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岳盈
孟富江看他急成這樣,知道事情非同小可,連忙命僕人快去準備馬車。
「昨晚救了世子後,我們就停船靠岸,將昏迷不醒的世子帶來向友人借住的別業。
此地離鍾山不遠,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世子最好告訴我貴友的住處,老夫可遣義子先趕去搭救令友。」
事關女子的清譽,亨泰顯得猶疑,但更擔心馳救不及,增添恨事。他一咬牙,便將事情全盤告知。
「在下聽到一個叫崔鳳林的敗類意欲對一位小姐不利。本來出面阻止了他,誰料到崔鳳林假意向我懺悔,卻趁我不備將我推落河裡。這位孟小姐是我……的心上人,」他困窘的承認,俊臉漲得通紅。「她為了替父母做法事,今天一早就會到如來禪寺,我擔心裡鳳林會用卑劣的手段對付她。」
「你說那位小姐姓孟?」孟富江臉色凝重起來,深炯的眼眸略顯激動。
「是。」
「天呀!」孟富江低呼一聲,臉上的肌肉不斷抽搐。在聽到崔鳳林的名字時,他已有不好的預感。沒想到自己為了尋找侄女四處托人,竟為她帶來災禍。他勉強鎮定住自己,吩咐僕人將亨泰送進馬車。
亨泰透過車窗看見孟富江對一名體格修長結實的青年人吩咐,那人隨即俐落的飛身登上一匹駿馬,駕的一聲如羽箭般絕塵而去,沒多久孟富江也登上馬車,吩咐車伕駕車。
「小犬先行趕去了。老夫想向世子再確認,那位孟小姐可是寄住在她姨母家?她姨母趙氏夫家姓藍。」
「沒錯。」亨泰正驚訝他怎會知曉,腦中突地靈光一閃,眼底升起一抹恍然。怪不得他會覺得孟富江這名字像在哪裡聽過,原來是昨晚崔鳳林和鶯鶯的談話中曾提起。
孟富江正是玉徽的伯父,崔鳳林口中自南洋返鄉尋找侄女的大商賈!
***
寺裡的晚膳用得早,跟隨師父做過晚課後,玉徽回到客房沐浴。
以往在家時,她多半還要陪織雲邊刺繡邊聊天,不等到三更天的梆子敲響還不想歇息。可今日實在是累壞了,二更天的梆子聲還未響起,她便匆匆將織雲為她準備的針線籃放置在床榻的一角,捻熄燭火就寢。
不知睡了多久,玉徽作了個噩夢,一身冷汗的被驚醒。她披衣起身,在黑暗中摸索著點亮蠟燭,拿到屏風後小解。等她走出屏風,一陣奇異的甜香竄入口鼻,頓時讓她頭暈目眩。她警覺的扶著櫃子走到窗邊,及時推窗迎進新鮮空氣,體內的暈眩感才逐漸消失,然而手中的燭火也被風吹熄。
她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只是依稀有種不安,全身寒毛直豎,一顆心蹦跳不停,急促得像要從喉腔跳出。此時耳邊隱約傳來吱嘎的開門聲,嚇得她幾乎站不住腳。想自己一介弱女子,腳上的三寸金蓮令她行路困難,要是真遇上強盜,還不知怎麼是好呢!
這令她隨即領悟到之前聞到的異香,會不會就是迷香呢?
玉徽的父親留任知縣、知府,她自幼跟在父親身邊,多少也長些見識。曾在刑案文件中看過,小偷和大盜都以迷香害人,還有那採花大盜……這麼一想,可讓她冷汗涔涔了。
尤其是所住的跨院,最外圍住著兩名孔武有力的長工,再來是一位嬤嬤帶著兩名做雜役的丫鬟,與她隔著碧紗櫥和珠簾的外間廂房還睡著小倩,更別提還有一整座寺院的和尚了。這些人都睡死了嗎?不然怎麼讓人侵入到這裡來放迷香害她?
這些複雜的思緒只在她腦中電光石火般閃過,便足以組合成「危險」兩個大字,敲響她腦裡的警鐘。她所能倚賴的人,如今生死未上,根本幫不了她,這讓玉徽一陣頭皮發麻,但仍然當機立斷。看準床的方向迅速溜回,從針線籃內拿出一把剪子。
她雖外表嬌弱,卻不是那種束手待斃的弱女子。手裡拿好武器,心情安定不少。從垂下的蚊帳往外看,極力希望是自己的胡思亂想,然而掀開珠簾進來的黑影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小倩。
他手中拿著火折子,眼光先是投向打開的窗戶,大步走過去關窗,這讓玉徽胸口的撞擊更是劇烈。再見他並沒有急著開箱子找財物,而是往她這裡大剌刺走來,一雙深沉難解的眼睛緊盯著她這方向,更令她全身每個毛細孔隨之緊縮。隨著距離縮短,隔著蚊帳窺視的玉徽,終於看清那張臉。
她幾乎要驚呼出聲,連忙將剪子藏在身後,厲聲道:「崔公子半夜前來,是何居心?」
崔鳳林雖發現床上的人兒似乎早已清醒,卻沒料到她竟有膽子出聲,頓時停下腳步。
「你不怕我大聲喊人嗎?」
自然是不怕的,他陰笑著玉徽還搞不清楚狀況。
「你儘管大聲喊,不過,我不保證會有人聽得見你的呼叫。」他的聲音是那樣溫文有禮,踱過來的腳步輕鬆得像是野外踏青,一點都不像是個做壞事的人。
可是那雙眼,放肆得彷彿她是他的刀下俎、砧上肉,令玉徽心寒。
自己先前的預料果然是正確的,沒人幫得了她,只是她不明白崔鳳林大費周章到底想做什麼。溜進她房間,不可能只是為了跟她聊天,但要說是覬覦自己的美色,可她又有什麼美色可被覬覦?
老實說,對於他向自己提親的事,她一直覺得頗不可思議。媒人雖說他愛慕她的琴藝,他表現得也像個喜好音樂的人,但玉徽不知為什麼,總無法相信。加上他此時的舉動,她對他這人的評價更低了。若只為琴藝而愛慕她,不可能會意圖不明的在半夜裡闖進她房裡,他到底想對她做什麼?
雜亂的思緒在腦中閃過,等她回過神來,崔鳳林已一把掀開蚊帳,左手拿著一雙她放在床下的繡鞋,陰沉的眼光轉成邪肆,瞄了一眼手裡的繡鞋,接著瞄向她,猙獰的臉容堆滿不懷好意的色慾。
玉徽氣得七竅生煙,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反射性的將裹在棉被裡著睡鞋的腳縮起。
幸好她之前將外衣穿上,又裹著棉被,不然還不知要被這放肆的賊子怎麼羞辱呢。
然而,從未被人以這種眼神羞辱的她,還是難嚥下這口氣,若不是慣於冷靜的自製及時發揮作用,只怕要立刻跟他翻臉。
「小小金蓮,便於日間憐惜,夜間撫摸。小姐閨房寂寞,就讓在下來憐惜、撫摸吧!」說完,他跨前一步,坐在床沿。
玉徽見他這麼放肆,心裡有氣,她握緊身後的剪子,慍怒的道:「公子遣媒來提親,卻又在今晚不顧禮儀夜闖禪寺的客房,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崔鳳林眉一挑,譏誚的看著她。「我料定你不肯答應婚事,故而深夜造訪說服你。」
「既然是想說服我,何不白日來?」她故作不懂的問。
「白日的說服不比夜間有效。」說著,他伸手要摸她的臉,玉徽急忙朝後閃開。
「這裡是佛門聖地,你這麼做眼裡還有佛嗎?」她厲聲道。
「當然有。我眼裡只有你這尊歡喜佛,至於大殿裡供奉的那尊泥塑木像,給不了我榮華富貴,當然不在我眼裡。不像你,既能給我歡喜,又能給我富貴。」
玉徽聽得一頭霧水,卻明白他是在輕薄她。她瞪著一雙冒火的眼瞳怒視崔鳳林,可惜她眼裡的怒氣對他不具半分威脅,他嗤笑一聲,放下手裡的繡鞋去扯她被子。
玉徽驚呼一聲,敵不過他的蠻力,連人帶被被他扯向懷中。她急忙往後退,跌在枕上,崔鳳林乘機俯身壓住她。
「放開我!」
他享受著她在身下的掙扎,那種兩具身體相互廝磨的快感,很快激起了他的慾望。
他對玉徽原本不存在男人對女人的興趣,及至見了她的繡鞋,想那三寸金蓮握在手中的快感,又見她披散在眉的濃密烏髮圈著的臉顏素淨白嫩,襯得噴火的秀眸越發的明亮,盛怒下的表情顯得高貴絕艷,不由得心中一蕩。
抱住她之後,只覺得緊壓在身下的女性化曲線軟膩溫暖,一陣少女的馨香撲進鼻內,自下腹處升起一股沸沸熱氣,燙得他全身每個細胞都吶喊著要發洩,再不遲疑的放縱慾
望,對懷抱著的女郎上下其手。
玉徽又羞又氣,無奈體力不如他,只能含著眼淚任人欺負。但她可沒忘記手中的剪子,當崔鳳林的毛手探進她前襟進一步輕薄時,她握住剪子,用盡全力刺進他背部。
「啊——」崔鳳林發出一聲慘叫,因為疼痛而痙攣的臉部表情猙獰無比,玉徽忍住心裡的驚恐,放開剪子,趁這時候從他身下掙脫,狼狽的奔下床。
她頭也不回的往外跑,身後傳來崔鳳林淒厲的哀號,感覺到他的魔手幾乎要捉住她了,嚇得她兩隻腳險些軟折下來。她衝向珠簾,沒感覺到珠子碰觸臉的感覺,反而撞進一則如鐵門般堅實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