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月惜
不過蘇夫人接下來所說的話,卻讓貝栗兒震驚得肝腸欲斷。
「沒什麼好過意不去的,實不相瞞,宇文公子派人找過我們家老爺了。」這就是她愁的原因呵!宇文覺為了得到貝栗兒,又不至於讓宰相大人發怒,算得上是費盡心機了。
「他、他……」竟做的這麼絕!
「宇文公子想必也是非常喜愛你,所以才會出此下策,栗兒,你不妨試著和他培養培養感情,說不定,他也會有你欣賞的地方。」這當然只是安慰的言辭,她其實心裡有數,依宇文覺惡名昭彰的程度,除了顯赫的身世外,他壓根兒就沒有一丁點條件配得上貝栗兒。
「夫人,他為難府上了?」這是她和宇文覺之間的事,再怎麼樣,貝栗兒都不希望蘇府被她連累。
「也沒有,只是你知道的,他的命令,我們無法置之不理……」
蘇夫人說得含蓄,但是貝栗兒怎會不明白其巾道理?宇文覺的命令是要求他們不得給子她幫助吧?
徒有一雙巧手,卻無買主,宇文覺斷人活路的方法夠狠。
總之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她屈從了。
「給您帶來麻煩,栗兒十分抱歉,夫人,我這就離開。」疲憊的腳步沉沉,貝栗兒失魂落魄地走出蘇府,對身後蘇夫人的聲聲叫喚置若罔聞……
宇文覺的人可能隨時會得到消息,她不想害蘇夫人。
有些事注定逃不開,她的固執不比權勢、錢財好用。活在現實,的確該看得更透徹一些。
孩子們此刻餓壞了吧?渾渾噩噩地想著,貝栗兒卻沒有踏上回家的路,反而朝湖邊走去。
回不回家又有何差別?她還能給他們什麼呢?
沒有……她什麼也沒有了……
楊柳舞著軟枝飄搖,水光粼粼看起來是這麼地美,可是她倦極了的心,誰來安撫?再絢爛的景色,於她何用!
心有千斤巨石壓縛,難以輕盈飛揚。貝栗兒環抱著自己冰冷的身子,枯坐在綠地上怔怔失神,而天色,暗得好快,不知不覺太陽又將沉落地平線……
貝栗兒依舊未移動,空洞的大眼不知看向何方,而她消瘦的臉,在漸寒的風中更顯蒼白。
呵!飛雁乘著風歸巢,橘紅終於染遍天空,貝栗兒沉浸在空茫的思緒裡,看不見眼前的一切,當然,也就看不見橘紅裡的一點藍光乍現……
第五章
「栗兒妹妹,聽說你有事找我。」紅雲樓裡,宇文覺不可一世地走進大廳,明知故問的臉上,淨是得逞後的笑容。
「說吧,你要我怎麼做。」貝栗兒平靜地問。
該來的,就讓它來,如果拋不開矜持、放不下身段,她不會到這裡來。
「栗兒妹妹真直爽,哈哈哈!」他就愛她這個樣子!時而柔弱得像只小貓瞇惹人憐愛,時而堅毅得更甚於男人的氣魄,貝栗兒特殊的美麗令他心動不已哩!
「你知道我的條件。」極力忽視心中因他那淫穢眼神的注視而產生的噁心感,貝栗兒的手指深深掐入手心,但表面上仍保持著漠然的態度。
「我會盡快安排好那些孩子的去處,不過你嘛,嘿嘿,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示?」宇文覺搓搓雙手,瞇著眼緊盯著她,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
「只要確定他們能過正常的日子,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好!」就等她這句話!宇文覺滿意地拍捫手,傳喚侍衛進來,「命人帶乞兒園的孩子們到別館去,有人會在那裡等著照顧他們。」
「我要去看他們。」
今天出門時,她終究沒把事情源源本本告訴孩子們,貝栗兒不敢想,當宇文覺的人去到乞兒園,說明情況,他們會有多麼震驚。
「這可不行--」宇文覺執起她的手撫摸,「你的心思得用在別處,暫時不宜見那些孩子,懂嗎?我的心肝。」
惡!他親暱的稱謂令貝栗兒反胃作嘔!
「暫時是多久?」忍著抽回手的衝動,貝栗兒咬牙問道。
「看你的表現囉!」居於主導地位的人是他,貝栗兒進了紅雲樓就失去談判的籌碼,她至少得認清這個事實。
「你要我從哪裡做起?」宇文覺已得寸進尺地搓揉上她的一截皓腕,貝栗兒自知是逃不過了。
但,她四處游移的目光還在期待些什麼?「他」不在呵……就算在,他又豈會對她伸出援手?總是奢想罷了!
「你要學的還多著,我們可以慢慢來。」他和紅雲樓的鴇嬤嬤老早就商量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公開喊價貝栗兒的初夜,競逐的客人肯定擠破紅雲樓大門,而貝栗兒最後還是他的,紅雲樓也可趁機撈一筆,誰都不吃虧!
而且經由鴇嬤嬤調教,貝栗兒的女人韻味更值得期待了。
「你的意思是?」
「跟著鴇嬤嬤好好學,過些時日你就可以和孩子們會面,否則嘛……」宇文覺故意不把話說完,知道貝栗兒總會懂的。
現在吃了她,他還嫌太嫩呢!
「我還有選擇的權利嗎?」她淒然一笑,笑盡心中的悲痛。
不是沒有幻想過愛情以及婚姻。然而,到現在她才看清,世間種種都是禁不起美好期待,她愈是樂觀,走得就愈是辛苦。所以啊,最真的感情,還是深深埋藏起得好。
她只有一顆心,沒辦法受了傷而不感到疼痛。
「栗兒妹妹,你只要乖乖聽話,哥哥我不會虧待你的。」但前提是,她不會令他很快就厭倦。
「宇文覺,你能保證黑旭不會傷害孩子嗎?」眼光來來回回地梭尋,找的是誰?盼的又是哪個身影?貝栗兒不能否認,她在意黑旭。
她很矛盾--那夜,被他握疼的手腕、吻腫的雙唇,似乎都還殘留著餘溫,但黑旭不是她該想的人呀!
他來去無蹤,身份成謎,口口聲聲說的又都是她所無法認同的觀念、想法,怦然心動究竟是如何產生?她亦說不分明。
總之,黑旭是擾了她的一湖平靜了。
是以貝栗兒情願把他想的更壞些、更可怕些,藉此緩和自己沉淪的速度,以及想要瞭解他的衝動。
「我--」憶及黑旭焚燒乞兒園那一幕詭譎畫面,宇文覺臉部的肥肉抖了抖,一向說得拿手的謊話頓時哽在喉間,楞不成言。
「你做不到?」他防不了黑旭,那麼防盡天下人又有何用?!貝栗兒甩開不當的思緒,有絲後悔和宇文覺的這樁買賣了。
他什麼都有,就是沒有身為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
黑旭會受制於他?根本是個大笑話!
「栗兒妹妹,黑兄那裡的事兒,你甭擔心。」宇文覺笑出虛偽的自信,豪氣干雲地說:「如今你都成了我的人,他這做兄弟的,我打聲招呼就行了!」
罷了!貝栗兒明知宇文覺沒把握,卻還是略帶歎息地說道:「我只能相信你了。」
雖然她已屈服於現實,但貝栗兒仍舊不確定,黑旭要的是這個嗎?如果不是,他還執意要她去恨,那麼她對他的乞求,只不過會激起他更加大肆破壞的慾望。
她懂他呵,多奇怪的感覺!
「一切有我!」宇文覺拍抽胸脯,裝出很有男子氣概的樣子。
可是貝栗兒怎麼看他,都覺得他像是戲班子裡的丑角。
「宇文公子,那貝姑娘就交給我吧。」鴇嬤嬤的時間掐得可真準,他們的談話才告一段落,她馬上就扭著豐臀走了進來。
「嗯,一切都給她用最上等的,知道嗎?」宇文覺好闊氣地對鴇嬤嬤下令,繼而轉過頭對貝栗兒說:「栗兒妹妹,我想你也累了,我讓他們無帶你到房裡休息可好?」
「隨便。」
「那貝姑娘就請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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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走幾步讓我瞧瞧。」
依言照做,貝栗兒面無表情地走了幾步--
「唉呀,我的姑奶奶,誰讓你這樣走路的?」
換上水袖羅衫,簪有翠羽銀釵,貝栗兒褪去了幾許寒酸,更顯雍容華貴。但,鴇嬤嬤對她毫無風騷的身段可不滿意極了。
須知,男人愛的,不只是女人的雪膚花貌,有時候,略帶勾引的嗆味兒,才更具吸引力。
貝栗兒徒有天賜的珍寶在身,可惜自侗兒卻不懂得好生運用,白白浪費了這麼些青春年華。
「像這樣--」鴇嬤嬤親身示範,「收緊臀兒,打直背脊,讓胸脯挺些!:聽懂了嗎?」
「我不會。」沒有人走路會如此刻意,貝栗兒看不出她扭腰擺臀的姿態,到底美在哪裡。
「學了就會!哪個姑娘不是苦練來著。」
「我要見宇文覺。」她不想學!宇文覺要她便罷,不要她,那派她做些雜役也成,她就是不想學這些。
「貝姑娘,你別使性子,宇文公子的意思,我想你我都清楚。」他要是看得上正正經經的姑娘家,又怎麼會把貝栗兒先送來紅雲樓?
「我……明白了。」無力駁斥她的話,貝栗兒把心一橫,開始舉步嘗試--
「步子要輕,身子骨放軟……不對、不對了!」鴇嬤嬤嚷的滿頭大汗,貝栗兒看起來卻還是像具冷冰冰的屍體,害她忍不住埋怨,貝栗兒真是她帶過最難教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