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乘著愛情的翅膀

第16頁 文 / 雲深

    作了惡夢嗎?她快步走到他身邊,搖著他的肩膀,邊著急的喊著:「展翼……」

    他反射性推了她一把,毫不留情的用盡全身的力氣。賀千羽重重的跌在地上,連帶的把一盞立燈也拉倒了。

    展翼被那一陣匡啷聲驚醒。他睜開眼睛,愕然的看見賀千羽倒在地上爬不起來,模樣十分狼狽。

    「妳怎麼了?」在半夢半醒之間,他還搞不清楚狀況,渾然不知自己就是闖禍的人。

    還問她怎麼了?賀千羽半怨半怒的瞪他一眼。「還不拉我起來?」他是做了什麼夢,反應這麼劇烈?

    展翼還不知道她哪裡受傷了,一時手足無措,猶豫著該拉她什麼地方。他跪在她身邊,低聲問道:「傷到哪裡了嗎?」她似乎摔得滿重的。方才隱隱約約之間,他好像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

    「哎,沒事,沒事……」她其實覺得全身上下都痛,只是不願他待會兒回想起來責怪自己。扶著他的臂膀,強忍住一聲呻吟,她順勢站了起來。

    「真的?」他懷疑的追問。

    瞧她滿臉痛楚,不像沒事的樣子。好好的怎麼會跌到地上?難道她也和他一樣在夢裡和人打架?他還記得方才在夢中他也推了誰一把,他的對手從來不曾如此不堪一擊……

    「是不是我把妳推到地上的?」他緊張的問。以他的力道,她絕不會沒事的。

    他七年的功夫可不是白練的。

    「真的是我不小心在地板上跌了一跤。」她仍輕描淡寫的解釋。

    展翼不相信她的話,他的屋子收拾得算是滿乾淨,可是絕對不到可以在地板上滑冰的地步。

    不再多問,他直接捲起她的袖子,手臂上已是一片瘀青。輕觸她的肩膀,她立刻本能的躲開。

    「好吧,現在妳要自己告訴我妳傷到了哪裡,還是我脫妳的衣服,一處一處實地檢查?」他語帶威脅的說。

    這人,到這時候還要嚇她?她不滿地看他一眼,委屈的回答:「就左邊。左肩左手和……左臀。」她有些尷尬的加上最後兩個字。「那裡我自己檢查就好。」

    展翼輕手輕腳的拉下她左肩的衣衫,仔細的檢查。又看看她的手肘,應該都沒有傷到骨頭,只是瘀青。

    他的運氣還好,沒有造成嚴重的傷害。

    打開醫藥箱,取出一瓶藥膏均勻在她傷處細細塗抹,一邊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妳看我們是不是八字不合?這已經是第二次幫妳療傷了。」而且還直接間接的都和他有關。

    「哪有不合……」她反射性的脫口而出,立即又尷尬的頓住,好像是生怕人家不答應她的求婚似的。她窘得連頸子都紅了,正好落入他眼底。「我是說,我們星座很合的。」她慌慌亂亂的解釋,又欲蓋彌彰的加上一句:「在事業上。」

    「以妳在公事上放手的程度,要找到一個和妳合不來的,可也不容易啊!」他微微一笑答道。

    「不都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嗎?」他當然是可以信任的。

    只怕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都會把他列入疑人的行列吧!他敢說沒有一家徵信社會跟她打包票,保證他的清白無辜。

    「妳太輕易相信人了。」

    是的,她是太輕易相信人了。

    尤其是她曾經相信過一個她以為絕對不會騙她的人,以致造成無可挽回的大錯。而且展翼剛剛那句話也沒說錯,他們是八字不合,特別是就她對他而言。否則怎會因為街頭的一場偶遇,就害他倒了大楣……

    臉上的嫣紅漸漸褪色,她又輕輕歎了口氣。

    展翼看著她微蹙的眉,擔憂的問道:「很痛嗎?」他已經盡可能放輕力道了。

    賀千羽搖搖頭。「你是個很好的護士。」大概是真的能者無所不能吧!上一次替她療傷,他也是一副熟門熟路的模樣。

    一個大男人好像不該有這種經驗。「你好像很熟練?」她疑惑的問。

    展翼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說它是坐牢七年的在職訓練嗎?「久病成良醫啊,妳不知道男人打起架來都是很粗魯的嗎?」

    依她看,他絕對不是動不動和人打架的那種小男孩。更別提還打得夠格當跌打損傷的老師父。

    「小時候嗎?那時候替小朋友療傷的不都該是做媽媽的嗎?」

    他沉默著沒有回答。

    他的無言已給了她答案。「在牢裡,其它的犯人是不是不只打你,也--虐待你?」她困難地吐出後半段,不忍心用上更殘酷的名詞。這對於男人不只是心靈受傷、身體受傷,連尊嚴也都大大受傷了吧!對於一個因強暴罪名入獄的漂亮男人,他們恐怕是不會放過的。假如傳聞無誤,她但願這只是道聽塗說。

    「那沒什麼,我皮厚肉粗,拳頭夠硬。」他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淡淡的回答。

    當然不會沒什麼,不然他怎麼會作惡夢?還習慣性的揮手就打?他在獄中曾安穩的睡過一夜嗎?除了因為他怎麼也想不通的疑問不得安眠之外?

    其它人會放過他嗎?

    「對不起!對不起!」她趴在他的胸前失聲痛哭,成串的淚水不停地跌碎在他的衣襟上,沾濕了他的胸膛。

    是有很多人該對他說對不起,可是怎麼也輪不到賀千羽啊!再沒有誰對他更好的了。

    「一點也不是妳的錯,而且都已經過去了。」他柔聲安慰道,輕輕拍著她的右肩。覺得內心深處的冰寒一點一點在她的熱淚中開始融化……

    都是她的錯!她哽咽得說不出其它的話,斷斷續續的重複那沒完沒了的三個字:「對……不起……」再說一千遍一萬遍,她都不能原諒自己。

    「別哭了,再哭我就要……」吻妳。他幾乎忍不住要說出那句老式文藝小說中的對白,終於在最後關頭停住了。

    賀千羽抬起因為淚水而更加明亮的濕潤大眼直瞅著他,此刻想不起原先的決心和顧慮。她實現他未說完的話,伸手攬住他的頸項,唇緊貼著他的唇……

    他的意志力只夠他僵持三秒鐘不去響應她,然後一發不可收拾,他再也克制不住。雙手擁著她,愈抱愈緊,直到兩人之間找不到任何空隙。滾燙的唇舌掌握所有的攻勢,更加深入的探索。

    這是錯的。她的淚水仍未止息,不斷滑落,已經是為了不同的理由。淚水還是熱的,卻像是冰珠一樣喚醒她的理智。「不……可以……有……未婚……」她喃喃低語,聲音模模糊糊的,只有她聽得懂自己的意思。

    這是錯的。展翼仍緊抱著她柔軟的身軀片刻,才找回意志力放開她。拉好她的上衣,退坐在一旁。

    怎麼可以忘記她早有了婚約?就算她沒有一個未婚夫等著,也不該屬於他……

    「對不起。」他太過客氣有禮的道歉。低著頭無法直視她的明眸。那雙眼太容易讓人迷失,太讓人難以自拔。

    他不想再考驗自己。

    低沉悅耳的男音搶走了自己的台詞,賀千羽不知還能說什麼。明明是她主動的。無言地凝視他的眼,想找出這個吻對他有多少意義。他的眼神深邃,讓她看不透,他總是習慣性的隱藏自己所有的情緒。

    「你是不是常常作惡夢?」這是她之前就想問的,因為一場短暫的意外而耽擱了。

    「偶爾罷了。」既然被她當場撞見,他也沒辦法否認。

    「有多偶爾?」她繼續追根究底。

    「沒特別計算過。」他想忘記都來不及,哪會記在行事歷上備查?

    次數多得他自己都算不清了嗎?賀千羽皺眉想著。邊伸手擦乾頰上的淚水,光是眼淚是幫不了他的。

    「答應我一件事,好嗎?」她懇求地望著他。

    只要我做得到的,任何事都可以。他很想這樣回答。可是其實她哪需要他為她做什麼?

    「什麼事?」

    「答應我,如果你哪天夜裡又作了惡夢,想要找人說說話,就來找我,好不好?半夜都沒關係。」

    「看來妳真的很喜歡玩角色扮演的遊戲。」他沒有正面答應。「當心理醫生很有趣嗎?」

    他的惡夢沒有一丁點有趣的地方。她仍是嚴肅的盯著他,非要得到一個確實的答覆不可。

    展翼只好點頭。不答應的話,顯然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一個大男人哪還能作了惡夢就想要躲到誰的懷裡哭?雖然那個時候,他總是特別想要有人陪在身邊。可他怎麼能夠半夜三更打擾她安眠?連累她和自己一樣,大半的夜裡都不能安睡?

    「你等我一下。」她忽然想到什麼,匆匆忙忙起身奔向門口,又回過頭叮嚀了一句:「別關門,我馬上回來。」

    她跑回自己屋裡,從臥室窗邊拿下一串風鈴,解開其中一個握在手中又趕回他的客廳。

    「這個你拿著。」她把那只精巧的風鈴放在他手中。「它本來是掛在我窗邊的,我已經聽慣了它的聲音。如果夜裡我睡熟了,它的聲音也不會吵醒我。以後你晚上如果作惡夢,就把它拿到陽台輕輕搖著,我如果聽到就過來跟你說說話。要不也有那叮叮噹噹的風鈴聲陪伴你,好不好?」她知道他剛剛點頭只是敷衍,他根本就不會願意半夜還打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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