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願賭服輸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既然輸了就是輸了,不服氣也不行,真不曉得你們這些王公貴族心裡在想什麼。」
宣瑾微瞇起眼,「妳為了他教訓我?」
「我不是在教訓你,更不是要偏袒誰,只是說句公道話罷了。」想太複雜的事會讓她頭痛,偏偏這兩位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貝勒爺都不是單純的人,夾在中間真的很為難。「其實你們年紀相當,為什麼不試試作個朋友?」
「不可能!」
她忍不住咕噥,「簡直像小孩子在賭氣。」
「妳最好也少跟他來往,免得惹禍上身。」說完,宣瑾臉色不太好看,一口郁氣不知怎麼地堵在胸口,大手一揮,便往廳外走。「我現在有事要出去,待會兒讓下人幫妳準備客房,妳就住下吧!」
「宣瑾!宣瑾!喂……」德琳叫了兩聲,還是只能看著他拂袖離去的背影,滿心納悶。「他到底在發什麼脾氣?真是莫名其妙……我總不能因為你們不和,連朋友都交不成了吧?」她這個人做事可是很公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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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深,宣瑾才回到王府,身後跟著形影不離的貼身侍衛彰泰,才進到居住的院落,原想回房歇息,卻見花廳的燭火還點著。
「誰在裡頭?」他冷冷的問。
前來伺候的婢女唯唯諾諾的曲膝回話。「回貝勒爺,是、是德琳格格,她打從傍晚等到現在,奴婢怎麼去勸都不聽。」
宣瑾絕艷的五官像掛了面具,讓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一掌拍開門扉,果然觀見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德琳。
「你們都下去吧!」
一干下人訓練有素的退到花廳外頭。
歪坐在椅上,一手撐著面頰,睡到嘴巴微張的德琳,一點都沒有姑娘家的樣子,劉海下是兩道英氣的眉毛,清秀的五官並不醜,只是少了那股女子才有的嬌弱,加上四肢修長,很難給人小鳥依人的感覺,不過卻也多了幾分滿人才有的豪邁爽朗。
宣瑾瞭解自己是個講求完美的人,像她這樣的女子,照理說他應該看不上眼,甚至無法容忍她出現在自己的生活當中,當初只是因為她是他命中的「貴人」,他的命還得靠她來救,所以這些年才由著她自由進出王府。
觀著她呼呼大睡,在他面前完全不顧形象,表露出最真實的一面,他揉了揉眉心,換作任何男人見到她這副模樣,保證沒人敢娶她,這女人到底懂不懂!也不會假裝一下,留點讓別人探聽。
當他發覺嘴角忍俊不住上揚,又好氣又好笑,陡地臉色一整,唯恐讓人看見自己這一面。
解下身上的斗篷,故意用較重的力道覆在她身上,把德琳給驚醒了,揉揉眼皮,「宣瑾,你回來啦?」她咧開笑臉問。
他橫睨她一眼,「我可沒叫妳幫我等門。」
德琳抱著昂貴的斗篷,眼巴巴的跟在他屁股後面團團轉。「宣瑾,你不要臭著臉嘛!這樣會糟蹋了你那張美麗的臉蛋。」果下其然,馬上得到一記大白眼,她吐了下舌,她這個好兄弟最恨人家誇他美麗,把他跟女人相提並論。「你白天到底在氣什麼?」
「我在氣什麼很重要嗎?」他冷哼。
她一臉認真的反駁。「當然重要了,因為咱們是好兄弟嘛!要是有什麼誤會沒有解開,老是放在心裡會越來越大,到時可會影響咱們多年的感情。」她可不希望有那種事發生。
宣瑾深深的瞅她一眼,「就為了這樣,妳在這兒等了好幾個時辰?」
「嗯,要不然我睡不著。」
他不信的嗤哼,「那妳剛才坐在這兒幹啥?」
「呵呵。」德琳乾笑兩聲,「那叫打盹,你一進門,我不馬上就醒了。宣瑾,咱們相交這麼多年,有什麼事不能說的,你就是這副怪脾氣,有話都悶在心裡,以後還是多學學我,想笑就笑,想哭就給他哭,萬一憋出病了怎麼辦?要是我真有不對的地方,只要你告訴我,我一定會改。」
「真的?」對她之前的話,他不予置評。
德琳點頭如搗蒜。「我可以對天發誓。」
「好,那我要妳從今以後不准再見穆廷貝勒,妳願意嗎?」宣瑾就是不喜歡她太接近自己的敵人,那讓他很不舒坦。
她愣住了。「嗄?」
「我說得很清楚了,接下來就看妳的決定。」他已經很寬宏大量的給她機會選擇,換作別人,早就人頭落地了。
宣瑾接獲可靠的情報,皇上正派親信私下調查索克賴仗著總管內務府的事務,與商人掛勾,從中圖利,另外還縱容手下在外頭收租、放高利貸聚斂財富等種種的惡質行徑,這位年輕皇帝早就想大刀闊斧展開改革,頭一個自然是要拿惡名昭彰的索家開刀了。
根據他的瞭解,敬謹親王府的穆廷貝勒就是皇帝的親信之一,八成也介入了這件案子,德琳若是和他走得太近,難保不會無端被牽扯上。宣瑾斂眉沉思,怕就怕德琳被對方利用了還渾然不知,只要隨便找個王府裡的下人問一問,就曉得德琳和他的關係,雖然他並不怕有什麼秘密被她洩漏給政敵知道,也相信她不會背叛自己,不過穆廷貝勒的心態就相當可議了,讓他不得不小心提防,看來計劃得加緊腳步進行才是。
「你是為了這件事在生氣?」搞了半天原來是這樣。
宣瑾冷瞟,「妳只能選擇一邊。」
先是怔了幾秒,德琳旋即捧腹大笑。「噗!哈哈哈……哈……」
「妳笑什麼?」他不悅的攬眉。
德琳用力拍打他的手臂,笑得眼淚狂飆。「原來……哈哈……原來你是在吃醋……哈哈……」她終於聽懂了。
「別胡說,我吃什麼醋?」宣瑾疾目厲喝。
她笑到快不行了。「你以為……我和穆廷貝勒太好……會冷落了你……所以你才會生氣……哈……你真的想太多了。」
宣瑾的臉色不太好看,可以稱得上陰鬱。
「別笑了!」他絕對不會承認是為了這麼荒謬的理由。
「好、好,我不笑……噗!」還是控制不住的笑到打跌。「哈哈……我好感動……這還是頭一回有人為我爭風吃醋……這滋味還滿不錯的……哈……我感動的好想哭……哈哈……」
俊額上青筋爆凸。「妳儘管笑好了,我要回房睡了。」
「宣瑾,不要這樣……你真的生氣啦?我不是在笑你,只是太高興了。」德琳費了好大的勁才強壓下嘴角的弧度,表情一正,慎重的握住他的大掌,「其實對我來說,再沒有其它人比你更重要,我不會因為穆廷貝勒就把你丟在腦後,我可以對天發誓。」
這女人難道就不能正經點嗎?
「這麼說妳是答應了?」宣瑾咬牙切齒的問。
德琳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答應什麼?」
冷眸倏地一瞇,「答應和穆廷貝勒斷絕來往。」
「這、這是兩碼子事,不能混為一談。」她才準備要大展身手,就這麼收手未免可惜。
宣瑾憤哼一聲,「妳自己考慮清楚。」
「你是吃錯什麼藥了?」德琳一頭霧水的咕噥,想了想還是追上去,試探他的口風。「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遇到什麼困難了?該不會是你喜歡上哪家姑娘,結果被拒絕了?」
他甩都不甩她。
「啊!我懂了,該不會你是在嫉妒穆廷貝勒?」她脫口而出,打從這個名字昨天出現在兩人的談話中,就莫名產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想不到此話一出,果然讓前面的男子陡地停下腳步,旋過身來,惡狠狠的瞪視她,活像要咬她一口。
「我嫉妒他?我需要嫉妒他嗎?」宣瑾冷嗤一聲,「他算什麼東西,不要把他跟本貝勒相提並論。」
聽聽他的口氣,明明就是,還死鴨子嘴硬。
德琳誇張的打躬作揖。「是、是、是,再怎麼說,你這個和碩貝勒將來可是豫親王爺,而他不過是多羅貝勒,只配幫你提鞋,怎麼能跟你相比,是我說錯了話,該打五十大板,不過五十好像太多了,二十就好,但是如果能減到只打十下,我就真的感激不盡了。」
見德琳還有心情搞笑,完全不當一回事,他已經氣到想掐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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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頭奔波一整天,總算大有斬獲,對穆廷貝勒也交代得過去,不然她這個「密探」不就糗大了,說什麼也要證明自己的實力。
德琳捶著肩膀。拖著疲憊的腳步,一路走回豫親王府為她安排的客房。畢竟寄人籬下,總不好還使喚人家的婢女,所以自己去打了水洗臉,才要準備就寢--
喀!喀!
就在她要脫下外衫的當口,門口傳來敲門聲。
這麼晚了,會是誰?
她不疑有他的前去應門,當門扉打開,不禁露出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