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黑田萌
不一會兒,門打開了,應門的就是直史本人。
「楚人?」見她突然出現在門外,他一臉訝異。
今天她才在公司裡跟他搞得不歡而散,這會兒卻忽然出現在他面前,該不是要來打他、罵他的吧?
其實他本來是打算在下班後到她家去看看她的,卻又怕她在氣頭上,什麼都不跟他講;再說,現在早知子賴在他家裡不走,他哪裡都去不了。
說到早知子,他不禁有點發愁,因為……她現在就在屋裡。
「楚人,你……」
「我愛你!」未待他開口,楚人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對他大叫。
他震驚地望著她,「你……」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白天罵他一頓,晚上又忽然跑來對他示愛?他真是有些糊塗了。
「風間小姐,」他訥訥地問:「可不可以告訴我,你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楚人噙著淚,「我……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愛你,我不想把你讓給任何女人!」
他微怔,「讓給誰?」她在胡扯些什麼?他什麼時候有其他女人啦?
他是一次只養一條魚的人,絕不三心兩意。
「我不管你以前有過多少女人,也不管現在你身邊有什麼女人,我愛你,我不想跟你分開!」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講了,但事實上,她是說了。
他蹙眉一笑,「我從來沒想過跟你分開。」
她一怔。如果他並沒有跟她分手的意思,那他結婚後又怎麼處置她呢?要她當地下夫人、當情婦?
不,除非他親口說他決定娶那位早知子小姐,不然她就絕不放棄。
「你是真心的嗎?」她激動地抓著他的手臂,「你對我是真心的嗎?」
「當然。」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他還是認真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那就別跟她結婚!」她說。
他眨眨眼,一臉困惑,「跟誰結婚?」
楚人正想說,直史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高瘦纖細的女性身影——
因為聽見門口的說話聲,早知子好奇地出來一探究竟。
「咦?」早知子訝異地望著神情激動的楚人,「風間小姐?」
她覷了直史一記,唇邊是一記促狹的笑。
還說什麼是普通關係,看他們那種樣子絕對不會普通。
「怎麼不進來裡面坐?」她問。
直史瞥她一眼,「沒你的事,進去吧!」
「不,」楚人突然出聲,一臉堅定地望著早知子,「早知子小姐,請你留下來。」
早知子一愣,和直史互觀了一眼,兩人的臉上有著相同的疑惑。
「我知道你是個絕對配得上直史的人,可是……我不想輸給你,我愛直史的心不會輸給任何人!」楚人聲線堅毅卻有點沙啞地說。
早知子眨眨她那明媚的大眼,唇角是一記興味的笑。
直史完全被她搞糊塗了,他愣愣地望著她,「楚人,你……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你要跟她結婚,我知道那套禮服是為她準備的,可是……可是我不想就這樣放手,我喜歡你!」她拋掉所有矜持及自尊向他告白。
直史糾著濃眉,「你愛我,我當然是很高興,可是……」他怎麼跟早知子結婚啊?又不是兄妹亂倫?
再說,就算早知子不是他親妹妹,他也不會自討苦吃地娶個麻煩回家。
這時,早知子已經捧著肚子在一旁笑到不行,「Oh,MyGod!」
直史在她頭上狠扁一記,「你笑什麼?別笑!」
見早知子猛笑,而直史又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楚人也傻眼了。
「楚人,」直史力持聲線平穩,因為他幾乎快笑出來了,「我沒有要跟早知子結婚。」
「可……可是……」楚人疑惑地不知該說什麼。
她明明聽到他們兩人在大廳的對話,為什麼他卻否認他要跟早知子結婚的事實呢?
「沒錯,那件禮服是為了早知子準備的,不過新郎並不是我。」他說。
早知子凝睨著一臉錯愕的楚人,「風間小姐,我跟我哥哥是不能結婚的。」說完,她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哥哥?」楚人陡地一震。
她有沒有聽錯?早知子是直史的妹妹?這……是真的嗎?
直史似乎覷出她眼底的疑惑,「早知子是我的妹妹,這次她是回國來準備結婚的。」
經他一再重申之後,楚人真的相信早知子是他的妹妹了,只是……這個玩笑真是開大了。
老天,她居然跑來這兒做這種愛的告白!喔,她一世英名全毀了啦!
她覺得好糗,好想找個地洞將自己埋進去,或是用火箭將自己射到外太空。
「風間小姐,」早知子睇著她,一臉狡黠地笑笑,「我看你跟我哥哥應該不是什麼普通的關係吧?」
楚人蹙起眉頭,既羞赧又尷尬。
「早知子。」怕早知子又嚇跑了他身邊的女人,直史連忙打斷了她。
「放心啦哥。」早知子拍拍他的肩膀,「我不會壞你的事的,我不是說過了嗎?風間小姐跟我還挺投緣的。」
她聳聳肩,閒閒地說:「唉,看來今天晚上我是不能留在這兒了。」
聽她這麼一說,楚人更是羞怯得抬不起頭來。
「我去住飯店,再見。」話罷,她一溜煙就走了。
見她離去,直史鬆了一口氣,然後轉頭注視著低頭不語的楚人。
「這就是你今天跟我鬧彆扭的原因?」他笑笑地問。
她將頭壓低,就是不敢抬頭正視他。
真是羞死人了,把他妹妹當他的結婚對象也就罷了,她居然還在他妹妹面前對他大膽示愛。噢,她怎麼會做這種蠢事呢?
「楚人……」他端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如果不是早知子的出現,你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對我說這些話吧?」
「別說了,」她別過頭,嬌怯地道,「丟臉丟到家了。」
「有什麼關係?」他一笑,「反正都是自己人。」
聽見他說自己人,她不禁瞪大了眼睛看他。「自……自己人?」
他促狹一笑,帶點戲弄意味,「你要是嫁給我,早知子就成了自己人啦!」
她羞紅了臉,噴著:「誰要嫁給你?」
「剛才不知道是誰說她愛我,不想把我讓給任何人?」他願著她,閒閒地說。
正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楚人知道她這一輩子都會因為這件大烏龍而蒙羞了。
她低下臉,索性不說話了。
睇著她嬌羞的模樣,直史心裡泛起一陣甜蜜。
「楚人,」他再一次端起她的臉,溫柔地道:「嫁給我吧!」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現在就點頭,只知道此刻……她心裡其實是想嫁他的。
等不及她回答,他已經將她撈進懷中,並低頭深深地吻住了她——
半個月後,在國外養病的豐川芳伸在夫人悅子的陪伴下回到了國內;當然這一趟,他們是為了小女兒的婚事而回來的。
婚禮上,楚人已因身份特殊而被安排跟豐川一家同坐,不過就因為這件事,她也被設計室的那些人騷擾了好幾天。
看平時活蹦亂跳的早知子,穿上她所設計的禮服後那端莊嫻雅的模樣,楚人真是覺得自豪且驕傲。
婚禮中途,難以免俗的要將雙方家長及新人請上台去接受祝福及發表感言。當早知子在台上哽咽著聲線感謝父母親的教養之時,悅子夫人已經拿著手絹頻頻拭淚,而豐川芳伸也紅了眼眶。
雖說女大不中留,但一想到在家裡倍受疼愛的女兒就要嫁到別人家去,做父母的還是滿懷不捨。
克裡斯多夫的父母親是相當客氣和藹的人,參加這種日本婚禮也是頭一遭,雖然覺得新鮮,但看見如此感人的場面,眼眶也都是紅通通的。
看見這種情景,和直史坐在位置上的楚人也忍不住眼眶泛淚。
怕眼淚弄花了妝,她趕忙用面紙細細地擦拭著眼尾。
緊鄰著她而坐的直史什麼都沒說,只是在桌子底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與他相互交換了個眼色,彼此心靈相通地一笑。
不一會兒,雙方家長先行下台,留下一對新人繼續在台上接受「磨練」。
「風間小姐,」豐川芳伸見她紅著眼眶,「你怎麼了?」
「沒事。」她有點羞窘地搖搖頭。
悅子夫人一笑,「老公,你怎麼還叫她風間小姐?該改改口了。」
「對對,該改口了。」豐川芳伸朗朗而笑,看來他這一趟養病之行還挺有效果的。
楚人羞赧地低下頭,不知該說什麼。瞥了直史一記,卻發現他倒是氣定神閒,自若得很。
「豐川先生,」克裡斯多夫的父親笑望著豐川夫婦倆,「我看你們很快就又要辦喜事了。」
「希望如此。」豐川芳伸一臉興奮。
悅子夫人睇著楚人,「不過那得看楚人的意思了,是不?」
在他們的夾擊下,楚人越覺得雙頰發燙,不知所措。
「直史,」豐川芳伸望著一副沒事人模樣的直史,「你難道沒有什麼打算?」
「我有打算有什麼用?」他一笑,「你得問她啊!」
將問題丟給她,他倒是落得輕鬆自在。不過話說回來,是得問問她本人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