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天都水月

    他怔了一下，想想自己的反應也確實太過。「隨便妳。」

    她偷偷覷著他，邊吃一口小菜，暗暗心想：其實他的脾氣也是又硬又臭，跟她有得比，難怪他們倆見面就沒好話。只不過她是女生，平常慣用柔軟的手段去達到她想要的目的，就唯獨在面對他時，老有一股氣梗著，偏要跟他作對。

    能不能再讓他對她多說些話呢？「你剛剛真的騎得很快耶！」她搜索枯腸找尋著可以聊的話題。「上次我騎小笙的車，她說我騎得很快，現在我才知道，跟你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嘛！」搞不好是小笙自己騎得太慢！

    他知道她說的上次是指差點摔車那次。「那時候妳的時速根本沒超過二十，只不過一開始油門催太多，加速度太快，後來妳又放掉油門，速度就慢下來了。」當時他在機車行裡聽到她們在外面大喊大叫，對她們的對話實在覺得不可思議！眼前這個白癡，叫她放開油門，居然是整隻手都放開！「妳能夠沒事還真是奇跡，換是

    別人像妳那樣早就摔倒，尤其是最後閃電線桿的時候，速度不夠快，轉彎弧度又太大，通常結果是重心不穩倒下去，想不到妳居然還能朝我這邊衝過來。」害他一時昏頭，決定要幫她。

    「哦，我知道了！」她用筷子指著他。「你是不是預料到我會在電線桿那邊摔倒，然後就不會撞進你店裡，本來是打算不理我，讓我自生自滅，可是沒想到我真的朝你那邊直直衝，所以你才救我？」

    他好笑。「不錯嘛！白癡也有聰明的時候，所以從一開始我就說了，妳不用謝我。」因為他實在很想袖手旁觀。

    「你這人真壞心！」她撇嘴，突又綻放一個微笑：「不過你終究還是救了我呀！」她低著頭，面容語調突然放柔。畢竟結果是她毫髮無傷，這多虧有他了。

    她後面那句話讓他臉微微發熱，他沒料到她會這麼說。

    風丞揚撇開頭。「早知道會因為這樣而惹上麻煩精，我寧願被老闆罵。」

    「我真的那麼惹你討厭？」她認真地看著他。

    他不語，閃避她的眼神。

    「上次我問你的時候，你也是這樣不理我！」真是難過！

    她的神情顯得落寞。

    他斜眼瞧著她。

    討厭她嗎？這倒未必。他只是……對於不足以掛懷的人事物不想放在心上，更不想沾惹其它無謂的凡情俗務，他只想要專注於自己眼前的世界。

    可是她卻三番兩次跑進來擾亂，弄得他心煩氣躁。

    而且她這個千金大小姐驕縱蠻橫，傲慢又任性，他才沒那個心思與她周旋。

    不過，看在她能跟他一起享受快速的份上，他會耐著性子，一改以前的態度，盡量和善對待她。

    微微牽動嘴角。「那妳呢？」他反問。「我對妳的態度，也應該很惹妳厭才是，為什麼妳還是這樣三番兩次地來惹我？」

    「我想弄清楚你討厭我的原因嘛！」她又不是天生顧人怨，第一次見面就對她惡聲惡氣，總有原因吧？「我向來是人見人愛，我不懂為什麼第一次見到我的你，一開口就罵我白癡。」而且之後，幾乎每次見面，就罵一次。

    但她沒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身上那莫名的吸引力，讓她一次又一次如飛蛾撲火般接近他。

    而這些可是不能說的，要是說了，他肯定不只把她當白癡，還會說她花癡。

    才這麼想，他下一句冒出來的話果然又來挑戰她的神經。

    「妳當時的行為確實是個白癡！」稱心如意地看到她齜牙咧嘴瞪他，他笑。「想想看，本來我工作做得好好的，結果為了一個連煞車都不知道在哪裡卻硬要騎車的白癡打斷了我的工作，而且要是我反應慢一點，放在騎樓展示的那一排新車有可能就全毀了，這教人怎麼不火大？」

    又是白癡長白癡短的，哼！「那你氣惱我打擾你，可以直說嘛，幹嘛每次看到我就一副不爽的樣子？」她鼓著腮幫子。

    「我性格就是這樣。」他笑得好得意。

    這傢伙！她呼出大大的一口氣。「好吧！好吧！」算她理虧。「那現在我為我差一點惹出來的禍鄭重地向你道歉跟道謝。」她低頭。「可是你以後見到我可不可以給我好看一點的臉色？還有不要再叫我白癡了，我有名字的。」

    他不置可否，仍是笑。

    「你可以跟小笙一樣叫我小真，不然叫我曼真也可以。」喔，她都做到這樣了，他至少給個善意吧！

    「妳姓什麼？」他問。

    「蘇。」蘇曼真噘著嘴。明明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她就報上姓名了，現在問她的姓，可見他根本就沒有記在心上！

    「蘇小姐！」他咧開嘴笑，亮出他的牙齒。「我們有熟識到我可以叫妳小名的地步嗎？」他可不想跟她關係密切。

    她也假假地笑。「喔！原來我們生疏到你稱呼我蘇小姐喔！」她火大了啦！「哼！不要就不要嘛！弄得好像是我厚臉皮硬要跟你攀關係。」每次都這樣！反正又是自己自作多情，跟人家裝熟！「我以為我們的關係終於改善了一點，原來是我太天真，你還是一副死人樣！」什麼跟什麼嘛？搞半天，原來她覺得他對她的態度比較好了，其實只是她自以為是的假象！

    他涼涼一笑，隨她說去。「妳吃飽了沒？」

    「還沒啦！」她正在氣頭上，要靠吃來發洩！

    「吃快點！我們等下走陽金公路回去，要是繼續拖延下去，我可是沒辦法在五點前送妳回去。」他好心情地看著她狼吞虎嚥。「這段山路可是跟我們剛走的公路差很多。」

    「哼！」這個人真的好可惡！

    她偏過頭不看他，把猛烈火力專注在滿桌的菜餚，當作是他吞吃入腹。

    討厭！這一餐她一定會消化不良啦！

    第四章

    「妳在看什麼？」羅築笙走過來，抽起蘇曼真正在看的小冊子。「《機車騎士該知道的交通規則》？」她念著書名，皺起眉。「幹嘛看這個？」

    蘇曼真搶回小冊，邊說：「我的駕駛教練說，玩遊戲之前要先知道遊戲規則，所以要我把裡面的東西記熟。」很無奈地。

    「嘿，果真很有計畫，感覺起來很專業喔！」她擠到她身邊。「你們星期天的機游如何？」一臉好奇地問。

    「機油？」

    「機車出遊啦！」這個簡稱也不知道？當真來自深山的古墓？

    「我們又不是出去玩！」雖然她個人一直覺得是，不過這麼講，他會不高興，可能會抗議她真把他當伴遊。

    「那兜風？」被蘇曼真瞪了一眼，她趕緊改口：「坐二輪的體驗如何？」

    「很棒啊！尤其在北海岸公路飆起車來，好像飛起來似的；下午走陽金公路，因為是山路，速度放慢一點，可是感覺還是很好，尤其轉彎的時候，阿揚還會故意把車子壓低，很刺激！而且一路上的風景又好！」芒草花開得好漂亮！

    「那妳的平衡感一定被訓練得很好。」羅築笙嘖嘖叫，然後又湊近蘇曼真，神秘地問：「你們有沒有吵架？」

    蘇曼真給她白眼。「妳就那麼希望我們吵架？」

    「妳這麼說，那就是有嘍！」她拍拍她。「呵，你們不吵架才稀奇！」

    蘇曼真歎息。「我有感覺到，他對我比以前好，可是也不算是前嫌盡棄，因為他還是會很惡劣地惹我生氣。」她最在意，他意有所指說他們不熟。

    之前纏他，她自己也不太確定是為了什麼，現在她則很清楚地知道，她想結交他這個朋友！

    「這也算有進展啦！」不知道這算不算安慰。「妳等一下還要過去找他嗎？」

    「這個……」她指著手上的小冊。「他說我下次見到他的時候，不要求倒背如流，但至少要滾瓜爛熟。」

    倒背如流？滾瓜爛熟？「這兩句成語，有程度上的差別嗎？」羅築笙拉起她。「既然妳不去找他，那就跟我去社團吧！妳應該不是想當幽靈社員吧？」她要真是如此打算，她會先掐死她，讓她當個名副其實的幽靈社員。

    「我這就跟妳去，真是怕了妳！話說回來，我也應該要去走動走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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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煞車桿，妳應該知道了吧？」風丞揚利用機車行的中古車當教具，正向蘇曼真介紹機車的零件與構造。

    「知道了啦！要煞車的時候，這樣扳對不對？」她坐在摩托車上，有模有樣地假裝自己正在騎車。

    「嗯。」她總算知道怎麼煞車。他接著教怎麼發動。「發動機車有兩種方法，最常用電發，這裡右把手有一個激活鈕。」他指著那個按鈕。「按下去同時扳下煞車，然後聽一下引擎聲音，確定發動成功，就放開。」他邊說邊示範著動作，說完了又要蘇曼真跟著他做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