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花兒
「隊……隊長,皇上有武功嗎?這六個刺客是怎麼死的?」
「笨蛋!是被咱們殺死的。」隊長見多識廣,自然明白皇上的用意,「皇上剛剛問了咱們的姓名,就是要咱們嘴巴閉緊一點,哪個不要命的就胡說好了。」
「是、是,咱們什麼都沒看到!」
「笨蛋!」隊長打了他一掌,「你身為宮廷侍衛怎麼會不知道有刺客闖入?」
「我知道。」一名比較聰明的侍衛連忙道:「這六名刺客……嗯,其實是太監,跟那名宮女鬥毆,七個人一起死了,根本不是什麼刺客。」
隊長點點頭,「沒錯,幾個奴才打架打出人命,是不需要驚動皇上。咱們行行好,埋了他們就算了。」
大伙連忙點頭,為了保命,這件事大家一定要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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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呀,怕什麼?」
雪月拿著一把匕首,猶豫不決的盯著段智暉。
「很難嗎?」他不耐煩的催促她,「先用匕首剜開旁邊的肉,再將袖箭拔出來,快一點,我很痛。」
「我……我不敢。」她哪有那個勇氣去剜開他的肉,她連看都不敢看。
「你又不會痛,有什麼好怕的?」
他說得好像那不是他的身體,好像受傷的人不是他一樣。
「我,我可以幫你請御醫來。」
他翻了翻白眼,「御醫一來那不是都曝光了嗎?要是我要弄得人盡皆知,幹麼躲到冰庫?」
笨蘭芷,居然沒想到這一點,那六名刺客一定是鎮南王和偽王忠恕派來的,如果他有武功又救了她的事情傳出去,一定會讓他們有所防備。
「我就是不敢呀!」她怕血,更怕那種血腥的畫面。
他歎了一口氣,「蘭芷,這箭有毒,你要是不快一點,就守寡守定了。」他仗恃著深厚的內力才能保持清醒,尋常人早就昏過去了。
聞言,她割開他的衣服,只見他肩頭釘著一枚袖箭,鮮血和黑氣瀰漫在右上臂到右肩。
她輕輕的在袖箭旁割了一刀,雙手發顫,委屈的眼淚在眼裡打轉。
「蘭芷,這箭有多深你就要剜多深,否則取不出來。」
她一咬牙,眼睛一閉用力一割,他悶哼了一聲,她連忙睜開眼睛,鮮血不斷的湧出來,她丟下匕首,慌亂的壓住他的傷口,弄得自己滿手都是血。
他苦笑了一下,雖然痛得半死,卻還跟她說笑,「過與不及都不太好,是不是?」
「怎麼辦……我不是故意的。」她急得哭了出來,眼淚落在他身上,跟著血一起淌下來。
「死不了的,把袖箭拔出來吧。」希望她一次就成功,免得他多吃苦頭,可是看到她那副可憐的慘樣,他又不忍心苛責她。
她猶豫的把手放在那露出短短的箭尾巴上,「抓不住,沒有使力點。」
「所以才要你把傷口劃開呀!把手伸進去拔。」難不成她以為將傷口劃開變大是因為他喜歡受罪?
「伸進去?!你會痛死的!」
奇怪,她的勇氣和堅強去哪了?這個節骨眼她才來變成柔順的小女子?
他忍不住朝她吼,「總比死了好!」
雪月一咬牙,拇指和食指深入他的傷口,抓住袖箭,看著冷汗自他的額頭淌下,她彷彿感同身受,心痛得受不了。
她猛力一拔,一股溫熱的液體飛濺出來,濺了她一身,她聽到段智暉大叫一聲,她再也承受不住心裡的巨大壓力,兩眼一翻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蘭芷!」他又好氣又好笑,該痛暈的沒暈,不該暈的卻躺在地上了。
不一會,她才悠悠醒轉,看到段智暉正笨拙的上著藥,她遂走過去,拿過他手上的金創藥。
「我來。」
「你真是令朕刮目相看。」他嘲諷似的說。
「我怕血。」她一邊替他上藥,一邊說道:「從宮裡逃出來一直到大理的路上,我看了太多血了,我怕。」
他握住她忙碌的小手,「就是這些血讓你每夜尖叫著醒來,然後哭到天亮?」
「你在看我?」她微微一笑,「你一直都在看我。」
她這麼一笑,有如初雪乍溶又有如春花綻放,他看得呆住了,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他早知道她笑起來的樣子會很美,可是卻不知道會讓他如此心動。
雪月看他愣愣的出神,臉上很難得的有一抹溫柔的神色,不再嚴峻、不再倨傲,甚至不再冷冰冰的,這不像他。
段智暉應該很狂妄又霸道!
「你一直都跟著我,對不對?」她挑起眉毛!學著他的語氣,「為什麼?」
「朕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
「受傷的人沒有資格傲慢。」她將他們第一次見面他說的話改了幾個字,又送還給他。
「你的心眼很小。」
「是不大,跟你差不多。」她固執的盯著他,「回答我,為什麼?」
他把她拉進懷裡,「因為好奇。」
這個答案居然令她有些失望。
「一開始……」他頓了頓,「朕只會說一遍。」
「朕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女子,你不怕朕,一開始,你真的勾起我的好奇心了。」
「後來呢?」
「後來……」他難得彆扭起來,活像個青澀的年輕小子,「後來朕的眼光再也離不開你了。」
「那是什麼意思?監視的一種嗎?」她眨了眨眼睛,非常無辜的問。
「不。」他看著她,「你很像一個人,越看著你朕就越明白。」
她的心陡然往地底下沉去,他注意她是因為她像一個人?
是誰,他的紅粉知己嗎?
「你像朕。」
她像他,所以他才會受她的吸引,繼而戀上她。
「我……像你?」
「一個人坐在那麼高的位子,非常的孤單,而治理一個國家絕不是件簡單的事,朕如果沒有一些手段,沒有一些嚴苛,絕對坐不了這個大位。」
她不太懂,可是她知道他的寂寞和無奈。
他撫著她輕柔的發,「看見你為了復國所做的努力,朕才知道你堅強而勇敢,有著一般女子所沒有的毅力和耐力,你從來不會因為朕的怒氣而少說幾句正義之詞。」
頓了頓,他又道:「還有,你是第一個拒絕朕的女子。」
她羞紅了臉,想起自己曾經赤裸著在他眼前,她忍不住心跳加快。
「我沒有拒絕你。」
像是習慣了她的嘴硬,段智暉只是深深的凝視著她,彷彿要將她的眉眼、一顰一笑都刻在腦裡似的。
「你有,當你指控朕碰你是為了一逞獸慾時,你就是在拒絕朕。」
「我不想討論這件事。」
這是個禁忌的話題,是個會燎原的火花。
「很好,剛好朕也不想提。」
被女人拒絕絕不是一件光榮的事,尤其是對他而言更是不可思議的怪事,他身為一國之君,多少人巴望著分享他的龍床,渴望他的臨幸。
偏偏,他就跟這個不知好歹的平揚公主摳上了。
說他執著也好,從她拒絕他的那一晚起,他每夜都想著她。
雪月掙脫他的懷抱,嘴邊掛著羞澀的微笑,輕輕的替他包紮。
「這是你第三次救我了。」
她在心裡默默的跟他道謝,幽幽的看著他,眼裡充滿感激之情。
「而朕仍無法一親芳澤。」嘲諷的微笑掛在他的嘴角。
但是,雪月卻覺得沒有那麼刺眼了,真的,一點都不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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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種事?」鎮南王在密室裡走來走去,焦躁不安的神情明顯的寫在臉上。
「千真萬確,那六名高手至今毫無消息,一定是有了意外,而宮裡也沒傳出什麼刺客的消息。」
「所以,宮裡的那人有了防備?」
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年人說:「有個高手潛伏在宮裡是必然的,否則他們是不會失手。」
「丁大人,你一向足智多謀,你說怎麼辦?」鎮南王搓搓手,著急的說。
丁九是忠恕將軍派來的密使,負責聯合私底下的往來和秘密信件的傳送。
「王爺。」丁九陰森的笑了起來,「趙蘭芷根本不是阻礙,殺了她也沒好處,我們又何必冒險?」
「你不知道。」鎮南王道:「那狗皇帝為了得到趙蘭芷,已經暗地派兵北上,準備幫助趙家皇室收復失土。」
「惟今之計,只有先殺了趙蘭芷,或許能將這件事緩一緩。」
「王爺,如果進宮殺一個人是這麼容易的話,那麼段王……」丁九用手刀在空中虛砍一下,「你可以輕易取而代之。」
鎮南王嚇了一跳,「你要我謀反?」
「王爺,你是三朝老臣,勞苦功高,如今段智暉這毛頭小子居然不將你放在眼裡,總有一天會削你的職位,說不定隨便找個理由就把你砍了。」
「會嗎?」
「功高震主呀!況且,朝裡百官都以你為首,你比他得人心,如果我皇願意出兵輔佐你登上帝位,你怎麼說?」
鎮南王搖擺不定,「可謀反是大事。」
「王爺,難道你私底下跟我皇往來就是小事嗎?」
「不能這麼說。」他猶豫的說,「段智暉命人前去跟忠王示好,是眾官親耳聽到的,我跟忠王有所聯絡並不算叛國,但是弒主竄位……」他皺著眉頭,有點苦惱可又有點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