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曼翎
她當然嘛是故意的!難不成還跟他客氣?
嘖!嘖!噁心死了,她怎麼看都覺得自由女神無辜。
「你這個人真難伺候!」
難伺候?讓人在空中像高空彈跳一樣連甩半個小時,還會好伺候?
「你是個怪物!」傅曜怒氣蒸騰地站起身對她的身份驟下結論。這才低下頭看向自己只圍一條浴巾的身軀。
呵!太好了!他竟成了困在自由女神像頭頂上的變態裸男。
「我不是怪物,我是個女巫。」於薔早已笑翻了天,被口水嗆著了連咳數聲,還猛拭淚。
「女巫?女巫不都是醜陋、邪惡的怪物?」傅曜狠瞪這個頂著天使般外貌,行惡魔之實的女孩,真想把她碎屍萬段。
「你童話故事看太多了。我們和一般人沒有兩樣,只不過與生俱來多了些特異功能而已。」
於薔跳上掃帚本想一走了之。飛了一小段距離後,又返回傅曜前方,偏著臉想像他堂堂艾索總裁,明早以這麼難堪的變態形象出現在早報的頭條,她又於心難安。
「上來吧。」她飛近他,眉梢眼尾儘是頑皮的笑意。
「你不是想丟我在這裡出醜嗎?」傅曜提防著她的不良意圖。
「嚇你的,我是善良的女巫呢!」
傅曜頗訝異於她並沒有存心繼續惡整。
然而才跨上她的銀帚,他馬上明白他的災難原來還沒有結束。
「啊——」傅曜的臉色由白轉慘綠,又是一陣捉弄的急速高上低下,連甩了半個小時後才回到頂屋上空。
於薔倏地將帚柄往上呈九十度直直拉起。
美國商界的鐵漢安德魯就像一條無用的軟蟲,從頂屋的天窗被扔了進去,直墜大床。
「小女巫——」傅曜攏聚全身的怒氣仰頭狂嘯沖天,隱約還聽得到她淘氣的笑聲漸沒於夜空。
很好!他終於相信她是個女巫了。
「哈!哈……嗚!好痛。」於薔樂極生悲地感到腰部一抽。
被淫蟲一路用力摟抱險些掐斷的腰,可能已經青紫一片了。
只不過,因為自己一時貪玩惹毛了那頭火獅,她的魔法書該怎麼要回來?真傷腦筋!
她現在幾乎可以想像得到,卜瑞正死不瞑目地張著銅鈴大眼海瞪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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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如何拿回魔法書才好呢?」
一整天下來,首次到紐約來的於薔逛過大都會博物館、當代美術館,從洛克斐勒廣場出來,到現在逛進藝術大本營的蘇活區,腦子無一刻停止思考這個棘手的問題。
昨晚一時興起的捉弄無異是自掘墳墓。
「唉!」於薔重歎了一口氣,眼前的玻璃櫥窗立刻匯開一團薄霧。
嘖?她站在這兒多久了?她不好意思地拉起衣袖擦拭被她弄污了的玻璃。
這是一家專賣玻璃藝品的小店,小小的店面擠在蘇活區處處充滿前衛藝術的五光十色店家中,絲毫不起眼。
櫥窗裡展示的一件充滿未來幻想空間的尖端玻璃藝術,不難發現是出自剛出道的藝術家之手。
大概是她獨自望著櫥窗裡的展示品唉聲歎氣太久,或表情太過於感動了吧,店裡的創作藝術家了——一個和善的金髮男子走了出來,像覓著知音似的堅持請她進店裡,熱心地向她解釋他的創作理念,並且還請出他同是從事藝術創作的未婚妻。
「原來你們快要結婚了,祝福你們!」喜事嘛,於薔也替他們高興。
准新人深情款款地注視對方,幸福洋溢。
而且那個紅髮稍胖的女生還拿出一套自己很滿意的作品——一套暴露的、很藝術的「衣服」讓於薔換上。
最後於薔買下了那套只要是正常人絕不會穿它上街的藝術傑作,這筆生意就當是她給這對新興藝術家的結婚賀禮吧!
穿著這套豹紋斜肩迷你短裙,於薔只覺得露空的腰部涼颼颼的。為了搭配衣服,她還特地變出一雙長靴穿上。
夠野了吧!她好玩地笑了笑,再隱身騎上掃帚離開蘇活區。
在空中兜了許久,再下到地面壓馬路時,她這才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降落錯地方了。
冷清的街道上充斥著無所事事的混混、酒鬼、搔首弄姿的阻街女郎,和正在交易的毒販。
在她走過時莫不以不懷好意的眼光打量她。
天啊!她該不會逛到了布魯克林的風化區了吧?
於薔正想離開,忽然從一旁的酒吧中跑出一個衣衫被撕碎,像是遭凌虐的年輕黑人女孩。女孩在撞上她後,神色驚惺地看看四五個從酒吧追出來的保鏢,然後急急地遁入不遠處的小巷中。
「你們幾個男人欺侮一個女人,算什麼?」於薔仗著自己有魔法,很不怕死地挺身護衛弱勢的婦女。
那幾個混混眼見人跑了,一陣叫囂咒罵抓了她就要抵那女孩欠他們的賬。
「喂!你們不能不講理呀,隨便抓人抵賬是違法的。」
「跟妓女講理?那吸毒都可以合法了。」四五雙淫眼在她婀娜姣好的身材上直溜,全當她是妓女。
跑了個三流貨色,送來個絕等貨,他們怎麼算都很划得來,樂得嘿嘿直笑。
「我不是妓女,你們誤會了。」於薔看看自己一身裝扮才開始感到害伯,一害怕,她的魔法也不管用了。
「救命——」
一輛巡邏警車聞聲急駛過來,那些混混一哄而散,兩個衝下車的巡邏警員逮著其中一個,連她一起帶回警局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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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裡的情況其實比風化區也好不到哪裡去,除了警察,就是毒犯、妓女、殺人犯,來來去去的鬧哄哄一片。
「我說過我不是妓女。」在重申幾百次她的身份後,於薔當著訊問她的白目女警的面,「咚」一聲,額頭無力地點上桌面。
「根據我的經驗,沒有一個被抓到這兒來的妓女會承認自己是妓女。」白自女警瞄她一眼,一副休想唬她的原樣,收拾起錄好的口供準備將於薔移送法辦。「對了,順便提醒你,賣淫不是販毒,你可以打電話找個人把你保出去。」
當然她很清楚妓女是抓不勝抓,相信不久這隻雞又要回籠了。
賣淫?於薔簡直要昏倒了,這詞兒跟她的世界相差十萬八千里,第一次到紐約來,逛街竟然逛到和它佔上邊。
嗚……嗚……不好玩!
在紐約她人生地不熟,只除了昨晚被她作弄的淫蟲外,她根本不認識任何人,找誰保她?縱使找他,以她昨晚的惡劣行徑,他會理她才怪!
可她又不想真被拘留,和一堆罪犯關在一起多可怕!
於薔考慮了三十秒。
沒辦法,總得試試。於是她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艾索集團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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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過了下班時間,艾索集團各個樓層靜悄悄的,只有總裁辦公室燈火通明。
荷西和幾個相關部門主管正在向傅曜報告一份臨時出問題的投資計劃。
電話鈴響,荷西看一眼嚴肅專注的老闆便迅速抓起電話。對答了一會兒,只見他怯怯地將話筒奉上給傅曜——
「老闆,你的電話。你阿姨找你。」
「我阿姨?」傅曜狐疑地接過電話。
天曉得他母親的妹妹愛麗絲阿姨,早在他小時候就飛機失事過世了。
天堂打來的?
「Hello!」傅曜湊近話筒用英文向他「阿姨」打了聲招呼。
「呼!幸好你還在,謝天謝地!」一聽是傅曜的聲音仿若救世主降臨,於薔大大鬆了一口氣。他要是下班了,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找他呢!
「阿姨?」傅曜暗咬牙,力持一定的聲音冷得沒有一點溫度。
可惡的小女巫,昨晚那樣惡整他後,現在竟然還自稱是他阿姨,找死!他正想找她,她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對不起啦,不這麼說,剛才那位接電話的先生不會請你接電話,而我偏有急事找你,對不起嘛!」
她既沒有預約、又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不這麼說,哪能請到他這位大人物聽電話。窮則變,變則通嘛!她又不笨。
「你找我有什麼急事?」傅曜按捺下火氣,倒想聽聽她又想玩什麼把戲。
「請問安德魯先生對做善事有沒有興趣?」救人算善事吧!而她正需要救援。
「你要我捐錢?」
「不是,我需要你的幫忙。」
「憑什麼我該幫你?」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於薔感到氣餒,但仍不死心地蠱動著:「你不想報復嗎?幫了我,要殺要割隨便你,嘗嘗報復的快感應該挺不錯的喲!」
他若不願意幫她,她就死定了。
「這提議倒是不錯。」
「那你是願意幫忙了?」於薔雀躍不已。
傅曜直覺這小女巫必然碰上了大麻煩,沉默了半晌才冷凝地再開口。
「你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我人在警察局,我只希望你救救我……」於薔哽咽的聲調充滿讓人心揪的無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