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花魁公主狀元郎

第4頁 文 / 貓子

    「奇怪!長孫義怎麼會到現在還都沒來?」他跳開話題,決定以後在說話上得更謹慎些。他也厭煩別人老注意著他的外貌,但他畢竟較有英氣,還不至於有人敢當著他的面說是非。但顏若面如芙蓉,大概更不願意聽到隱射的嘲弄,也難免會比較敏感。

    「是呀!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她訥訥地回應。

    「聽說秦淮河畔的歌樓最近要選花魁。」向雲攸不經意的提起。

    柳若顏的心緊縮了一下,困難地問道:「你對這種事也有興趣?」

    他淡然一笑,「不是,只是剛才聽鄰桌客人在談,覺得有趣罷了。」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也有意思去湊熱鬧。」

    「不是,我一向不去那種地方。」他一口否決,語氣卻無輕蔑的意思。

    言柳若顏有些欣慰,聽出他只是潔身自愛,和不想招惹宰相的千金女一樣,也不招惹紅塵女子,並無偏見。

    情淺啜一口香茗,她垂下眼問:「那麼你是覺得什麼有趣?」她已經連任二年花魁,卻從不覺得有趣。

    小還好她今年已十九,那花魁累人的盛名該是由年輕貌美的人承接了。享花魁之名,便有大江南北慕名而來的狂蜂浪蝶惹她心煩,或許在花塵之中是一種寵耀,但對她而言卻是負累。

    說「聽他們說,選出來的花魁被稱為花國狀元,所以我覺得很有趣。」他的神情並不如他的話那麼有興致,看得出來只是隨口聊聊。

    獨「是有些可笑嗎?」人們要這麼謔稱花魁,她也無可奈何,但向雲攸這正牌狀元郎聽來,就怕會不是滋味。

    家「不!自古以來花國之中便有不少奇女子,通曉琴棋書畫、飽富學識,是有資格稱為花國狀元,傳聞當今醉君樓那名滿京城的柳若顏就是,今年她恐怕會三奪花魁寶座。」他誠心地說道。

    他從不覺得青樓女子就是愚庸、空具美貌,也明白她們日復一日的送往迎來,必有她們不足外人道的心酸,他雖不至於憐惜,卻也覺得不該輕視。

    柳若顏心下一歎,她不想再佔著那花國狀元的寶座啊!但向雲攸的想法是教她感動的,他畢竟不像一般人那般的膚淺,而他竟也知道「柳若顏」,她是該喜還是悲?

    「醉君樓;酒不醉君、君自醉,都是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那柳姑娘要是能聽到你這一番話,想必會十分地欣慰感動,能惜煙花女子的世人太少。」她有感而發。

    「你說得好像你認識那柳若顏?」他挑起眉問道。

    「因為慕名前去,所以賞過幾次琴瑟之音,淺談幾句而已。」她避開他審視疑問的目光隨口敷衍。真是粗心呀!她在心底責難自己。

    「能讓你如此推崇,想必那柳若顏真有過人之處。」他笑道。

    縱使外貌再美,顏若也是男子,還是對有才有貌的女子會有興趣。他以為顏若是不好意思才眸光不定。

    「再有過人之處,你也沒興趣一見,我們別再談她了吧!」柳若顏已定下心神,以泰然自若的態度再度直視著他。

    「抱歉,兩位!我有事耽擱,來遲了。」

    終於,長孫義出現了。不過只消一眼,柳若顏就明白他是故意有事遲到的。唉!有友如此,不知是幸或不幸?

    ***

    走在垂柳的湖畔,向雲攸的臉上突然浮上一抹捉弄的神色,他突然一轉身,讓走在他身後的柳若顏結實地嚇了一跳。

    「怎麼了?別嚇唬人。」她輕撫著自己的胸口,暗暗在心底埋怨他魯莽的舉動。

    「嚇到你了嗎?」

    「你覺得呢?」她裝出不悅的神情。

    「對不起!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他因顏若的語氣而笑了。

    「你這話好像在指控我不理你?」她望著他,不以為然的挑起眉。

    向雲攸並不反駁,反而直盯著他打量,好一會兒才似笑非笑地問:「和我在一起,會讓你覺得不自在嗎?」

    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多心,總覺得顏若一直與他保持距離;就好比剛才遊湖賞景,顏若就是硬放慢腳步落在他的身後,怎麼也不和他並行。

    柳若顏額際泛出冷汗,心虛地別開眼。「你怎麼會這麼以為?我並沒有不自在啊!」

    「那就是不情願羅!」他一聽,故意歎了好大口氣。偷偷地瞥他一眼,因他慌張的神色而在心底竊笑,不知為何,愈和顏若相處就愈讓他感到有趣。

    「我沒有啊!」她急忙的說道。

    「誰說沒有,打從剛剛長孫義一走,你就想跟著走不是嗎?要不是找不出理由,你恐怕早丟下我離去。陪我遊湖對你來說就是件苦差事嗎?」他一臉受傷地歎道。

    其實他自己對遊湖賞景也沒多大的興致,但因有顏若相陪,相同的景色竟多了些不同的感覺,令他也有些詫異。

    見他張口欲言,向雲攸卻伸出右手阻止,又自顧自的道:「唉!虧我一向自負聰明,竟然不知道自己這麼惹人厭,一廂情願的想交你這個朋友,忘記你避我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會想和我進一步交往。其實你不需要顧及我的身份,若不是真心也無妨,這世上不該有強迫的友誼。」

    他的話讓柳若顏聽得傻了眼,他該不會當自己在唱戲,一個人唱上癮了吧!?

    他話語一落,她趕緊插上一句話:「別再指責我了,我什麼時候說過討厭你又避著你了?」

    她覺得他的指控實在沒道理,要說避開,那也該數落那長孫義吧!每次見面不是遲到,就是推托有急事必須先走,雖然她明白長孫義的意圖,但向雲攸不懂也沒指責過他半句。

    「喜惡哪裡必須用說的,明眼不瞎的人,只要眼睛稍微睜大些,誰會看不出來?上回相約在茶館,你一看長孫義不在,不是也立即要走?就算再遲鈍的人也不會毫無感覺。」他邊說邊朝他靠近,純粹是想捉弄他。

    柳若顏本能的退了一步,尷尬的解釋:「你誤會了,我只是不善交際,絕對不是像你說的那樣,你說這種話讓我好難堪……」

    雖然是男子扮相,但她總不是男人,離他那麼近,教她怎麼面對讓眾人目眩的他,萬一迷了心怎好?當然是保持點「距離」,才能讓自己安心。

    「那你現在的態度怎麼解釋,你是以為我身上有病嗎?若不是討厭,哪有人會那麼緊張的避著人?」雖然這麼說,他卻又更欺近了一步。

    本來又想退後的柳若顏僵立在原地,尷尬的強迫自己不要移動,但兩人只隔了半步的距離,幾乎快面對面貼在一起,這太過親暱的感覺,教她的心惶惶不安,更不習慣自己那漸漸急促起來的呼吸。

    見他這模樣,向雲攸實在想笑,卻突然發現一件事。「原來你的個頭比我以為的還小。」

    顏若的身高以男子而論並不高,但因她比例均勻,總讓人有視覺上的錯覺,稍一貼近,才發現他比自己矮了一個頭,身高只勉強到他肩膀而已。

    她立即退了一大步,沉下臉。「別侮辱人!」說完她便疾步向前走。說實話,她明白他沒有惡意,但現在只要有任何藉口可以免除和他相對的親暱,她都會立即善加利用。

    向雲攸一愣,馬上朝他追去。他沒想到顏若會在意這種事,看來他玩笑是開得太大了,得自我控制一下。

    「顏若!」快要追上他時,他突然衝上前將他一拉,護入自己懷中。

    原來有孩子正在湖畔射飛鏢玩,她走得太急,那射飛鏢的孩子來不及收手,眼看著飛鏢快要射中沒注意到的她,害怕自己會闖禍的孩子更是嚇得尖叫。

    柳若顏被向雲攸的舉動嚇壞了,正掙扎著想離開他的胸膛時,才發現他有些蒼白的臉色,正想問明究竟,便見著了他白袍的左袖所透出的血跡。

    她一見立時紅了眼,急忙將他的袖子捲起來檢查傷勢,哽著聲道:「你的手受傷了。」

    「這我知道。」向雲攸朝她眨了眨眼。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手受傷了,不過雖然流了些血,卻沒想像中嚴重,畢竟小孩的力氣總不至於太大,只是顏若緊張的模樣教他又忍不住想和他扯上兩句。看來他是將功折罪,顏若已經不氣他了。

    他的話教她一愣,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開玩笑?柳若顏不懂他的心思,卻二話不說的將內裡的袍子撕下一大塊,替他將傷口包紮起來。「對不起!」

    他搖頭,「又不是你的錯,道什麼歉!」

    話說完後,他靜靜的望著他的舉動,一種莫名的悸動浮上他的心頭,卻也同時覺得有趣,男兒有淚不輕彈,顏若卻似乎快哭出來了——是因為他的傷勢?

    「可是,你是因為我才會受傷。」她知道本來這傷該在自己的身上。

    「那是因為我把你當朋友,朋友有難,豈有不管的道理,你說對嗎?」他笑了笑,顯然並不在乎為了救他而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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