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梅小遜
「好了,我們似乎該辦辦正事了。」徐林說道,然後握緊李馥的手:「一路順風。」
「保重。」翔一也順勢的祝福著她。
李馥會心的點點頭,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令人感到溫馨,望了眾人一眼後,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在辦公室裡,俊言疲倦的仰躺在搖椅上。
旋轉的椅子使他的視線也規律的出現圓軸畫弧,但那份愜意很快被王世美的聲音給打破:「我想辭職。」
俊言停止了晃動,將椅子轉向王世美所站的地方,然後啞著嗓子輕問:「怎麼了?好好的突然要離職。」
王世美歎了一口氣,然後把早準備好的東西遞還給他,並一樣樣的清點:「這是你托給我的所有的鑰匙,包括陽明山、公司車和公司大門及中和的房子等等,上面有用標籤標示,你點點看,帳目處理和銀行存款我都交代給羅秘書了,她會把我的工作一一接手過去,這期間我也全教給她了,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問問她。」
「美姐!」俊言發現她是認真的,起身走向她身旁,然後很無奈的蹙緊眉梢,有點不太明白的不知從何問起:「你……不要說笑了,這些東西我不會收回的,這是怎麼回事?要加薪吧?你儘管自行調整呀!有什麼不滿可以提出來討論,我知道我最近忙了一點,可能會忽略到你,可是以前不也一直是這樣嗎?為什麼突然……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不答應,你把東西收回去,這件事以後再說。」
「俊言……」
「我現在很煩,你不要再來煩我行不行,走吧!我不想跟你說這件事。」
俊言坐回搖椅上,持續剛才的動作,不想讓王世美打擾他,但王世美卻不認為:「不管你答一答應,我東西放在這裡,如果有任何的問題,問問羅秘書就可以了,我就幫你幫到今天。」
「美姐?」
俊言實在很意外,他沒想到在他身邊都沒人的同時,她也會離開?
「為什麼?」
「其實,在徐林向我道別的那一天起,我就有了倦意。」王世美說,雖然俊言的個性是不允許她這麼樣的坦白,但她還是要說出來。
「又是徐林?他還真替我惹了不少麻煩事。」
「俊言……」
「好了,我知道你是一時衝動,我放你一個月的假。想去哪呢?日本好了,現在正值雪季,四處看看也好,你幫了我這麼久了……」
「不是你所謂的休息,我是不想做下去了。」
「為什麼?你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是不是哪裡得罪你了,為什麼一點機會都不給就要走,多年來的關係就這麼不值嗎?」
王世美沉默了。
她不知該怎麼表達才能滿足他,但辭職是勢在必行的事,無論如何今天也得說清楚,不管他是否同意:「我很想沒有壓力的過一陣子,也許是我不再貪心了,我覺得錢已經很多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體和放鬆心情,多年來,我從未享受到這兩樣最簡單的權利,徐林的走,給我很大的打擊,雖然他現在過的並不好,但至少他脫離這裡後,都享受了那些權利,我倦了!」
俊言啞口無言。
他從來不擔心的人今天竟替他捅個大樓子,害他不知怎麼解決!
「是徐林叫你這麼做的?」
「我以人格擔保,絕對不是他,我都不知多久沒見過他了,更何況他現在是通緝犯了,我用不著再去惹這麼多麻煩。」
雖然是昧著良心說的,她仍說得臉不紅耳不赤,其實她一直都有和徐林聯絡,石俊言的為人也令她大吃一驚,畢竟他們之間未曾有利害關係,所以她不用怕他會對自己怎麼樣。
「唉!既然你都這麼堅持……」俊言閉上雙眼,頓時感到相當孤寂,幾乎所有的人都離自己而去,僅剩的一個經紀人也……「好吧」你向會計室支領應得的薪水,另外再給你一百萬,好好的享受人生吧!以後無論有任何困難,不用客氣,我一定幫你。」
王世美有些依依難捨的鼻酸。
不管他在別人的眼裡是個怎麼樣毒辣的人,但對自己,他永遠是那麼夠義氣,出賣了他,王世美實在也於心不忍,但徐林的話一直索繞在耳旁,使她僅剩的那份主雇之情也逐漸散去。
「那……我走了。」
「嗯,我不送你了,有空可以上來坐坐!」
「好,保重。」
俊言突然感到茫然,他做了那麼多的事之後,難道就是要這樣的結局嗎?
看著桌上的電話,他毫不猶豫的撥了個電話。「喂!」
那是個熟悉的聲音,俊言幾乎都忘了有這麼甜美的人兒:「是我……」
「……」
「最近還好嗎?」
「嗯!」
「我收到律師的通知了。」
「……」
「你應該比我還清楚的,怎麼口氣像個無辜者呢?」
「你……會簽嗎?」
俊言不想在電話這頭回答她的話,只想見她最後一面:「什麼時候去瑞士?」
「事情辦好就走。」
「那……應該很快吧!」
「嗯!也許。」
「晚上想見你一面。」
「在哪裡?」
「我陽明山的別墅。」
「我……」李馥突然沉默了。
「你欠我的。」
「你怪我嗎?」
「你說呢?七點,不要忘了。」
李馥仍然沒有答應,但俊言已經把電話掛了,因為他知道,過了今晚,她不但不會走,而且是一輩子都不可能離開。
第十章
夏德在接獲李馥要離開台灣的消息後,匆匆結束了手邊的工作,搭了早班的飛機趕了回來。
「怎麼是你呢?」
「對啊!李馥說千里迢迢的把你召回來,無論如何都得來接機,可是她又沒空,所以我這個後補就來了呀!」
雖然離開了許久,但夏德總覺得群鳳變得沉靜多了:「為了李馥才這麼悶悶不樂嗎?」
群鳳突然一驚,然後若有似無的撇了一下嘴角,不想提及這檔事。
「你呢!回國之後有什麼打算?曾路剛好有個新片,也許你可以和他洽談看看,說否定……」
群鳳觸及夏德那雙深得人心的眼神,突然說不話了。
的確,她是為了李馥的事心煩,但就算她再如何的勸她,她也未必肯待下來,那還不如順其自然,也許過一陣子就會比較好過些。
「不要裝得不在乎,我想以你們的交情是不必虛偽得裝作沒事狀,連我都有些不捨,更何況是你;只是我一直不懂,她為什麼一定要離開這裡,難道去瑞士就會忘了所有的事嗎?」
群鳳不想再有何爭辯,她知道要說得過夏德是很不容易的。
「石俊言是邢彥竹。」
「什麼?」
徐林的那封信果然在今天證實了一切。
王康拿著那台錄音機,摸不到頭緒的玩著,底下的一名女警帶了一對父女進門。
那老漢看來是老實人,時髦的女兒雖打扮新潮,但一張臉垮了下來,不似正值青春的她應有的樣子。
「局長,他們來報案,是有關石俊言那個案子。」
「你好,我叫王康,請坐。」
老漢謙卑的鞠躬哈腰,可能一輩子都沒進過警察局,畏懼的神情和女兒恰成對比。
「你貴性……」
「哦……我……我……」老漢言塞。
「他姓莊。」女警替他答腔。
「莊先生呀!別緊張,你又沒做壞事何必怕警察呢?既然來了就不用怕,警察也是人,和你們是一樣的;坐,別老站著。」王招呼著他坐,詳細的看過他之後,才望向女警。
「到底是什麼事?」
「是這樣的,她的女兒拍攝到石俊言撞死湯梨屏的帶子,所以來投案。」
「哦?」王康十分訝異,隨即又問:「怎麼現在才來報案呢?」
老漢一聽,立刻拉著女兒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還是故意的,她只是孩子,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沒關係,沒關係,坐著再談。」
王康連忙扶起他,沒想到他的反彈是這麼大。
「都怪我教導無方,平常太寵她了。」她今年才十五歲,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把她給判罪,要不然她以後前途都沒有了,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求求你。」
老漢再度跪下,涕零的感傷,讓王康十分不明白,她到底做了什麼滔天大罪?
「起來說吧!你一直跪著,我們是沒法談事情的。」
「是,是,坐下來。」
老漢猛拉著女兒坐下,王康這才得以問話:「小妹妹叫什麼名字?」
「不用這麼麻煩吧!不要問名字,她不能有案底的呀!」老漢緊張的搶答,王康已經十分不耐煩了。
「先帶他下去。」
示意女警後,那名父親終也無可奈何的被帶走,留下惶愕無助的女兒,一雙骨碌碌的眼睛不停的晃轉。
「你先別怕,告訴伯伯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莊淑儀。」
「嗯,淑儀!別怕,你再告訴伯伯,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只要你沒做壞事,伯伯不會隨便關人也不會有案底的,別怕。」
莊淑儀雖然也很怕,但總算是孩子,王康的輕言輕語很快就博得她的信賴,神情上的緊張已經不如剛才那般懼怕:「是這這樣的,湯……梨屏死亡的現場剛好在我家斜對面的馬路邊,那天我正好起來要上廁所,看到一男一女在路邊不知說些什麼,所以我就站在窗邊好奇的看著,正好小舅留一台攝影機在我房裡,所以索性拿起來拍,我還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