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凌兒
慕容仇拖著血跡斑斑的身軀依靠在牆上,忍痛苦笑。「江湖是條不歸路,能活這麼久,也夠本了;我沒什麼要求,只求你的槍法夠準,別讓我死得痛苦。」
這番話倒令殺手下不了手,不過心一狠,還是提起槍口對準慕容仇的腦門,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車庫內引擎聲大作。
「哈!我家人已經迫不及待要送我去急救了,我看——直接送去殯儀館或許還來得省事些。」他自嘲後閉目。「動手吧!」
這殺手雖然是個殺手,卻也不得不佩服慕容仇置生死於度外的膽識與豪情,扣扳機的指頭不禁顫動不已。
猛地,慕容慈駕著保時捷跑車撞破大門,這出乎意料的瘋狂反擊行動,嚇呆了殺手。
「爹地,把手給我!」趁殺手未回神之際,她朝另一條往後山的顛簸小路逃去。
殺手回神後,懊悔萬分,亦開出藏在草叢裡的車子,狂追而去……
×××
後山的山徑蜿蜒崎嶇,且是條顛簸的石子路,後頭又有追兵,對於平常車速不超過五十公里、開車技術又不純熟的慕容慈而言,她早就把自己的性命豁出去了。
「爹地,你忍著點,千萬要撐住,你千萬不能死,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也許是太過焦慮父親的傷勢,一不小心擦撞下山壁;後頭追兵又越加緊逼而來,令人想不到的是,這竟逼她不要命的飆車膽識。
「衝!要死就一起死吧!」反正黃泉路上還有她爹地作陪,她不會寂寞的。
這突來的神勇膽識,使得她飆車技術高超純熟;她從來不知道飆車是件這麼痛快的事,不過她此刻無福享受,一心掛慮的仍是她逐陷昏迷、血流不止的父親。
冷不防,殺手的車趁隙追了上來,且掏出手槍,邊控制方向盤,邊朝他們瞄準。
一聲槍聲響起,慕容慈本能地猛踩煞車躲過子彈攻擊,稍候又不容遲疑地加速超前飛進。
「爹地,你一定要撐下去,我們就快到醫院了。」過度的驚嚇,使慕容慈忘了什麼是害怕;此刻的她,渾身是膽。十足展現出身為慕容家一份子的膽識。
瘋狂刺激的追逐戰,在蜿蜒的山路上展開;在這處處是要人命的險境裡,只要稍有不慎或疏忽,都有可能會撞壁墜崖,車毀人亡。
你來我往的追逐競速裡,時而傳來幾聲奪命的槍響。
慕容慈出奇冷靜地操控方向盤,心頭惦的全是她生命垂危的爹地;她告誡自己,不容許自己稍有不慎而造成終生遺憾。
「砰!」又是個槍響,子彈穿透保時捷的車窗玻璃,「咻——」的從她眼前劃過,驚得她顯些暈了過去。
偏在這節骨眼上,前方竟是一處大轉彎,慕容慈沒了主張地打死方向盤……
×××
山腳下,彭廷倫陰沉的身影,在這幽暗、詭異的暗夜裡,像是勾魂的鬼魅。
兩盞車燈極快逼近,且在他身旁嘎然而止。
是那個冷面殺手!
「如何?」彭廷倫冷冷地問。
「乾淨利落,而且還免費附送一個。」
「附送一個?」彭廷倫疑惑。
「應該是他的女兒吧!」
彭廷倫震愕。「慈兒?你——我不是告訴過你只要解決慕容仇那傢伙的性命就好,其他慕容家的人,你都不能傷害……」
「沒辦法,是她自己找死!她開車將慕容仇救走。怪只怪她技術不好,連人帶車衝進山崖裡,想活命都難了。」殺手不想再與他噦嗦,伸手要錢。
彭廷倫惱恨地將支票遞給他,那殺手只是冷笑,駕車揚長而去。
這絕非是他想要的結果,但卻出乎意料地令他愕然!他的如意算盤裡,要的是人財兩得呀!
×××
車子搖搖欲墜地懸掛在兩棵粗壯的樹幹上,若不是這樹幹足以撐住整部車子的重量,恐怕早已車毀人亡了。可是就這麼懸蕩著,還不是普通的驚心動魄,稍有晃動,可能下場也不怎麼好看。
慕容慈自痛楚中緩緩醒來,心頭惦的仍是身旁昏迷不醒的父親。
「爹地,爹——」車子立刻搖動起來,嚇得她噤聲不敢亂動,連口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媽呀!她的車子居然懸蕩在半空中,這令她花容失色,一顆驚惶不知所措的心早掉進了谷底。
「慈兒……慈兒……」慕容仇虛弱地喚著。
「爹地!」若不是怕車子直墜谷底,她真想擁著父親痛哭一場。「人家真怕你……」
「爹地沒事,還撐得住。」
摔落在座椅下的行動電話突然響起,險些嚇昏了慕容慈;她小心謹慎,卻又那麼迫不及待,費了好大勁才掏出電話,喜極而泣正想求援,訊號竟該死地斷掉。
「求援」自然是閃進她腦海的第一個念頭,她急切撥號。
「你想找誰?」慕容仇費力地問。
「報警,還有聯絡廷倫或公司的人來救我們。」
慕容仇無力回話,只是痛苦地搖頭。
「為什麼?」慕容慈納悶。
「要我的命的人是最親近我的人,現在凡是我身邊的人都不可靠,而且絕對不能報警;一旦報了警,我們墜崖沒死的消息定會曝光,那麼對方肯定會採取更激烈的手段……」
「那……那該怎麼辦?」
「想辦法求救,然後秘密地將我送到陳醫生那兒。」他痛苦地擠出一抹笑容。「傻丫頭,這點傷還要不了爹地的命,我一定要活著查出是誰要我的命。千萬記住。別讓廷倫知道我沒死。」
為什麼?她困惑想問的同時,驚喜地發現從皮包內掉落至儀表板上的一張官家寶的名片……
×××
是撞見姚芳瑜公然與公子哥在他的地盤上卿卿我我,無視他的存在,才恍覺自己只不過是她的附屬品?還是慕容慈的適時出現,使他突然醒悟過來,那才是他所喜歡的女孩子?官家寶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是在和姚芳瑜打冷戰,還是慕容慈的出現真的擾亂了他的心湖?
「經理,這是客戶的保單。」官家寶冷漠地將保單書擺上桌,便想走人。
「官家寶——」姚芳瑜依然是那女強人的姿態。「你這是什麼態度?有問題就擺明地說,你知道我最討厭畏畏縮縮的男孩子。」
官家寶不是畏縮,而是累了,累得不想再與她爭執,更不想與她多說一句話。
姚芳瑜眼尖發現,官家寶身上的衣著並非她為他打理的服飾,而且還是她最討厭的米白色系。
她不會不明白這是種宣戰,不悅地問:「以前替你搭配的衣服,怎麼不穿了?」
「沒為什麼,只是我覺得這樣穿比較舒服,輕鬆又自在。」官家寶冷漠地回答。
姚芳瑜一股怒火湧上心頭,他未曾用這種態度對她說話過。「你吃錯了什麼藥?心裡若不高興就直說好了。」
「這裡是公司,你是我的上司,在工作上,我沒有什麼不愉快的。」
姚芳瑜兩眼冒火,極力想保持在公司裡的形象,繃著臉,忍怒地說:「那就是說,在私事上你對我不滿嘍?」
他自嘲地哼笑。「你真在乎我對你有什麼不滿嗎?」
姚芳瑜情緒沸騰至最高點,深怕會失態,拉下百葉窗,怒嚷:「好,你有什麼不滿的,你就直說吧!從你進公司到現在,哪件事不是我在替你打理的,你說——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很感謝經理對我的特別照顧。」
「經理?」姚芳瑜啼笑皆非。「我們不是在談私事嗎?你居然還叫我經理?不要再逃避了。」
他靜默半晌,道:「對,我是在逃避,在你面前,我向來就是無能、懦弱的,逃避不正符合我這樣的個性嗎?」
「我警告你,不要再用這種態度、這種語氣跟我談問題,我最討厭這種沒有理性的談論。」她依然趾高氣昂。
姚芳瑜並沒有警覺到,當官家寶見到她與別的男人擁吻的那一幕後,他便開始建設自己怯懦的心理,並做好心理準備要迎接這場理性絕裂的談判,他不想再做愛情的影子了。
「你愛過我嗎?」官家寶的眼神充滿困惑。
這問題來得太突然、太直接,甚至尖銳到她得難以招架,無辭以對。
愛?天哪!她不以為官家寶會有膽量問這麼直接的問題;或者該說,她壓根沒考過她與官家寶之間是否存有愛與不愛的問題,似乎——似乎官家寶是那麼理所當然地屬於她。
官家寶自嘲的笑意,有著悲哀的無奈。
愛與不愛,是那麼難以回答嗎?愛是坦然、直接,不能有所猶豫的。
「你並沒有真正愛過我,不是嗎?」
天哪!非得逼她攤牌不成嗎?「我要是不關心你,會費那麼多心思改變你的造型嗎?你渾身上下能找出什麼優點來讓我愛你?要不是因為你忠厚老實,我會願意和你在一起嗎?憑我的條件,要什麼有錢的公子哥沒有?」
他嚥下了這令他難堪的污辱,笑容不再是悲哀。「你還是說不出到底愛不愛我。」他已經給了自己答案。「你需要我,但並不愛我;你需要我,只是因為想利用我的無能與怯懦來突顯你的過人能力及強勢作風,其實——你並不是非要我不可,以你現在的職位,外面辦公室裡的每個人,都可以滿足你想擁有的權勢與虛榮心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