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夢雲
正襟危坐的張雅寒,雖不懂得讀人心思,卻也或多或少看得懂他人的神色,在他的逼視之下,她下南得恐懼地想著,好可怕的一張臉啊!
看著對面那張那麼可怕的臉,張雅寒真是被他嚇得全身打顫、猛冒冷汗,一顆心更像是提了十三個水桶一般,七上八下地沒個安穩的時候。
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更非不懂人情世故的天真女娃,從他的神色中,她非常清楚這男人有多麼的不歡迎自己,更清楚若非她新認的那個乾媽堅持,她是連沒機會踏入這屋子的大門。
她若識趣、若懂得知難而退、若懂得不強人所璉,就該自動求去,不該在此擾人心煩。
可……這一切的一切,也不是她自己願意的呀!
若非她當真已求助無門,若非她真已打定主意要拋卻過往的一切、讓自己重新來過,若非這村落、這居處確實符合她目前的需求,她是絕對不可乏在此死皮賴臉、看人臉色。
繼續正襟危坐的張雅寒,藉由臉上所戴的墨鏡有意擋著自己的視線,偷偷地打量眼前那雙手抱胸、雙腿交疊、神情冷得幾乎可以把人凍僵的男人。
講真格的,她乾媽的這個外孫,長得可真是俊俏!
濃眉大眼、鷹鼻薄唇,五官深刻得不像台灣人。
再論他的身高……
不是她張雅寒自誇,擁有一百七十四公分的身高,除了工作上遇到的人之外,平時想遇上一個高她十公分以上的男人真可說是不太容易,而眼前的這一位,就是不太容易中的其中之一。
看了他的身高,接下來免不了會對他的身材產生一點點的興趣。
張雅寒不知對面這男人若做其他打扮會是什麼模樣,因此只能單純以他目前的衣著來論。以客觀的眼光來看,這男人還真可稱得上是標準的衣架子,隨隨便便的一套休閒服穿在他的身上,他都能將衣服的特色表現出來,更難能可貴的是他還能穿出屬於他個人的風格與獨特。
想到此,張雅寒突然想到,這男人到底從事哪一行的工作?倘若他真找不到工作的話,她倒是非常樂意幫他一把,就不知他是否會接受她的好意?
想得正專心的張雅寒,沒注意到高鵠文已經叫了她好幾聲,突然一聲怒喝差點貫穿她的耳膜——
「張小姐!」高鵠文不耐煩的吼道。
一時防備不及的她,當場被這聲怒吼給嚇得跌下椅子,模樣狼狽不說,連心跳也比平時快上許多。
「呃……誰、誰在叫我?」三魂七魄早被嚇跑一半的張雅寒,滿臉迷惑的想找出害她跌下椅子的罪魁禍首。
「咳!」差點被她那狼狽的模樣給逗笑的高鵠文,緊抿著薄唇,壓抑著滿腔笑意,故意佯裝一臉不屑的開口:「這間屋子裡,除你之外可還有任何外人?」強調的語氣,很明顯的表現出他對她的不快,就算方纔她差點把他給逗笑了,那又如何?
總之,正在休假中的他,就是討厭有其他閒雜人等來打擾他這個好不容易才獲得的假期。
「喔,那是你在叫我嘍,請問有事嗎?」很辛苦地從沙發椅與茶几之間的那點小空隙,掙扎著爬同椅子上的張雅寒,坐到椅子上的坐姿依舊不忘維寺慣有的習慣,雙腿併攏、兩手放在膝蓋上、背脊更是挺直。
這樣的她表面看來似乎溫和有禮,其實她心底正猛犯嘀咕,就惱這男人幹嘛存心嚇她。
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這道理他不懂嗎?可嘀咕歸嘀咕,她神情依舊溫和,絲毫也沒有洩露她心底的不滿。她不忘豎起耳朵,等著聽聽眼前這位「大老」有些什麼指示。
「醜話我先說在前頭,老實說,我真的很不想讓你搬進這間屋子,今天若非外婆堅持,我根本連讓你踏進這屋子一步的機會也不給。」這話他說得嚴肅冷漠,還非常的不客氣。
「這點毋需你親口言明,我自己也看得出來。」沒辦法,這男人的肢體語言當真強烈得讓人很難忽視,尤其是他一臉厭惡的冷漠神色,更是讓她想裝傻都難。
「可迫於無奈,我決定照我外婆的心願幫你一把……嘿!你先別高興得太早,我幫你可是有條件的,等你聽完我所提的條件之後,接不接受、高不高興,一切隨便你。」把話說完,高鵠文就挑著一邊濃眉,靜待她的反應。
「接受、我當然接受,不管你提出什麼條件,我全都毫無異議,只要你肯收留我一陣子,我張雅寒就感激不盡,哪還敢跟你討價還價。」不是她過於莽撞,也非她沒有防人之心,而是她多少看得出眼前這男人的性子。
他倨傲難馴、個性獨特狂妄,而且有些霸道,這樣的男人她相信定不可能提出太過卑劣無恥的條件,當然也不可能讓她太過好過就是。
「好!既然你毫無異議,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為求謹慎,更為免去日後可能會有的爭執,高鵠文從自己身上掏出一枝筆,還順手撕下一張日曆,準備把一切條件寫得清清楚楚。「這幢別墅共有三個房間,樓上兩間、樓下一間,還有一個客廳,另外就是浴室與廚房。
樓下的房間歸你,樓下的浴室也歸你自由使用,不過你得謹記要保持乾淨且整潔,再來樓下的這間廚房還有客廳裡的一切設備就共享,但你煮你的、我吃我的。至於廚房與客廳的整潔維護,請自愛點,使用過後自動清洗乾淨,切莫造成後來者的不便。
冰箱、洗衣機、電視機、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家電用品,我可以非常大方的跟你一起分享,惟一條件就是不准弄壞它們,要不可得負起全部的賠償責任。
至於食物或烹飪用的食材,各買各的,誰也不許用對方的東西,就算是借根蔥或是醬油、鹽巴統統不行。」長篇大論之後,他終於開始做總結。「這些全都是我要求的條件,你仔細考慮,若有任何不妥之處,歡迎你馬上提出來,要不日後就算你有再多不滿,也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
「沒有,我沒任何意見,一切依你,你怎麼說、我怎麼做就是。」話雖說得客氣,可張雅寒心底還是壓抑著對這男人的不滿,更厭惡他所訂的那些規矩,非常受不了他如此龜毛的性子。
可不滿歸不滿、厭惡歸厭惡,就算再怎麼難受,她還是得受。
就如往常,不管遇上什麼令她難過、厭惡、憎恨、不滿的事情,她全都是逆來順受、無半點怨言,這就是她的性子。
而她之所以會有這般的性子,還得「歸功」於她身邊那四個影響她甚巨的老女人。
☆☆☆
張雅寒是個孤兒,五歲之前都在孤兒院裡頭生活,直到某一天,突然來了四個女人,說要收養孤兒院裡其中的一個孩子。
在幾十個孩童之中,張雅寒非常幸運的雀屏中選,而後在四個女人的商議之下,她無依無靠的人生,平白無故多了一個養母,還多了三個姨媽。
就這麼地,張雅寒結束她在孤兒院的歲月,踏上一個完全不同於以往的人生旅程。
在養母以及三個姨媽的努力熏陶之下,張雅寒年紀小小就被強逼立下一生的志願,目標是成為當今最紅最亮的一顆巨星。
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她的養母以及那三位姨媽當真是不惜成本、不計代價,拿出她們辛苦積蓄多年的存款,為的就是讓她學習更多的才藝。
應該是半推半就吧!張雅寒的日子就這樣開始忙碌了起來。
每天除了正常的學校功課之外,她還得學芭蕾、鋼琴、聲樂,甚至是美姿美儀這種大人才會去上的課程,她也得去學。
那時年紀小小的她,當真無法承受這般沉重的課程與壓力。
曾經,她絕食抗議;曾經,她不顧一切地離家出走;也曾經,她極為幼稚的哭鬧,就希望能免除一切的折磨。
無奈,她的養母以及三位姨媽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管她哭得多凶、鬧得多厲害,她們總是想得到辦法安撫她。
欺、哄、拐、騙,甚至是卑劣無恥的威脅手段,她們都使得出來。
日子一久,張雅寒的性子逐漸轉變,她聰明的看出,只要自己能乖乖聽話,聽從她養母以及三位姨媽的安排,她便有好日子可過,也會得到她們的疼愛。
瞭解這點之後,她壓抑自己所有的感覺,還學會隱藏自己心裡真正的情緒,將自己的人生全交託給那四位長輩。
她們要她去參加歌唱比賽,她去了,只可惜成績不怎麼理想。
接著,她們要她去參加選美比賽,她也去了,不過這次她非常僥倖的獲得最後的勝利。
就從那時起,她的人生再次走入另一個完全不司的階段,直到……
這女人到底在發什麼呆?微擰濃眉,高鵠文非常不耐煩的想著。
另外,她臉上的那副墨鏡,到底有沒有取下的對候?瞧她戴得那麼自然,甚至連在屋子裡也沒想過要摘下她臉上的那副墨鏡,這點可真讓他想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