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德琳胸口窒了窒,「額娘的意思是?」
「我知道這麼做太自私了……」福晉又覺不妥的縮回雙手,喉頭乾澀得快說不出話來。「對妳也不公平,可是身為額娘,為了救自己的兒子,就算會遭到天打雷劈,我也不怕,所以……德琳,請妳救救宣瑾吧!」
「要我怎麼救宣瑾?」她虛弱的問。
嚥了口唾液,福晉緊張的叮嚀。「只要妳和宣瑾成親那天,務必要配合吳余子的徒弟所算出的良辰吉時圓房,那個時辰惡鬼的力量最薄弱,是下手的好時機,絕對不能有所延誤,否則就無效了。」
「好,我知道。」這並不難辦。
「還有……」這才是最難啟齒的。
德琳納悶的看著她,「還有什麼要注意的?」
「德琳,我……」福晉無比愧疚的睇著她,良心和母愛在體內交戰著。「額娘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妳說才好,雖然妳和宣瑾圓房之後,可以讓他擺脫惡鬼的糾纏,再也不必受它控制,可是妳……妳卻有可能……」
聽她欲言又止,德琳有些懂了。
整個人彷彿陷進了泥淖中,不斷的往下沉……往下沉……
「我可能會死對不對?」
福晉摀住紅唇,啜泣出聲。「對不起,德琳,妳要恨就恨我這個額娘吧!請妳體諒一個當額娘的私心,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原諒我。」
她會死……
想不到她的幸福這麼短暫。
好不容易盼到有人敢娶她了,結果……德琳想大哭一場,又想狂笑幾聲,老天爺的玩笑未免開得太大了。
「宣瑾……他也知道嗎?」
德琳聽到自己在問。
聽得出她同意了,福晉又哭又笑,「我不敢告訴他實情。」
「那就什麼也別跟他說。」不管宣瑾愛不愛她,對她有沒有感情,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救他。
福晉哭到不能自己。「德琳……」
「額娘,我會照妳的話去做,為了救宣瑾,我什麼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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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涼亭,沒有出聲,只是瞬也不瞬的瞅著坐在裡頭的俊艷男子,德琳癡癡看著,她可以這樣看一輩子,怎麼也看不膩,可是眸底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翻滾,讓她快要看不清楚了。
再過幾天,她就要嫁進豫親王府。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嫁人的一天,就算有人要娶,德琳也不敢奢望能嫁給自己心儀的對象,可是現在這個願望成真了,她就要嫁給宣瑾了……
德琳揉了兩下酸澀的鼻頭,漾開過分燦爛的笑臉,跑進涼亭。
「宣瑾,原來你在這裡,我到處找你。」
他訝異的抬起頭,「怎麼跑來了?」
「還不是又跟我阿瑪吵架,他說咱們就快成親了,要我像個大家閨秀那樣待在家裡不要亂跑,免得被人家笑話,丟了你的臉,我都快悶死了,所以就趁他不注意時偷跑出來,何況我真的好想見你。」
宣瑾眼底露出淡淡笑意,「再過三天就要成親了,以後天天都可以見面,妳連這樣都不能忍耐。」
「難道你一點都不想看到我?」她垮下小臉,歎了好大一口氣,「原來只有我一個人想你,只要一天沒見到你,我晚上就睡不著,就像古人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每天朝思暮想的,哪像你這麼無情。」
「咳,我沒說不想妳。」宣瑾清了清喉嚨,俊臉微窘。
她橫睨他一眼,「真的?」
「當然。」
德琳又佯歎一聲,「算了,反正我也不奢望你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來哄我,幸好你要娶的是我,要是換作別的姑娘,鐵定跟你沒完沒了,我這個人心胸寬大,不愛跟人計較,你該慶幸才對。」
「是,我很慶幸能娶到妳。」他這次學聰明,從善如流的說。
她悶笑一聲,「這還差不多……好冷!」因為是偷溜出門,忘了穿上棉襖,本能的摩擦雙臂上的涼意。
宣瑾體貼的解下身上貴重的紫貂斗篷,披在她身上,「外頭開始冷了,咱們到屋裡去吧!」
斗篷內殘存的體熱讓德琳眼眶為之泛紅。「嗯。」兩手也不自覺的緊抓他的手臂,好像怕他消失不見。「宣瑾,咱們真的要成親了嗎?」
「皇上賜婚還能假得了。」他不免失笑。
她一臉傻笑,「我好像在作夢。」
「這麼急著嫁給我?」
德琳怪難為情的承認。「其實我從以前就偷偷的想過,要是這輩子能嫁給你當福晉,就算叫我去死也甘願。」
「原來妳早就在垂涎我了。」宣瑾挑眉笑睨。
故意裝出一副登徒子的模樣,甩手抬起他的下巴,「像你這樣的大美人,我早就想一親芳澤了。」
他哭笑不得。「我該大聲尖叫嗎?」
「這裡四下無人,你就算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聽見。」她佯裝色迷迷的湊上臉蛋,「美人兒,讓我親一下就放了你。」
宣瑾不等她湊上來,先俯下唇吻住她。
過了良久,德琳雙頰暈紅的瞋睨,沒想到他真親下去。「……有人會看見。」
其實他是個內心如火的男子,只因為身份或其它原因,才將本性硬生生的壓抑住。
他冷傲的低哼,「誰敢偷窺,不要命了嗎?」
「要親也要等回房間再親,在這裡我會不好意思。」她臉皮沒那麼厚。
聞言,宣瑾仰頭大笑,笑聲不斷從喉嚨深處冒出來。
「哈哈……」他就是愛她這種直言坦率、不拐彎抹角的個性。
德琳用手肘拐他一下,「你笑什麼?」
「好,咱們回房間再親。」宣瑾當真牽著她的手就走。
頓時臉紅的快炸了,聆聽著他愉悅的笑聲,認識這麼多年,這還是德琳第一次聽他笑得這麼開心,眼眶更濕了,心中百感交集。
再過三天……她就要成為他的福晉了……
她真的覺得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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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親王府辦喜宴,把入冬的北京城弄得熱鬧非凡。
豪華的嫁娶隊伍散發無形的氣勢,隊伍中淨是訓練有素的侍衛和隨從,將跨騎在駿馬背上領轎的新郎倌襯得更是威武莊嚴。
人人皆知豫親王府的宣瑾貝勒有著超乎常人的俊魅冷艷的容貌,傳聞果然是真的,讓沿途圍觀的眾人都看傻了眼,未出閣的姑娘不禁哀歎新娘子不是自己,家有閨女的更是暗惱沒能攀上這位王族貴冑。最得意的應該是裕榮,想到自己有了這麼尊貴的親家,以後誰敢再狗眼看人低。
喜轎進了王府大門,盈盈賀客早將裡裡外外擠得水洩不通。
新郎倌按照滿人的禮俗,往轎下射了三箭以示除煞神,拜天地時,女左立,男右拜,然後新娘子於炕上的吉方「坐帳」,或稱「坐福」,接著再由新郎倌引新娘子入室,從門坎上的馬鞍跨過,蓋取「平安」之意……最後設宴待客,一切依照最傳統的儀式進行。
「貝勒爺……」僕役來到正在敬酒的主子身旁,低聲提醒。「時辰已經差不多,該進新房了。」
不勝酒力的宣瑾因為心情愉悅,難得多喝兩杯,俊臉布上淡淡紅潮。「我知道了。」他也不想把新娘子丟在新房太久。
跟在座的眾人告罪一聲,並拒絕想鬧洞房的賓客,旋身往廳外走。
僕役攙住步伐不穩的主子,「貝勒爺走好。」
「我沒事。」宣瑾推開他的手,甩了下頭,保持清醒。「王爺和福晉呢?」
「王爺和福晉有些累了,已經先回房休息。」
「嗯。」過了今晚,那惡鬼就再也控制不了他,他的心情從未如此輕鬆過。
就在這時,走在前往蘆雪閣的穿廊上,一名穿著道袍的嬌小身影迎面而來,宣瑾認出她就是吳余子的徒弟歐陽蜻庭。
她才剛從新娘子那兒過來,不知怎地,臉色凝重。「貝勒爺也該進新房了,不要誤了圓房的時辰。」
宣瑾感覺得出她的眼神有些苛責和輕視,心中不解,不過還是朝她頷了下首,「本貝勒不會忘記妳這份恩情。」
「這倒是不用了,小的不想再跟你們這些沒血沒淚的皇親貴族有任何瓜葛,所以明天早上就會離開王府,在這裡先跟貝勒爺辭行。」蜻庭憤慨的說。他們的命值錢,別人就不值錢嗎?真是可惡透頂。
他沒有想太多,越過她繼續往前走。
「對了!貝勒爺……」
「還有事?」宣瑾的心已經飛奔到新房,不過還是捺著性子聽她說話。
蜻庭大眼滴溜轉動,「小的忘了跟王爺、福晉說一件事。」
「忘了說什麼?」
她的口氣透著一絲狡獪。「貝勒爺命中只有一名妻室,若是這位剛進門的福晉有個三長兩短,貝勒爺將來想要有個子嗣也難了。」話才說到這裡,就感覺巨大的黑影撲了過來,手腕已經被緊緊扣住,差點就被折斷。
「妳說什麼?」宣瑾瞠大冷眸,酒意全消。「什麼三長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