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貓子
不過,窩被砸了,楚子音之所以沒有大驚小怪的原因,自然是因為砸窩的罪魁禍首,正是氣呼呼、雙手環胸,坐在正中央唯一倖存的傢俱——沙發上,不怕人知道她正怒氣無處可發、盛焰還沒氣消的楚子藍。
砸了所有的東西,處於一堆雜亂中,她顧著生氣,倒顯得十分從容自在。
楚子音瞧完幾乎全毀的客廳一遍,只能說——還好他們都沒買東買西的習慣,擺在客廳裡的東西並不多,善哉。
若非被其他人拖住,他本想跟著她離開宴會,那眼前的慘況也許就會輕些。「東西都不是錢買的啊,你砸得那麼痛快乾脆做什麼?」
客廳裡的東西,幾乎是玉龍送他們這棟房子時的「原廠配備」。
九年來,這屋子似乎沒多過什麼東西。
現在,所有坐的、用的東西,都被她給砸掉大半,看來不購新品也不行了。
瞥向踏進門的音,楚子藍冷嗤:「反正那傢伙錢多,就怕砸不死我們,你何必替他心疼這一點不值錢的東西,再去買不就得了。」
怕他們嫌他小氣似的,那傢伙給了他們一人一張無限額度的金卡。
她向來不屑使用玉龍所給的金卡,鄙棄之至。現在,她改了想法,決定將那無限度的金卡拿去大刷特刷,刷到他臉色青掉為止,當是最起碼的報復。
「奇了,你不是嫌他的錢穢氣,最不屑用的嗎?」楚子音純粹就事論事。
看來瑾在花園裡不知給她什麼氣受,竟然能嘔到她塑造了九年的形象全毀,心血眼見功虧一簣……不愧是瑾。厲害!
「我想通了。反正我再有骨氣他也不會知道,他愛擺闊當散財童子替人付帳,我幹嘛不花錢花個痛快,讓他直接知道什麼叫刷到他一『心痛』!」最好痛到他心臟病發,那就太如她意了。就怕那爛人心臟一向強壯,要他心臟病發恐怕有困難。
楚子藍的話簡單明顯,就怕弟弟聽不明白。
愈想她就愈懷疑她怎麼沒早想通這一點,竟拖了九年才懂那張卡可「善用」;而不是用來表現愚蠢無用的骨氣,只刷必需品。
「既然你已經決定這麼做,我無話可說。」他不想因為反駁她的謬論,招來她滿腔無處可發的遷怒,那就衰了。
楚子音不敢提的是——她刷出再驚人的天文數字,玉龍還是會不痛不癢。
除非她有本事,用那張金卡刷掉一個國家,建設一個新大陸,
白了音一眼,楚子藍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
「好了啦,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在想什麼。」好歹是她親弟弟,明知她一肚子怨氣,讓她幻想一下報復的快感也不行,真是的。「你在想,就算我有本事刷幾千幾百萬,將幾家大百貨公司裡頭的東西全都撤回家,順便去刷幾棟天價的別墅,那傢伙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我根本是在白費力氣對吧?」
不用說半個字,音早將他的想法,一清二楚寫在他那對黑白分明的眼眸底。
楚子音微笑,保持沉默。
既然她懂,他就更沒有必要多說廢話。
「那怎麼辦,我就這樣浪費九年,還是沒有一點收穫?」認命是認命了,但不花點精神去刷那張蠢卡,她還是不甘心哪。
黑眸轉了轉,楚子音問道:「我有個辦法,你要不要聽?」
「當然要,什麼辦法!?」難得音肯為她出主意,她自然點頭如搗蒜。
沒辦法,音一直都不太贊同她去挑戰玉龍、提什麼報復。他肯站到她這一邊,這還是破天荒頭一次,當然教她興奮不已。
多個「幫手」,總是令人高興的事,更何況音一向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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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稀客」,在國際地下組織裡享有一席之地的「鹽城幫」,幾位平常不太有空的主事者,以全員到齊方式「恭迎」這人,顯現對稀客的重視。
環顧鹽城幫外人對稱鐵三角的三位主事者,六隻犀利的眸子緊盯不放,若是一般人或許早被嚇得喘不過氣來,但唐傲雨倒是顯得從容不迫,十分自在。
「我想近來鹽城並沒有得罪闕龍門的地方吧!」等唐傲雨嚥下第一口茶,斬軍崎便開門見山問道。就怕下的人犯錯,惹上不該惹的人沒有讓他們知道。
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鹽城幫與闕龍門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既無衝突也無刻意來往;如今闕龍的上任龍首突來乍到,若沒點「必要」,就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鑒於此,莫怪他們三人嚴陣以待,一點都不敢忽視唐傲雨的到訪,
鹽城幫已擴展至某—階段。在國際間有其不可小覷的地位、力量,絕非默默無聞、乏人聽聞的小組織;但崛起於近幾年的鹽城幫穩定度實在難以和闕龍門抗衡。
鹽城幫目前處於積極擴大組織、培養招收新血的階段,太多的阻力和敵人,都不是他們此時所願樹立的;更何況「闕龍門」是鹽城幫最不希望成為敵人的對手。
有意磨人似的,唐傲雨慢吞吞將眼前的鐵三角掃過一遍,打量著他們軒昂的好身材,像是欣賞極他們的好體格般頻頻點頭。
「是沒有。」
眼見三個大男人臉色肅冷,愈來愈不宜觀賞,唐傲雨好不容易才開口。
他一說完,旁立三人的緊繃神色顯然放鬆不少。
「那你此番造訪鹽城有何事?」紹淑詢問。
聽屬下傳得十萬火急,讓他們三個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希望對方不是閒無事,來串門子的。唐傲雨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他們多多少少也曾經風聞。
不過,不請自來的對象是唐傲雨,他們還是寧願他只是來串串門子。
就算唐傲雨已隱退,但誰都知道,他對闕龍門仍有極大的影響力。闕龍門現今的九位龍主態度如何不重要,對唐傲雨的重視卻無庸置疑。
「一點小事。」唐傲雨隨口回答,卻令三人又提心吊膽起來。
「請您將來意直說如何?什麼樣的小事,能重要到讓唐先生大駕親臨咱們小小的鹽城?」和其他兩人交換一眼,向來少話的霍元路開口,只差沒要唐傲雨廢話少說,沒事就別浪費他們的時間。
對唐傲雨,他可說耗盡畢生最大的耐心了。
若是換成其他人說話這樣不清不楚,除了給幾拳吃外,他會甩他們才怪。嫌他一天睡三小時太多,也不是這種方法。
「說事也沒什麼特別的,我向來隨性拜訪,逛到鹽城來有何不對?」唐傲雨模稜兩町地輕笑,挑了挑眉。「若是我『打擾』了,你們儘管說無妨。」
「唐先生的光臨是鹽城的『榮幸』!哪裡會是『打擾』呢?」回以城府極深的笑臉,皮笑肉不笑的干諷。
瞧唐傲雨坐得四平八穩,他們實在看不出他哪裡覺得自己打擾了誰。
「是這樣嗎?那我就安心多了。」唐傲雨笑得像是老狐狸,得寸進尺吃定別人。
斬軍崎乾笑幾聲。「唐先生,相信您這回不是心血來潮逛上鹽城,有事就請您直截了當說明,別再吊我們三個小輩的胃口。」
霍元路撇了撇嘴,雙手環胸,已然懶得再問。
在斬軍崎三人的耐心告罄之前,喝完茶、消遣已足的唐傲雨,總算願意進入此行造訪鹽城幫的主題,開始討論他的目的。
「我打算和你們來個交易。」唐傲雨說得很輕鬆,像是在做雞蛋買賣般。
但無疑地,這句話將帶給鹽城幫鐵三角不小的困擾。
第五章
日本暗龍黑門
一年一次的聚會,討論完正事、難得相聚的九龍自然會聊聊天。
或許風花雪月、或許無關緊要,總之不會與闕龍門扯上任何關係,這是他們的默契。令人難以想像,此刻這風格迥異、態度優閒的九個男女,正是外人所敬畏的九龍。
聚集在「暗黑閣」的中院廊下,他們或站或靠或坐,隨性自在地聊天。
唐傲雨今年意外地沒有出席,當然並未帶給九人太多的「困擾」。
秋黃的葉子飄落,氣氛中染上幾分涼爽的秋意。仰起臉望著隨風飄搖墜地的秋葉,坐於長廊下的夢龍,忽而側首對靠廊柱而站的玉龍道:「你的劫數到了。」
不會吧!這麼快就輪到他了?
玉龍微愣,不用夢龍多解釋,他也明白她的:「劫數」意思為何。
夢龍的「預言」,讓其他人露出充滿興味的眸光,好奇地打量起玉龍,彷彿他突然有了什麼不同,特別值得讓人多看兩眼。
「玉老兄,恭喜啦!」青龍搶先道喜,笑容裡可不純是祝福那一回事。
「免了。」玉龍白了青龍一眼,他豈會看不出早已「陣亡」的青龍,在那幸災樂禍,偷笑著想——終於輪到你啦。
「想再多都是多想的,該是你的跑不掉;再說,這種劫也沒什麼不好的。」站在廊前的赤龍,伸手揮掉一片掉在肩頭的枯葉,逕自發表感想。
「放心,那不如你想像的糟。」銀龍聳聳肩,想起莉兒而不禁放柔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