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辛蕙
譚野天克制翻湧的心,明知道這種情潮不該出現的,但卻在此時此刻衝擊著他。
「拿到干玉後我會趕回來,到時候我會一直陪著你。」
他的聲音很低,低得幾乎以為是風聲,而她因為這麼一句似承諾的話放開了手,但是他的背影令她無限不安,她這麼放他而去,會不會遺憾?
呆在門口好久好久,慌亂的心猶然慌亂,而她也懶得去理,任由它蹂躪原本平靜的心,也許這是戀愛所產生的擔憂吧!
突然電話響起,她緩慢地接起。
「喂。」
「你是誰呀?譚醫生呢?」老醫生急促地問。
「老醫生?您找譚野天做什麼?」董希問。
「你是誰呀?為什麼在譚醫生的家?啊,叫我老醫生的除了董希那丫頭……你是董希?」
董希知道瞞不住了,吐吐舌頭,尷尬地開口:「我是董希,但是我和譚野天是很清白的,我只是來找他玩。」
「我沒時間去管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了,原本是因為手頭上有個值得研究的怪病要譚醫生抽空過來一趟,現在先擱著。你呀,自己跑去玩,爸爸媽媽也不顧了,你的媽媽勞心又勞力的,今天早上體力不支送進醫院--」
「您說什麼?我媽進醫院了?」董希一時大驚失色,懊悔不已。
「你先別緊張,只是身體太累的原故,沒有生命危險。」老醫生安撫她。
「不,是我不好。老醫生,請您去跟我爸媽說我馬上回去,叫他們等我。」
掛上電話,董希拿了皮包就欲離開,但是又想起譚野天交代的話,於是留了張紙條說明原因,希望他別生氣。
*****
「媽,對不起。你的身體現在如何,有沒有好些?」董希自責的臉揪成一團。
「什麼對不起?你並沒錯呀!你日日夜夜地照顧倩兒已經虛擲了許多光陰,現在也該放你自由了。」董母氣色已經比較紅潤了。
「媽,你在說什麼?我只有這麼一個小妹,照顧她也是應該的,這次要不是有一些事絆住我,我也不會……」
「真是的,還嘴硬,老醫生已經全告訴我了。那個男人對你怎麼樣?有空的時候帶他來給我們瞧瞧,我們想看看這位準女婿有什麼魅力迷住你,竟然有本事把你綁在身邊。」董母笑咪咪地說。
「我們的女兒長大了!」董父和董母一唱一和的好不快樂。
「爸、媽,你們搞錯了,我和譚野天才不是這種關係呢!老醫生的嘴巴什麼時候變那麼大,我怎麼不知道?」董希紅著臉抗議,但是抗議歸抗議,如果成真的話該有多好。
第四章
譚野天看著異常森嚴的展覽館,四五輛警車和數位警員以及看熱鬧的民眾擠得展覽館前面水洩不通。
他卸下面罩整整裝束,趨前拉了一位仁兄詢問:「發生什麼事了?」
「聽說裡面最有價值的干玉被盜了,現在所有的人都亂成一團。」
「知道是誰做的嗎?」
那位仁兄奇怪地看著他:「我怎麼會知道?不過那個人心狠手辣,剛剛有幾位重傷的目擊者已經送往醫院了。」
譚野天心裡有數,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董希!」一股不安攫獲他的心,他旋身離去。
*****
「朵鷹,好久不見了!」迎上臉色不佳的桑朵鷹,董希忍不住問,「怎麼了?是不是你老爸又派手下限制你的自由了?」
「這的確是我心情不佳的副因,而主因的始作俑者是你。兩天前一通支支吾吾的電話就算對我交代?你到底把我們的友誼當成什麼?一攤爛泥嗎?」桑朵鷹氣呼呼地說。
「你怎麼這麼說?我們情同姐妹--」
桑朵鷹不理會她的甜言蜜語,又開口:「還不止如此,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大事了?」
「大事?」董希無辜地眨眨眼。
「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你和鍾憲延約好談PUB的事情,結果你放人家鴿子,害得人家傻傻地等了兩個鐘頭,要不是我剛好遇到他,只怕他等到餐廳打烊還不肯走呢!你一向的責任感跑哪去了?還有,把你這兩三天來的行蹤做個交代。」桑朵鷹賴在醫院門口,一副老大的模樣。
董希無奈地翻翻白眼,她怎能向她說明這些天來的行蹤,最難啟齒的是譚野天的幾句話她竟然當真,還以為自己是什麼陽天女,骨血值錢得很。現在想想真是荒謬,她下山那麼久了,半點事也沒發生啊,
「鍾憲延那邊我的確失約了,我會親自打電話向他道歉,至於這幾天……我不是跟你說我到處散散心去了,你不會想知道囉哩叭嗦的行程表吧?」董希苦笑著。
桑朵鷹懷疑地端視她,壓根不信她敷衍的借口,但是再追問下去大概也問不出所以然,董希有心想隱瞞她,她也沒轍。
「算了。不過你得陪我逛街,順便替我想個法子甩掉老爹的鷹犬。」她的視線瞟向幾個躲藏的身影,不耐地哼了一聲。
董希實在很為難,因為她想回竹木屋了,即使不太相信什麼赤狐、陽天女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但是至少得向譚野天說出她的想法,並告訴他她媽媽住院的事情,她已經不能無牽無掛地留在竹木屋裡。
「朵鷹,改天吧!我好累,我想回家休息。」
桑朵鷹本想罵她不夠義氣卻突然全身打哆嗦,像在凜冽的寒冬裡被潑了一盆冷水般,她惴惴不安地開口:「我的第六感告訴我將有壞事要發生了。」而且,那危險的感覺好近,近得幾乎讓她感到窒息。
董希找到了借口,立刻對她說:「既然如此,你回家待在家中,我也回我的家休息,這樣什麼壞事都避掉了。」她不信什麼第六感,倒很相信這是桑朵鷹的神經質作祟。
桑朵鷹直搖頭,那股壓迫感真的近在咫尺了,她瞥見董希身後有個全身像浴著火焰的男人,筆直地朝她們而來。
那男人薄唇邪惡地往上揚起,一雙鬼魅般的眼睛,正透露著噬血的渴望。
「是那個男的!」桑朵鷹驚叫出聲,她的不安就是源自於那個男人。
董希回眸望去,那男人正伸出舌頭舔著上唇,眼睛像盯住獵物般地凝住她。
董希下意識地退了幾步,和桑朵鷹的手從沒抓得那麼緊過。那個男人不像是平日同她搭訕的登徒子,因為太妖邪了,他和這個世界形成格格不入的感覺,一頭亂髮紅得不像樣,好比是用鮮血染紅的。
「別怕我呀!你讓我尋找了數百年了,陽天女。」赤狐飢渴的眸子死盯住董希。
董希倒抽一口氣,譚野天沒騙她,她是陽天女,而眼前的這位男人便是--赤狐!
「我的天!朵鷹!我們快走,」董希拉起桑朵鷹,想也不想地狂奔而去。
「他是誰?」桑朵鷹問。
「沒時間解釋了--啊!」兩人緊急煞住腳步,錯愕地望著赤狐,他什麼時候追過來的,為什麼她們都沒感覺?「你想幹什麼?」
行人對他們三人視若無睹,一樣忙碌地走著。
赤狐深吸口氣,滿足地大笑出聲:「這靈氣真鮮美哪!想必骨血也不會令我失望了。站在那裡別動,我馬上過來!」
董希不知怎的,腳竟然有如千斤重不得動彈,桑朵鷹著急地拉著她。
「朵鷹,你快逃吧!別管我了,快去報警,如果我有個萬一,也才有警察替我報仇,快去!」董希不想連累她,只是,她想起了譚野天,她多想再見他一面,倘若能見到他,她死而無怨!
「不!我不能丟下你,對了!鷹煞盟的鷹犬,你們還不給我滾出來!」桑朵鷹大聲疾呼,果然有好幾個彪形大漢出現,「把這個紅頭髮的男人抓起來!」
「是!」
幾個鷹犬撲上去揍赤狐,而桑朵鷹則大喘口氣,把終於能動的董希拉得遠遠,以免她受池魚之殃。
「幸好!這些鷹犬終於有點用處了。」說完,桑朵鷹一臉古怪地望著驚魂未定的董希,「那個男人是誰呀?」
「是……赤狐。」董希仍是不太敢相信,雙手微顫地抱住自己。
「赤狐?誰呀?」
「我得回竹木屋了。」董希猛然驚醒,是她不聽譚野天的話才會惹來這次的麻煩,最重要的是,她突然好想看到譚野天,只有他能平撫她的恐懼。
「董希……」桑朵鷹覺得今天的董希真的好古怪,老說些她不懂的話。
「你還是去看看你老爸的手下,聽譚野天說赤狐很難對付的。」
「不用看了,他們比螞蟻還沒用。」突然有人插話進來代替桑朵鷹的回答,赤狐高傲得意地來到她們面前,「別驚慌,痛苦不過是短暫的,能成全我永恆的生命你該感到無限的光榮。」
他的魔手沾著鮮血朝董希伸過來,董希側身避掉那噁心的觸碰。
「你對我的手下做了什麼?」桑朵鷹突然勇氣百倍地問。
「我看他們是一時爬不起來了,我赤狐是不殺不值得殺的人,那些人沒資格死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