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稽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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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宴席上,今日的主角柳吹雪一離去,府中好事者也無意留下,留下的全是柳逸安久未見面的好友,有當今大尉劉尚書,也有當代詩人溫庭筠,還有東宮宿衡陳崇,等等許多文人志士,把酒吟詩,好不快活!
柳逸安也一曲一闋地詠歌賦詩,才情洋溢,聽者莫不擊掌叫好,氣氛十二分地熱絡,在場者無人想離去。
此時東宮宿衡藉著七分酒意,舉杯起身,環顧四周,故作神秘的咧嘴大笑。此一動作令在場的人十分疑惑,便把視線全集中在他身上,想看看他究竟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膏藥——
「我說柳兄啊,今日乃是令千金及笄之日,適逢天上秋月如此美好,秋風如此颯爽,各位好友借此把酒言歡、齊聚一堂,真是世上第一樂啊!」陳崇說畢,連乾三杯,週遭好友感染他的歡愉,也隨即飲盡。
「陳崇兄,你我相識之久矣,我會不知此時你要獻寶嗎?有什麼把戲,你就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界吧!」酒醉七分,柳逸安的臉早已經紅透,他呵呵大笑地嘲諷好友,跟老友感同身受,也開心地笑了出來。
陳崇絲毫不以為忤,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雙手擊掌,聲音清脆響亮,一臉的得意,令在場所有人起了好奇心,均是屏息以待。
此時就見廳上突然出現一名絕色美女,踩著蓮花步般的碎步。行至大廳,對著在場者一頷首,便煞似仙子臨波,翩翩起舞,一邊跳舞,還可以配合音律詠詩吟唱;然她一對如流星般的眸子,含情脈脈,回眸淺笑間,有數不盡的嬌媚與風情,令在場者看傻了眼,莫不陶醉在她嬌媚的歌聲與美艷的身影中!
一曲完畢,她對著柳逸安微微一福身,便優雅地往帳內退去。此時,所有人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哇!陳崇,你是到哪找來這傾國傾城的美人的?」率先開口的是緝察御使候朝宗。此人才氣縱橫、生性風流,自忖閱美人無數,然今日所見仍令他大為驚艷。
「對呀,陳崇兄,你倒是說說你如何尋獲此至寶,難道你不怕妻子吃醋嗎?」柳逸安促狹地笑,仍不忘提及好友陳崇最在意的心事。
「柳兄,你可別向我妻子亂說去。」想到家中那極愛吃醋的凶妻,陳崇一改得意之色,神情略顯慌張。「這女子可是京城『落霞院』的第一花魁,名叫顏令霜,天資聰穎、才貌雙全,是花了我大把銀子才請動她的,今日一曲,柳府可謂增色不少,柳兄難道不應對我表示一下嗎?」陳崇說到後來,不免又得意起來。
「好說,好說!哈……」語畢,柳逸安豪爽地連連乾了三杯。酒盡,博得在場掌聲連連。
此時,柳府因顏令霜的美妙歌舞更加助長在場每個人吟歌賦詞的雅興,他們是意氣風發地談起當年,也拿秋月與秋風作詞,興致十分高昂,一直鬧到天邊魚肚白,才盡興地各自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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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那日的盛晏,柳吹雪這江南第一才女的名號不脛而走,在京城更為聲名大噪,上門欲與柳家結為親家的不勝枚舉,卻都被柳逸安一一婉拒。這其中只有一人,卻有如入自家廚房般的在柳家日益頻繁地走動,而這人不用說,自然就是魏昊天了。
這天,柳逸安又同魏昊天對弈,但從他眉頭深鎖以及周圍緊繃的氣氛,很明顯可知他正陷入一場苦戰。
「王爺,這已是一盤死棋,你無須再苦苦掙扎了。」魏昊天仍是一派風流倜儻且自信滿滿的模樣,一襲的白衫更襯托出他那俊逸的外表。
「春梅,去叫小姐來。」柳逸安靈機一動,想到自己女兒的棋藝也非凡,便當下叫正在沏茶的春梅去喚柳吹雪出來應對。
誰知春梅卻毫無反應,仍然癡癡地凝望魏昊天,待柳逸安連連喚了三聲,這才回過神來;魏昊天早已習慣女人的傾慕眼光,是以他對著春梅微微一笑,害得春梅心裡七上八下春心蕩漾,轉身跑得飛快。
「你是勢必迷死全天下的女人不成?」輸棋的柳逸安沒好氣地說。然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魏昊天與他臭氣相投、無話不說,儼然是忘年之交般的程度,因此講起話來毫不客氣。
「而今全天下只有一個女人絲毫不為所動,令我十分苦惱。」說畢,還煞有其事地蹙起眉來。他想到每次柳吹雪看見他便有如看見過街老鼠般的嫌惡,俊臉不由得一黯,但仍自信滿滿。
「我相信以我對你的認識,你不可能因此而對她打退堂鼓的。」柳逸安對魏昊天那玩世不恭的態度絲毫不以為忤,相反地,還彷彿從他身上看到自己年輕時的樣子,內心欣賞不已。「昊天,你倒是說說咱家的吹雪為何令你心有獨鍾,甘心三天兩頭吃閉門羹,還願意陪我這老頭下棋?」
「這……」魏昊天思索了一下,便說:「自古以來英雄配美人嘛!而吹雪過人的姿色必來自於她的親娘,想必王爺也多少可以領悟才是。」
聽到魏昊天機智地把問題丟還給自己,其中語帶玄機,不僅誇獎自己的女兒,連妻子也一併誇獎了進去,最重要的是還不忘誇獎自己!對他狂妄的言辭,柳逸安不免折服,他拍了下魏昊天的肩頭,呵呵地笑了。
「哈……好小子!」
遠遠就聽到父親的笑聲,柳吹雪不禁翻了白眼,她很難理解她爹為何會允許魏昊天那狂妄的小子在柳府進進出出,還跟他成為莫逆之交。看了身旁依然紅著臉的春梅,不難想到是魏昊天的傑作。因為春梅不斷的軟硬兼施,一面說是她爹硬要叫她來,一面又說魏昊天棋藝如何精湛,讓她燃起胸中那把無名火,好勝的血液也奔騰了起來,今日她一定要來殺殺那傢伙的銳氣不可。
來人衝著她又是親切迷人一笑,柳吹雪狠狠瞪了他一眼,絲毫不領情,她坐在魏昊天的對面,平心靜氣地下起棋來。
柳吹雪的棋藝可謂是京城數一數二的,不少自視甚高的達官貴人慕名而來仍然敗在她手下。
她的棋風飄落流暢,而魏昊天的則是心機深沉、步步為營,雙方實力相當,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每一步棋都讓柳逸安歎為觀止。
「吹雪啊,你的棋藝好像又進步不少,爹已久未與你切磋,然而這著棋看來又仿若經過高人指點似的,直逼對手要害呢,高招!高招……」柳逸安雖自歎弗如,但心裡不免一陣疑惑。
「王爺,就您高超的棋藝觀來,您認為吹雪今日與我對弈,究竟誰勝誰敗呢?」魏昊天趁柳吹雪在深思之餘,已偷偷地設了陷阱準備讓她跳下去。
「這目前看來應是吹雪略勝一籌,可從你收放自如的棋步,又有很大的變數,我難以斷定。」柳逸安還當真思考起來,但是他還是發現了魏昊天那精明的目光似乎在打什麼主意。
「爹,從我五歲開始,您與我對弈,難道還不清楚女兒的實力嗎?我才不會輸給眼前這個不肖之徒呢!」柳吹雪狠狠地下了一步致命棋,勝負已分。
「那,若是我能使這盤棋起死回生,可否請吹雪小姐下嫁給我這不肖之徒呢?」魏昊天對著柳吹雪眨下眼,無害的笑容卻有著勢在必得的決心。
「好一個狂妄之徒,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讓這盤棋起死回生?」柳吹雪再也無法忍受魏昊天自以為是的模樣,當下決心不再與他消磨下去,出手毫不留情。
魏昊天斂起笑容,見招拆招,柳吹雪縱然使出渾身解數,卻仍被他紮實的棋步慌了手腳,而門戶大開!眼見自己的棋陣被敵人殺得潰不成軍,柳吹雪開始顯得慌亂,但仍然苦苦支撐。
「你可以認輸啦,這盤棋看來是我勝了。」魏昊天輕輕啜口茶,轉向柳逸安。
「王爺為證,昊天何時可來提親呢?」
「願賭服輸,你問吹雪吧。」柳逸安震驚魏昊天年紀雖輕,但是為求勝利而散發的那股逼人氣勢,跟自己年輕時頗為相像,心中一陣激賞,早就忘了嫁女兒這檔事嘍!
「等一下,你是說這盤棋的輸贏決定在我是否嫁你,那如果換個人能讓它起死回生,你是否可一筆勾銷,還必須欠我一件事?」早在剛才柳吹雪發現大勢已去時,就叫春梅去幫她尋玉驕龍來了。
她自從教玉驕龍下棋後,不出一年半的時間,他就擊敗習棋十年有餘的她,還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她的棋藝也是因為與他切磋才日益進步的。也許今日她的功力不及魏昊天,但是天驕龍可未必會輸他。
「若能贏過我,叫誰來都行。」雖然柳吹雪可是十分難纏,但是只要他使出全力,任誰也絕非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