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陶陶
巴裡呼瑪、阿比甘莎與曲比阿烏則開始忙著張羅大家的晚餐,用完膳後,石拍開始唱歌,後來阿比甘莎也加入,還一邊跳舞,夕川笑著看他們表演,阿比甘莎身材玲瓏,跳起舞來婀娜多姿,看起來真的很賞心悅目。
唯一臭著臉的大概就是曲比阿烏,對於阿比甘莎的表演她向來覺得是妖惑之術,是用來迷惑人心的。
表演完畢後,夕川拿起筆記本,緊張地看了眾人一眼後,說道:「我有……有事跟大家說。」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夕川頓了一下才又開口。「這個……」她將本子朝外,讓大夥兒瞧見她畫的圖。
「我們現在在這裡。」她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大略區域。「我的家在這裡,台灣。」
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偏,發現好遙遠,而且還很小。
「主人,這白白的是什麼?」石拍指著圖上的一處。
「這是海。」她望著索日,要他翻譯。「這是很大很大的海,要坐船。」
大夥兒立刻面面相覷。「海,跟洱海一樣嗎?」
索日將大家的疑問翻給她聽。「洱海?」夕川喃念了-下,這彝族話她好像有印象,但到底是什麼呢……對了,她想起來了。「比洱海大多了,洱海在這裡。」她在大理附近畫了一個湖。
阿比甘莎看著洱海的面積,又看看主人住的家鄉。「這麼遠……」她擰著眉心,她並不想到這遠的地方去。
大家又互看一眼。「沒想到這麼遠,」古比摸摸下巴。「不過沒關係,我喜歡到沒去過的地方見識見識。」
「主人,那我們騎馬要騎幾天,還有,要坐多久的船才會到?」石拍又問。
夕川一時語塞,這該怎麼回答?她也下知道騎馬要多久,她只知道坐飛機,但要怎麼跟他們解釋「飛機」?他們是不會理解人為什麼可以飛到天空的。
「好幾個月吧!」夕川隨口說道:「船的話……如果從這裡坐船,一天內應該可以到。」她指了一下金門的地方。「不過,我們現在先到這兒就行了。」夕川指了一下四川的位置。
「主人,妳為什麼會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妳來這裡做什麼?」石拍好奇地問。
因為他說的有些快,所以夕川直覺地看向索日,等他翻成納蘇話後,她才支吾著回答。「我……我們做生意。」
「什麼生意?」石拍又問。
夕川支支吾吾地答不出來,幸好索日為她解了圍。
「你問題真多。」索日瞥了石拍一眼。
「男人話才要少,我現在還不是男人,當然可以講很多。」石拍理直氣壯地回答。
「我……我去河邊一下。」夕川急忙找個借口離開。
「主人要梳洗嗎?」巴裡呼瑪詢問。
「我……我泡腳就行了。」夕川示意她不用跟上,只要她要洗澡,巴裡呼瑪就會熱心地想幫忙。
夕川起身往河邊走,不過她能感覺他們的視線一直跟著她,到了視線外,她才放鬆地吁口氣,她想,她還是不要告訴他們她來自未來的好,一來是因為她實在不知該怎麼回答他們的問題,二來是姊姊也不贊成她提這件事,擔心他們無法接受而把她當成妖怪。
夕川甩甩頭,將煩人的事逐出腦外,她還是先別庸人自擾,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因為走得太快,她差點讓自己的腳絆倒,騎了一天的馬,她的腰跟屁股好痛,雖說是側坐,但她覺得側坐比跨坐更為辛苦,到下個城鎮後,她要記得買條褲子,不然也得買條寬大一點的裙子,否則一直側坐,她的腰恐怕會斷掉。
好不容易到了溪邊,夕川長長的吐口氣,先在草地上坐下休息,脫下鞋子,裸足踏在草地上,望著水面的月色,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讓自己的呼吸與週遭的樹木花草趨於一致。
她靜靜地感受大自然深沉的律動,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全身放鬆,放鬆得幾乎要睡著了,她舒服地往旁邊倒,卻撞上了某個東西,讓她驚醒過來。
她望向來人。「索日……」他什麼時候坐在她身邊的?她急忙坐正身子,離開他的懷抱,臉蛋暈紅著。
「我來一會兒了。」看出她的疑問,他自動說明。
「你怎麼不告訴我?」她低垂螓首,掩飾羞意,自他說了喜歡她後,她發現自己對於他的存在忽然敏感了起來。
「妳睡著了。」他將手上的東西給她。「妳忘了帶這個。」
手電筒?夕川抬起眼望著他,一接觸到他琥珀色的雙眸,她感覺雙頰又熾熱起來。
「妳不是怕黑?」只要到了晚上,她去任何地方都會帶著手電筒。
「謝謝。」她低聲說。
索日偏頭瞧著她,她優美的頸項讓他有些心猿意馬。「主人不用跟奴隸道謝。」
「我說了你們是我的朋友。」她覺得他們的對話總是這樣重複進行著。
他沒有說話。
夕川沉默了一會兒,而後結巴地問道:「你……為什麼喜歡我……」
她紅著臉面帶羞怯,今天在馬上她一直想問這個問題,卻不好意思開口,遂隱忍到現在。
他有想過,如果她問這個問題時他該如何回答,他會告訴她,她溫柔美麗,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就喜歡她,但因為兩人的身份問題,他一直壓抑著自己……
但現在,望著她清澈怯生生的眸於,他忽然說不出口,想利用她的同時,他覺得自己也多出了愧疚之心,每回見到她害羞地望著他時,他心中就升起一股異樣的感受。
「妳……」他頓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
夕川微低著頭,靜靜聽著。
「妳給了我一個希望。」他不知該如何確切的表達,但她給他的感覺就是希望。
她疑惑地拾起頭。這是什麼意思?
「妳--」他突然感到一股煩躁,最後只簡單地說了句。「很好。」
夕川正想問下去時,他忽然站起身。「回去吧!晚了,妳該睡了。」
她可以感覺他心中似乎有股煩躁不安的情緒在流動,她張嘴想問,最後卻只化為一個字,「好。」
她穿上鞋,自草地上站起,打開手電筒為兩人照亮前方的路,靜靜地與他回到了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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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他們還沒回來。」高年山靠著床板,眉頭緊皺。
「屬下已經派人出去找了。」贊路說道。
「希望不要出什麼事才好。」當初應該派人跟著才對,高年山付道。「我這瘡傷好不容易有了起色……」
「大人,有個孩子送來一封書信--」
「一個孩子送的書信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沒瞧見我在跟大人說話嗎?」贊路怒聲斥責。
門口的士兵將身子彎得更低。「是……但這信是符大夫寫的。」
「符大夫?」高年山驚訝道。「快拿進來。」
「是。」士兵恭敬地將信遞給贊路,再由贊路交予高年山。
高年山一瞧見雪白的紙張與紙上的藍字時,就相信這的確是符大夫的東西,他曾見過她以這種神奇的筆寫字。他打開紙,心急地讀著紙上的字。
「怎麼樣,大人?」贊路好奇地問。
高年山讀完後才道:「她走了。」他皺著眉頭將紙遞給部下。「她說有急事得離開,還說我的病已經沒有大礙,只要請個大夫把把脈就知道了。」他頓了一下,朝門口的士兵問:「那個小孩呢?有留下他嗎?」
「留下了。」
「讓他進來。」
「是。」士兵朝身後的孩童說道:「進去吧!」
「是。」孩童恭敬地回答,他低著頭,入屋後便跪在地上。「大人。」
高年山瞥了贊路一眼,示意他問話。
「符大夫是在哪兒把信交給你的?」贊路說道。
「就在城裡。」
「哪個城?」贊路捺著性子追問。
男孩愣了一下,抬起頭。「就是這個城啊!」他的問話怎麼這麼奇怪?
「在這兒?」贊路大吃一驚。
「她還在城裡?她是什麼時候給你的?」高年山追問。
「五天前給的--」
「五天前引那你為什麼現在才拿過來!」贊路暍道,面露怒意,雙眸瞪大。
男童被他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瞠大眼瞧他。
「還不快說!」贊路斥責。
「是……是……」男孩結結巴巴地。
「別嚇著他。」高年山皺眉,這一嚇,反而問得更慢。「你別怕,老實說來,有賞給你。」
男童結巴地說道:「是……是他要我五天後才拿來的,他說……他說跟人打賭,賭我會不會照著他的意思做,如……如果我沒做到,那就得把錢還他。」
「大人,看來他們是計畫好的。」贊路說道。
高年山又問了男童幾句話後,便將他打發出府。
「大人,就這樣讓他們走了嗎?」沒好好毒打索日一頓,實在讓他不甘心。
高年山沉吟一會兒後,說道:「你去找個大夫回來替我診脈,看看我的身體是不是沒有大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