身上火上亂打,只是一徑的在前頭的路上不住來回。

    水輕煙不覺的攬轡止步,目露遲疑的朝前頭往來的光影凝神看去。

    「小姐……」後頭的竹芽兒喝馬趕到了她身後。

    「前頭不就是那日我們遭人襲擊的地方嗎?」她低聲說道。

    水輕煙一經提點,當即記起。

    「是啊。怎麼入了夜,還有這麼多人在林子裡頭走來走去?看那樣子,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她擰了擰眉,心中猜疑著。

    向雲飛停在一側,接口說道:

    「應該是個重要的東西才是。」

    馬上的水輕煙凝目回望他一眼。

    「要不,」他續聲又道:「怎麼連這樣的雨夜裡都還要舉著火來尋?」

    水輕煙輕嚀一聲,甚是贊同他的說法。

    「小姐,我們現在過去嗎?這是從青水堂回總壇的要徑……」

    「找!再找!要是沒將東西找出來,誰都不准休息!」

    竹芽兒話說一半,前頭忽然傳來一句吼叫,聲氣甚是急躁。

    水輕煙微一凝想,當即說道:

    「我去瞧瞧。」

    夜黑如魅,星月惆悵,水輕煙矯捷利落地翻身下地,吃了雨的衣裳迎風飄動不起,只有外罩的薄衫袖擺還能孤寂的搖晃個幾下,光不靈、芒不濟,她只影俏立林徑,恍惚之間,竟似個脫走地府的鬼魅,渾身妖異的站在雨中。

    腳下輕功正要祭起,忽然身後輕細的踢踏兩聲,顯是落足之音。

    「我跟你一塊兒去。」

    向雲飛翻下馬背,大跨了兩步,隨即在她身邊一站。

    水輕煙素知他做事總是有分自己的堅持,也知他是關心自己,若真是想勸,也是勸他不走。

    她淡聲一應,吩咐竹芽兒小心看好馬匹,足尖在泥地上一點,便與向雲飛朝前方火光縱身而去,離那夥人馬七八尺遠處的草叢後悄聲並肩蹲下。

    水輕煙曲指算數了眼前不知是找著什麼的夜中怪客,十來個漢子身上皆懸著一柄大刀,或在腰間、或是背上,映照著自個兒手中的火光,時明時暗,圍著中間一名只說話不做事的高大漢子,像陀螺似的東旋西轉。

    須臾片刻,那十來個人並未在叢中有所收穫,那居中而站的壯漢子怒聲叫道:

    「你們到底有沒有仔細的翻?!」

    這人一說話總是又凶又怒,水輕煙雖然識不得他,卻直覺對這人反感。

    那漢子發完凶,忽然其中一人站挺起腰桿子,火光直朝那漢子臉上一照,開口說道:

    「大師兄,我們在這林子裡前前後後找了好幾天了,別說是二師兄埋伏的地點,就連周圍四五十尺我們都翻得爛了,還不是連個屁也見不著。說不准那東西早教人給撿去了。大師兄,大伙渾身都濕透了,你就別再要我們找了。」

    那人話才說完,被他稱叫大師兄的漢子走了過去,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什麼讓人撿了?搞不好是你們之中的誰贓了去!師父說了,只要誰能將他吳家的傳家之寶找回,這門主之位便由誰來繼承。好不容易你們二師兄死了,現在就只剩我才能繼承掌門之位,眼下只需要找回這塊傳家之寶,討得師父他老人家歡心,讓我接了掌門,日後吃香喝辣哪還會少了你們嗎?」他口氣忽然轉惡,狠狠又道:「你們給我聽明白了,要是誰敢將那東西私自藏起來,要我發現,我非整得你死去活來不可!」那叫高鵬的漢子背著水輕煙,又叫又罵的兀自發狠。

    那挨了打的師弟不敢再開口,悶聲不吭的退到一旁。另外有個男子抖膽張口,向高鵬提醒道:

    「大師兄,可後天我們要和長賀門領著其它幫會進攻太湖,要是沒趕上會合,師父他老人家是會……」

    高鵬說道:

    「蠢才!就因為這樣我才讓你們連夜的找。東西不仔細找,淨在說些廢話。別給我嗦了,那條玉鏈子你們一定要給我找出來!」

    他一聲斥喝,那十人當下不敢再說,繼續又往草叢中翻找了起來。

    「玉鏈子……」水輕煙微呢一聲。「原來……」她竊笑,心中霎時明白。

    聽了這一番話,水輕煙便曉得這群人原來是天刀幫門下弟子,心裡正想著該要如何應對,臉上忽然一陣冰涼濕黏,她忙著回神一看,卻見向雲飛正拿著他濕透了的衣袖往自己的臉上擦。

    「向大哥?」水輕煙低聲呢喃。

    「你臉上發上都濕得透了……」說著又伸過手去擦她的發。

    前些天生病,為的就是淋雨招風,眼下又見她滿頰凝水,向雲飛不安的都忘了自己是與她過來探看情況的。

    水輕煙心中好笑,卻又怕行跡讓人發覺,她喉間硬是忍笑,低低在他耳畔說道:

    「我的臉濕了,你的衣袖不也一樣嗎?」

    向雲飛愣了愣,立即明白其意,隨後傻呵呵的咧嘴無聲笑了起來。

    水輕煙看他也是滿頭滿臉的雨水,但卻半點不予理睬,就連眼前人是友是敵他也渾不放在心上。

    知他關懷自己更甚於關心一切,甜甜暖暖的情意霎時淹沒了心房,恍惚之間,倒似連她自己也忘了眼前的那群人,正是要向她找晦氣的。

    心中情意暖暖,她不自禁的悄聲問道:「你要是寵慣了我,待英雄大會後,你回去了,我怎麼辦?」

    向雲飛聞言,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張開了口,正對水輕煙略低的臉說道:

    「你要是喜歡,我便一輩子寵你、待你好,讓你歡喜!」他情意急切,忘卻兩人躲在暗處,話聲與動作一時放大,立即引起天刀幫門下弟子驚覺。

    「誰?誰在那?」高鵬眼目機靈,趁著眾師弟火光」照,當即發覺了他兩人的蹤影。「哪來的賊子?!」高鵬大聲一喊,手中大刀脫鞘而出,飛身朝他們撲來。

    向雲飛眼見眾人朝他與水輕煙圍聚而來,當下將她扳在自己身後,雙掌成拳,警醒心神護在水輕煙身前。

    來人腳程甚快,瞬息之間,手中大刀便已破空朝向雲飛門面劈下。向雲飛原想側身躲開,卻又怕刀落之際會傷到身後的水輕煙,他心念一定,預備以一雙肉掌接下高鵬來勢兇猛的大刀。

    「大哥!」叮噹一聲清響,眼前那柄亮晃晃的利器忽然盪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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