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當狂妄遇上慈悲

第20頁 文 / 梵朵

    不過,在乎什麼?她也只是來看看自己的作品而已。

    沒想到,卻讓俞驥的舉動吸住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邢雪莉是什麼身份?!敢跟我搶俞驥?」說話的是一位身著黑色緊身禮服的女人。

    「要不是塞車,那邢雪莉怎麼會捷足先登!妮姊,就看你囉!」另一位年紀較小、長得白胖的少女說著。

    那女子挑了挑眉,展了副高傲自信的笑靨,突然向場內高聲喊著:「俞驥——」

    她這舉動,立刻成了眾人的目光焦點,這是她慣用的伎倆,她喜歡自己永遠是別人眼中的唯一。

    但,素練不想,她只是不小心地站在汪燕妮的右後方。頓時她突然感覺到幾十雙眼光的侵略,尤其是俞驥深邃又恍惚的目光。

    「驥——原諒我遲到了。」汪燕妮扭著輕盈的姿態走上前去,接著就是一個熱情的擁抱。

    又多心了!他看的根本不是你。素練在鬆一口氣的同時也升起模糊不清的悵然。

    悵然什麼?這些女人也不過是白費心機,因為俞驥的心裡只有那位「芙影」。此刻的素練,反倒覺得自己是替芙影看住俞驥的心。只是「心」要是真能看得住,那人生又有什麼苦呢?!

    「疏小姐,你來了。」薰修笑著打招呼。

    「叫我素練吧!」回了神的素練輕柔地回答著。

    「要不要進來喝杯飲料?還是跳個舞?!」

    「不,不要了,我不屬於這個場合。」素練是知趣的,再說派對裡的一切,只有玫瑰和她有關聯,她可不想成了眾家女的假想敵,那不辜負了她的精心設計?

    「誰說的?!?!只要你願意,這裡就屬你的勝算最大。」薰修的話別有用意。

    素練先是一愣,繼而笑開了顏,說:「可惜我淡薄名利,該來的就來,不該來的我也不強留,我做人只有原則,沒有「爭」這個念頭。」

    看著素練翩然離去的瀟灑,林薰修霎時有個遺憾的感受。

    為什麼我對她就是起不了「愛情」的念頭?薰修撫著下巴,深感不解。

    但,不解的,又何只他一人而已!

    就像俞驥不明白,為何這叫素練的女孩同他夢境的芙影一樣,讓他陷入矛盾的不安。

    從來沒有女人可以闖進他酷如冰山的心底製造動亂,但自從他進了那片農場、作了那個怪夢,又親吻了那位陌生女孩,從此,他的生活沒再回復以往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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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汪燕妮這黏皮糖還在被窩裡作她的春秋大夢,俞驥難得起了個早,開著車呼吸著清晨山嵐豐沛芳郁的生命力。

    如同農晝裡閃著丰采的疏素練那般地教人窩心。

    什麼時候起,俞驥竟開始把週遭的一切與素練相互比擬。

    停了車,沿著斜坡走下去,俞驥就是不自覺地來到上次發現的世外桃源,眼下一切全如往昔,不同的是少了回眸淺笑的女孩。

    「其實她有什麼好呢?」坐在素練上回坐過的石頭上,俞驥也學她脫下鞋襪,把腳浸在清涼的溪流底下。

    「她沒有邢雪莉的臉蛋,也沒有汪燕妮的身材,更別說那全身上下不起眼的穿著打扮,她有什麼好呢?」

    話雖如此,但昨天晚宴中,俞驥還是一眼就看見站於汪燕妮身後的素練,雖然是式樣簡單的碎花洋裝,但那股宛如芙蓉的高貴氣質硬是把身前金光閃閃的汪燕妮給比了下去。

    她究竟是什麼來歷?能如此不露痕跡地在他心裡攻城掠地。

    「俞驥——」沉思中的俞驥,突然被身後的呼喚叫醒。

    不敢相信——他心裡正想著的她,竟出其不意地站在那裡。

    這算不算默契?俞驥暗自低語。

    「我會不會打擾你?」素練自然地先替人設身處地著想著。

    俞驥看著她,逐漸由愕然中展露笑意,說:「不會,這地方有你才顯得特別。」

    就這樣,素練走上前,挑了一塊俞驥旁邊的石頭坐了下去,捲起褲管任憑溪水輕撫,聽著此起彼落的麻雀叫聲,再伴奏著潺潺的水流合音,他們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把自己丟向大自然的懷抱裡。

    好久、好久,俞驥才開口:「昨天的玫瑰花很不同凡響。」

    「只要有心,再平凡的東西也有光芒。」素練輕柔地微笑著。

    「可惜宴會中的人沒人懂得這層意義,包括我在內。」俞驥有時不懂,他的自我認知是褒還是貶。

    「這就是你們度假村的功用啊!幫助可憐的人們找回生命中的樂趣,體驗與大自然相處的哲理。」

    她的話,倒讓俞驥不禁面有愧意:「我們經營度假村不過是要賺錢而已,沒有你想的那麼高尚。」

    「沒什麼高不高尚,常以高尚自居者,反而失卻高尚的本質。」這是素練的想法。

    「你說的是我嗎?」俞驥有被影射的疑惑。

    「是你嗎?」素練希望他的問題該由他自己去解答。

    又是一陣沉默,不知是誰的藩籬太高太堅硬,令人望之卻步。

    「你會不會打水漂兒?」不知何時,素練已集了一堆小石子,興致勃勃地躍躍欲試,「這是我的晨間運動之一。」她的梨窩又釋放出得意的笑容。

    「什麼是打水漂兒?!?!」從美國到台灣,俞驥自小一直被放在最安全周到的保護頂端,連交的朋友也幾乎是門戶相當,「打水漂兒」這玩意,他是未曾耳聞的。

    素練沒回答,只是身子稍微側彎,一個俐落地就把手中的石頭拋了出去——一跳、二跳、三跳……姿態輕盈。

    「這有什麼稀奇?」俞驥拿起一塊石子,依樣畫葫蘆地丟向水裡。

    「咚!」一聲完畢。

    怎麼會這樣?!?!太丟人了!俞驥很不服氣。

    「哈哈——這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為什麼?!」俞驥邊問著,邊又陸續丟出手中的石子。

    「就像此刻不服氣的你呀!」

    俞驥一愣,繼而莞爾大笑,「就是這股氣,我遲早贏你。」

    「那可不一定哦!」素練的眼睛有著異常的晶瑩。

    於是,一場瘋狂的「打水漂兒」大賽就地開始,水花愈濺愈大、笑聲也愈來愈響亮。

    「不行,你混水摸魚,哪有一次三個下去——」素練發現俞驥的「神速進步」有詭計。

    「怎麼不行?!那是我獨門功夫啊!你能把三粒石頭丟得像一粒那樣神不知鬼不覺嗎?」俞驥耍賴地說著。

    「簡直是強詞奪理嘛!我不是三歲的小孩這麼容易讓你唬過去。」手叉著腰的素練,翹著小嘴嘟噥著。

    「青年守則不是有一條說:「唬人」為快樂之本嗎?」俞驥想不到自己還有幽默的細胞。

    這次換素練愣了一下,隨即詭異地對俞驥笑著:「你搞錯了,不是唬人,是整人為快樂之本。」說罷,素練扔下一塊大石頭,濺起了偌大的水花頓時濕了俞驥一身。

    「可惡!敢暗算我。」俞驥不甘示弱也回了一記,於是一陣廝殺過後,兩個人已是渾身濕透。

    「唉呀!糟了啦!我還要跑到山下吃早點呢!」對於有晨跑習慣的她而言,芙蓉坊到鎮上的距離其實不遠,而她特別喜歡早晨的市鎮熱情,總是會趁下山之際優閒地吃個早點,看看學生們活潑可愛的進入校園,再順便到人聲鼎沸的菜市場,挑些自己想吃的東西帶回去。

    可是,今天玩得太忘情了,恐怕得更改計畫了!素練低著頭,擠著襯衫的水滴。「走吧!」俞驥笑得很燦爛。

    「去哪兒?」

    「當祭祭正抗議不休的五臟廟囉!」

    在素練還未會過意前,俞驥便拖著素練的手肘,往斜坡上方他那輛積架奔去。「這樣好嗎?會弄濕椅墊的!」開了車門,素練猶豫不決。

    「要不——把衣服全脫下來不就成了!」俞驥故意如此說著。

    「什麼?!?!」素練信以為真,一臉為難。

    「進去吧!大不了我換輛車總行了吧!」看著她那模樣,俞驥是又好笑、又心疼。

    「你很有錢嗎?換車跟換玩具一樣。」在車子行駛的路上,素練半開玩笑地說笑。

    握著方向盤的俞驥沉默了半晌,才又悻悻然地開口:「我再找不到老婆,那到時候就連玩具都換不起了。」他雖有企管方面的專才,但是只要他父親俞振榮存心阻擋,在造就業市場裡他是無容身之處的。

    看著他的黯然,素練的心也隨著下沉,「你的難處,我聽林先生說過。」

    薰修什麼時候這麼饒舌?!連他俞驥的事都拿出來說。

    「你一定想問,像我條件這麼好的人,為什麼至今還未結婚?」很少有人會如些毫不做作地往自己臉上貼金。

    「結婚與否跟條件好不好有什麼關係?」又是功利社會的觀念作祟,素練不由得暗自歎息,「神聖的婚姻一定要有神聖的愛為內涵,否則就只淪為例行的軌跡而已!」

    「想不到你還在作夢的年紀!」俞驥一副倚老賣老的口氣,「你看過真正的愛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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