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凌兒
慕容伶不想驚擾他陶醉在星夜的雅興,悄悄地坐到他身旁,雙手抱膝,靜靜地陪著。
難得這小魔女如此安靜,少了她喋喋不休的聒噪,還真不怎麼習慣。
段靖側過臉望著她,似乎在問:「這美麗的星夜,也讓你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嗎?」
慕容伶只回他一個甜美的笑容,又將目光調向星空,那抹忘我陶然的神情是柔美動人的,與白天那刁蠻任性、聒噪不休的小魔女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直教段靖驚訝。
「你……」
「噓——」慕容伶悄聲道:「你聽——星星在說話耶!」
段靖輕笑出聲,星星在說話!?唉,愛幻想的女孩子,那天真無邪的可愛模樣,還真迷人。
「星星說了什麼話?」
「它在笑一個傻瓜、呆子!」
「哦?」擺明了是取笑他嘛!「那麼星星笑傻瓜什麼?」
「星星笑傻瓜,在這麼柔美的星空下,學孤獨、裝酷,一點都不懂得浪漫。」
「你不覺得在這個繁星點點的靜空下,獨自享受這份空靈的幽靜,也是種浪漫享受嗎?尤其是少了人在旁聒噪不休,那分寧靜更是得來不易。」
「你——」哦!不,生氣會破壞這醉人的氣氛,她可不會中計。「多謝你的提醒,不過,我不會生氣,以免破壞我難得用輕鬆愉快的心情來享受今晚的浪漫之夜。」
「還以為只有你潑辣、刁蠻的時候才顯得出你的可愛,沒想到你靜下來的時候,還別有一番感性之美。」
「是讚美?還是損人?」搞清楚,她可是動如脫兔、靜如處子,怎麼他老是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她?
「說好的哦!不讓生氣來破壞你欣賞今晚星空的雅興的!」他先聲明在先,否則鬥不過她時,又自找罪受了。
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還故作陶然地享受夜空之美,心底的漣漪可是不爭氣地蕩漾著。
「喂,像你這麼風流,女朋友肯定很多吧?」
他故作認真地數了好一會兒。「我不曉得你是要我從百位數說起,還是從千位數開始一一向你報告?」
哇!真是個狂妄、囂張的自大傢伙,什麼爛問題嘛!真是自找氣受。
「不過,肯陪我在如此美麗的星空下欣賞夜景的,以前倒是沒有過。」段靖的語氣暖昧不明。
這話,聽在慕容伶的心窩裡,可受用得很哩!「再問個問題,我和我老姐,誰——誰比較漂亮?」笨!真後悔在這浪漫的星空下,問這種可以叫自己去撞牆的笨問題,乾脆死了算了!
「各有千秋!」他又側過臉,那使壞的眼神,在星夜下更加教人心慌意亂。
「她美得楚楚動人,令人忍不住想去疼憐;而你充滿青春活力,活潑可愛,像個無憂的小天使,哪怕再黑暗的世界,都會因為你的氣息而充滿光明與活力。如果將你們比成魚與熊掌的話,我一個都不想失去。」
好貪心的傢伙,白問了!
「魚,你肯定是吃不到的;至於熊掌嘛,那得先看你鬥不鬥得過會咬死你的大灰熊。」
「無所謂!要是我能早在十幾年前出生的話,也許魚和熊掌我都不想要。」慕容伶疑惑,可是他的下一句話卻差些嚇得她跌落山崖。「沒想到你媽咪還是個大美人。」
呵!這色膽包天的傢伙,真恨不得一腳把他踹下山去。「你去死吧!最好待會兒能掉下幾顆流星把你砸死!」她氣急敗壞地朝木屋走去。
唉!看來今晚他是沒地方可睡了;不過也好,他正好可以獨自享受這片星空的幽靜與空靈,算是他這輩子最奢侈的享受了。
×××
沒帶任何的隨從、保鏢,慕容仇只有彭廷倫陪同,主動找上趙天傲,挑明了是想與他有個和平的談判,不願有任何流血事件發生。
這分膽識倒令趙天傲感到佩服;不過慕容仇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可氣得趙天做暴跳如雷——
「慕容仇,你這算是存心找碴,還是故意誣賴?我們不對盤,幾十年來道上誰不曉得?但我沒想到你會用這種誣賴人的卑鄙手段來挑起事端。」
「趙兄,我慕容仇真想挑起事端的話,需要這麼大費周章地來到你面前誣賴你嗎?而且我今天來,就是想把事情弄個清楚,畢竟咱們都是明人不做暗事。」慕容仇毫無懼色。
「說得好,明人不做暗事!我趙某做事向來光明磊落,憑我趙某在江湖闖蕩幾十年的名號,想殺個人,包括慕容仇你在內,還需要花錢買殺手替我辦事嗎?咱們雖然老死不相往來,但我趙某是怎麼在江湖上闖出名堂的,你全看在眼裡。我趙某向來敢做敢當,絕不縮起頭來做王八烏龜。倒是你,人老了,腦筋也不中用了,自己得罪了誰都不知道,居然還誣賴到我頭上來,看來——你真是昏了頭!」
其實,趙天傲這莽夫能幹出什麼事,有多大的本領,慕容仇確實是比誰都還要清楚。這火爆的莽夫不論幹什麼勾當,向來都不假外人之手,只是他實在想不出來,除了他之外,最近究竟還有哪號人物非置他於死地不可?
「你不是說殺手是段靖嗎?那傢伙雖然是個厲害的角色,但要把他揪出來也不難。這樣吧!就算我多事,我答應你把他給揪出來,咱們檯面上談個清楚。」趙天傲氣憤地大吼。
「趙兄一句話,小弟信得過;至於段靖的事,不勞你費心,我會自己解決。」慕容仇誠懇地道了歉,隨即離去。
是誰?究竟是誰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他的命?慕容仇敲破了腦袋,也解不開這團疑露雲。
「廷倫,最近在商場上我們有得罪過什麼人嗎?」
彭廷倫怔然半晌,忙答:「董事長,據我所瞭解,並沒有得罪什麼人。」
「那就怪了!」會是以前他早已遺忘的仇家嗎?「廷倫,最近慈兒的安全,你就多留意些;必要的話,多派幾個人保護她,免得出了差錯。」
「我會的。」
他猛地想起那個調皮的小麻煩。「對了,伶丫頭呢?回國待不上兩天又失蹤了,這丫頭真不知死活。」
「我也不知道,不過慈兒應該會知道的。」誰有心情去理那小魔女。
慕容仇憂心蹙眉,不知為何,他的心老覺得有件事情要發生似的,而且還鐵定不是件好事。「你車子開往哪裡?立刻送我回公司!」
「看董事長的精神、氣色不怎麼好,我想還是先送董事長回家裡休息,公司的事,我會打理的。」
慕容仇沒意見,將疲累的身子靠往椅背,閉目養神,然而卻怎麼也安撫不了心底那股不祥的預感。
×××
車子繞進山區小徑,停在慕容家別墅的大銅門前;彭廷倫似乎沒有陪他進去的打算,這倒是少有的現象。
「你不進去找慈兒聊聊?」慕容仇問。
「不了,公司還有事要忙。」
「你們最近很少在一起,是不是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
「沒有,董事長多心了;晚上忙完事情後,我會特別來陪陪她的。」
「別盡把心思全放在公事上,女孩子有時嘴上不說,心底還是需要人關心的。」
彭廷倫虛心接受,但還是沒接慕容仇下車,只是神色詭異地點了根煙,見慕容仇緩步挨進大門按鈴時,他也掉好車頭,緩緩駛離別墅,這時他臉部的表情也更加陰沉,尤其在快離開小徑之刻,他手上那根煙像是在給某人暗號似的,從指縫間彈出。
倏地,小徑草叢裡竄出一名充滿殺氣的冷漠男子,步步朝慕容仇逼近——
彭廷倫回頭冷笑,車子立刻狂奔而去。
「你是慕容仇?」那殺手的語氣與眼神一樣冷絕。
慕容仇赫然直覺,那是要他命的地獄使者,他不容遲疑地奔向側門——
「砰!」令人驚駭的槍聲劃破這片寧靜。
慕容仇左腹中槍,不支倒地;那殺手顯然不想多留給他口氣喘,槍口指向他的腦門。
『饅著——」慕容仇出聲阻止。「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不怪你,但你能否讓我死得明白點,告訴我,是誰要我的命?」
「抱歉,我不能告訴你。」那殺手欲扣扳機,卻又停住。「看你蠻上道的。這樣吧!就讓你死得瞑目些,不過——我只能告訴你,要你命的人是你最親近的人。」
大門突然在這時候開啟,慕容慈發出一陣驚駭尖叫聲。教殺手有些失措。
「爸,你怎麼了?」慕容慈歇斯底里地哭叫。
慕容仇第一個反應就是奮不顧身地將女兒推進去,並鎖上門。
「爹地,你開門!你開門!求你別殺我爹地——」門內的慕容慈悲痛地撞門哭喊。
「再求你一件事,你要殺的人是我,請不要傷害我的家人。」慕容仇苦苦哀求。
殺手為難地思索半晌,方纔那情景似乎喚回他幾分良知。「我可以答應你,但我不敢保證,還有沒有別的殺手會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