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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文 / 孟華

    只是--他們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離開克勞斯呢?這是令所有人百思不解的地方。

    喬伊斯醫生站在窗戶看著迷宮,暗暗歎息。

    希望這兩個出色的孩子別做出什麼傻事!

    第八章

    萊茵的本意是「純淨」,萊茵河即意謂著是純淨之河。

    玫藍站在船邊,凝望著那波光粼粼的水面,如果人沈浸在此,會不會也跟著純淨,回復一切的初始純真呢?

    她抬起頭,閉上眼睛,感受暖陽清風拂面的快感。

    到現在為止,也不知道是不是船晃動之故,她仍有種飄飄然、不踏實之感,很難相信現在她的人已不在克勞斯,而是在一艘從麥茲出發,目的地是科隆,行駛在萊茵河的游輪上面。

    而此刻能置身在這,應該說--「飛越克勞斯」的計劃完全成功,她是真正的自由了。

    當然這都得拜另一個「搭檔」所賜。

    「妳覺得死在萊茵河裡會比較唯美、浪漫嗎?」帝走到她的身邊望著河岸兩旁的美景說道。

    她想了想。「聽起來不錯……」

    「只是?」愈來愈清楚這個東方女孩的思考模式,未說的比說出口的還多。

    「讓自己污穢的身軀污濁、驚動了這條美麗純淨的河,總覺得是種罪惡、玷污。」她悠然歎道。

    帝有些錯愕,隨即仰首大笑。

    「有什麼好笑的?」

    「聽過羅蕾萊之歌吧?」

    她點點頭。「這是萊茵河上很有各的傳說。」在萊芮河谷地有個突出的礁巖,傳說很久以前那邊有個女妖,會在岩石上對往來行船的水手唱歌,讓他們迷失心神,把船開撞上暗礁,船沈人亡。

    「所以這條河並沒有妳想像的高潔、不可侵犯。」他略帶譏諷地說道:「何況人的身子再怎麼髒,也髒不過這些游輪駛過流下的污油,裡面的魚吃了人們的身體沒事,這些油污才真正弄髒了這條河。」

    她凝視他,愈跟他相處,便會見到他許多的面貌,時而憤世嫉俗,時而溫柔體貼,時而霸道專制,時而謙和有禮,這種難以捉摸的性子,令她與他在一起時,格外感到提心吊膽,儘管已刻意保持冷漠、保持距離,無論他做什麼,她盡可能無動於衷,但若說沒受到影響,那絕對是騙人的。

    透過這次「飛越克勞斯」計劃,親眼見識到他的能耐,令她大為折服,首先發現他對監視器很有一手,像電影中看到的間諜一樣,能輕而易舉的操控。此外更讓地見識到他平常流連在克勞斯美女按摩師中的收穫,他竟然請她們幫他弄來一台可以無線上網的筆記型計算機,而帝在這段時間利用網絡做好許多聯絡工作,包括在「逃跑」的那一夜先叫車子在外面候著,接著利用夜黑風高的夜晚,兩人偷偷溜出去。

    看到圍牆時,她才明白為什麼需要兩個人一起搭檔離開。因為那牆真的很高,周圍完全沒有可踏腳之物,牆面光禿平滑,無法徒手攀爬,非要有人在底下做墊腳石,讓另外一個人爬上去,而且還要極為小心、靈巧,晃得碰到紅外線警報器,然後利用一些小道具暫時地解除紅外線的功能,當然那些小工具,全都靠網絡訂購,再「麻煩」那些美麗按摩師將東西偷渡進來,因為她們以為那些都是情趣商品……

    很戲劇性的計劃,但他們成功了!

    不過也一直到此時,她才發現到另一個問題,當初兩人協議合作,帝希望雙方能保持一段沒有欺瞞、完全誠實、沒有競爭的關係,她答應了,因為既要做合作夥伴,就不可以有所隱瞞,只是他們卻沒說這樣的情況需要持續多久?是離開克勞斯洤就可以結束這段關係,還是要再等一段時間呢?

    接下來--他們是要繼續作伴?還是可以……分道揚鑣呢?

    正打算開口詢問時--

    「對了!我們身上沒有多少錢,可現在我不方便提錢,免得暴露行蹤。」他看看口袋。「如果知道妳不是很想要沈眠在萊茵河底,我就不會把錢花在坐船上面。

    說真的,萊茵河很長,到哪一段跳都可以,但是若沒死在萊茵河最美的地段,會有些可惜。

    錢……她眨了眨眼,一個字,清楚的讓她意識到另一項殘酷的現實。

    老天!她還真忽略了錢這檔事,一心只想著離開克勞斯可以做想做的事,可萬萬沒想到出來後,會碰到另外一個現實問題。

    沒錢……能做什麼?瞪著底下的萊茵河,難不成真要跳下去以求一了百了?!

    捫心自問,現在還真沒有那樣的念頭,至少--換個地方吧!

    可存在這個世界愈久,錢的問題也愈發重要,忽視不得的。

    從克勞斯出來後,無論搭車、坐船,她坐得很理所當然,壓根兒都沒想到付錢的問題,他都已經先付款,反正他說一切都交給他,而她也就沒過問……

    對自己的粗心有些愕然,她--總是這樣嗎?習慣讓人為她處理好一切事,有時地會道謝,但留在心中的--又有多少真正、發自內心的感激之情?她咬緊牙關,羞愧感油然而生。

    「抱歉,我一直沒注意到這點,因為在克勞斯一切費用都由朗克負責,而我自己的錢也在法國銀行裡……」她不清楚這裡可不可以跨行領錢,但如果她不回朗克,朗克一定會向她討回復健費用,再加上違約金,那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將會帶來不少負擔。

    他咧咧嘴。「現在說這個也無濟於事,還是妳改變主意,要直接跳下去?」

    她忍不住瞪他一眼。「不!我寧願選擇餓死,可以嗎?」沒好氣地說道。

    他睜大眼。「不要吧!我還是寧願吃飽喝足後,再撲通跳下去給魚當食物,然後那些魚再被抓起來給人吃……」

    兩人像牛般互相瞪視,為自己的堅持護航,氣氛變得極為緊繃,大有一觸即發之勢,突然從萊茵河畔的某座建築物裡傳來悅耳的鐘聲,兩人不約而同抬起頭望向發聲處,當視線再度交集,那條繃緊的線突然斷掉,兩人嘴角開始揚起,噗笑聲一出後,情況立刻一發不可收拾。

    劇烈的爆笑聲,再加上兩人外表是極為出色的東方人,立刻引來不少人的注目,好奇的觀望。

    兩人是何等的敏銳?!在感覺到有人在關注時,多年在舞台上培養的本能立刻被喚起。

    帝靈光一閃。「我有個賺錢方法!」

    看到他的眼神,她立刻猜出他的想法。「街頭賣藝?」

    他微微一笑。「要嗎?」

    她有些遲疑,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在眾人面前跳舞,可這裡不是黑膠舞台地板、沒有刺目灼熱的燈光,也沒有數千個觀眾,沒有那種空間壓力感,反倒萊茵河上的青山綠水,讓她整個人都放鬆下來,聳聳肩。「有何不可?賣什麼?」老早就玩過街頭賣藝,對她是小事一椿,重溫舊夢。

    「借一下!」他突然伸手解開她繫在脖子上的絲巾,他的動作令她嚇了一跳,不過他並沒有碰到她的肌膚,而且很快就完成,她一邊伸手觸摸光溜溜的脖子,一邊看他動作靈巧的將絲巾弄成鳥窩狀,然後放到地上,再取出幾個硬幣放進裡面壓著。

    「我想從芭蕾扶桿基本暖身動作賣起。」他手扶著船欄杆,同她面對面站立著。

    扶桿動作……她有些遲疑,從復健完成後,地並沒有做過任何跟舞蹈有關的動作,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不能做……

    「忘了嗎?」他灼灼的藍眸散發著挑戰之火。

    太侮辱人了!對一個舞者而言,怎會忘掉最根本的基礎動作?!揚起下巴。「沒有!」不再遲疑,學著他把手擱在船欄杆上。

    接下來,兩人各退一步拉開距離,確定他們的手和腳不會互相打結,在一個眼神交會後,他們開始動作。

    即使只是做著基本扶桿暖身動作,但因為兩人面對面站著,有若照鏡子一般,所以各自從不同的方向做起。

    若在平時,會有音樂節拍,讓他們可以跟著做,若沒有音樂,也會有人拍打竹棍之類的東西,讓他們有所依循,但--現在什麼都沒有,只有人聲、風聲、水拍打船舶聲,以及偶爾從船艙內傳出的小提琴樂聲。

    現在,他們完全只能透過雙方的眼神以及呼吸來控制他們身體動作的節奏。

    這確確實實是一個挑戰,對從未做過如此配合的兩人而言,要做成像鏡子一般的效果,絕對是高難度,可面對這樣的挑戰,誰也不想退縮。

    踮腳、挺身、舉手、抬腿--

    兩人身高有差異,卻不會影響方向和角度,甚至因為身高的差異,形成另一種平行視差美學效果,更別提當這兩人開始舞動時,舉手投足間就會散發出一股無形的魔力,吸引了愈來愈多的人圍觀,原本倚在船邊觀看沿岸美麗城堡的人,視線也被他們兩個人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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