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丫頭愛使壞

第12頁 文 / 紀珞

    「不,這不叫自私,而是冷漠!你大可因為你的自私而狠狠收取病患一筆可觀的金銀財寶、趁機中飽私囊,但你沒有。你將求醫之人的尊嚴踩在腳底下、對他們視而不見、任他們自生自滅,那是最可悲的人性!」

    她好氣、真的好氣,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的心陷於不見天日的淒涼可悲?

    他不自知吧?他的冷漠正啃蝕著他的心,這樣下去,終有一朝會吞噬掉他的一切,教他變得無情……

    龍炎天不置可否,好看的薄唇依然噙著淺笑,口中卻吐出與神情不搭軋的殘酷言語。「自私也好,冷漠也罷,我不諱言,我的心腸就是這麼壞,沒有仁心亦無仁術。你如果想為那對母女求情,僅是白費唇舌罷了,不如趁那孩子還有一口氣在,打發她們另請高明。」

    淺笑中的淡漠,與每每掠過平安心底的錯覺,合而為一了。

    原來,那不是她的錯覺,暗影一直存在驕陽底下,只不過驕陽的光芒炙烈得讓人無法探究到黑暗的蛛絲馬跡。

    「是,我不浪費唇舌了,我自己想辦法救那孩子!」

    平安低憤道,旋足離開。

    眼前這男人逞口舌之快的能耐她早見識過了,她根本不奢望自己現在對他「偏差」的心態曉以大義能有多少助益,替別人求情,說不定只會換來這男人心裡的嗤笑,她不想自討沒趣!

    「你要想什麼辦法?找石凌還是啞奴替那孩子治病?沒有我的吩咐,他們『不該』去做多餘的事。」別以為他不曉得這樁麻煩是怎麼來的。

    龍炎天黑眸掃過在門外偷聽他們談話的一男一女,兩人臉上頓時浮現心虛,也成功喚住平安惱怒的步履。

    他作勢沉吟,替她出點子。

    「他們能耐我清楚,傷風蟲咬之類的小症難不倒他們,但要救個半死不活的人恐怕還不夠格。還是我來替你想想其他法子吧,嗯……這樣好,還是那樣好?」

    「龍炎天,你這副嘴臉跟『我家有茅房,可是你等等喔,我幫你找其他地方讓你解手』有什麼兩樣?」她冷冷的指名道姓。燃眉之急豈容他悠哉自若!

    平安再肯定不過的語氣,讓龍炎天幾如私塾裡的學子,乖乖正襟危坐、大聲回答教書先生一沒什麼兩樣。

    「秦府的奴僕一定很怕你動怒。」小東西發起飆來,連他都想腳底抹油溜了,犯大錯的下人大概只有捲鋪蓋的份,瞧他那四散的棋子就知道,不曉得有沒有少?

    無妨,棋子再買就有,上回在玲瓏閣看到一款玉製的棋子,好像還不錯。

    「請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天曉得,她被他這一招轉移注意多少回了,她記取教訓,不會再上當了。

    「我是真的很認真替你想法子,別生我的氣。」

    雖然這小東西氣得柳眉倒豎時也頗可愛的,但他還是比較喜歡看她擇善固執時、耿直坦率時、以及害羞臉紅時的可愛,那時的她,比起生他的氣來得賞心悅目許多。

    「不勞煩你了!」平安甩頭撇嘴,提裙用力踏出龍炎天的居室。

    哼!他語氣中一絲「認錯」的意味都沒有,她才不信他的方法會有多可靠!

    「我有個法子絕對能救那孩子,你聽是不聽?」

    跨至門檻外的蓮足,頓止。

    「我最後給你兩次能輕易向秦嘯日交差的機會,兩次機會用罄便結束此回合同的協商。這是第一次一你要我出手救門外那孩子,抑或簽下那只合同,擇一。」

    龍炎天宣佈遊戲規則。

    又要她選?平安不禁懷疑他是不是玩上癮了,卻也清楚他並非隨口說說而已,他說到做到!

    「選吧,門外那孩子不知能等你多久。」他噙起悠然淺笑,端起一旁的青瓷茶盅潤口。「這口杯盅看得有點膩了……」待會叫啞奴扔了,換一個。

    「不能兩個都選嗎?」可惡,他的笑容好欠揍,好似別人的命運只是他把玩在掌中的杯子,隨時可以棄之不顧一那般欠揍!

    他嘖聲搖頭,宛如在輕斥不聽話的小娃兒。

    「安兒,要遵守規則。」瞧,她不也貪心、自私?這句話,龍炎天很識相的沒說出口。

    平安陷入兩難,不過這個難題沒有為難她太久,她很快有了選擇。

    「救那孩子。」她無法見死不救,反正還有一次機會讓他簽下合同。

    「好,把人帶進來。」龍炎天也很爽快,揚聲朝門外兩人道。

    石凌與啞奴在平安身後一左一右現身,卻沒有立刻遵照主子的吩咐行動。

    平安微微一楞。

    是她看錯了嗎?他們臉上有遲疑耶……

    啞奴先前不是還為門外那對母女的遭遇感到心疼,現下怎麼看起來反而不希望龍炎天替那小女孩治病?石凌也是。

    他們的表情應該慶幸些、欣喜若狂些才對吧?

    「是。」片刻過後,石凌才領命照辦,啞奴隨之同往。

    平安目送往大門的方向離去的一男一女,內心不禁困惑。

    「你會不會覺得,他們似乎對這個結果不太——」

    問話的同時,她突然感到溫熱的體溫貼上背脊,一陣灼熱氣息隨即直撲後頸,伴隨而來的是透骨酥麻的舔吮啃弄。

    她渾身一顫,轉身抬手就是一個響拍,正面拍在那張不規矩的俊臉上。

    啪!

    「你做什麼?」她瞠怒瞪眼。

    「為我的診療做準備。」這小東西轉過來了,正面更好。

    俊臉又想挨近。

    啪!

    這回小手直接貼在俊臉上,把俊臉壓得扁扁的,將色狼推得遠遠的。

    「救人的當口,你居然還滿腦子無恥下流的淫蕩念頭?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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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涼如水,靜如山,隱約可聽見荷塘裡花苞初綻的聲音。

    朱欄亭內,燈影下兩抹人影倚欄並立,拖曳於地的長影看似柑疊相依。

    「原來,要你出手救人易如反掌。」

    平安雙掌托腮,手肘靠在橫欄上,漫不經心看著月色下的荷蓮,沒好氣的咕噥含糊的咬在嘴裡。

    龍炎天聽見她不滿的嘀咕,微笑。

    「是不難,不過我自詔修養不差,要出手也不是那麼簡單。」

    「我有種受騙上當的感覺。」小巧鼻翼皺了皺。

    「安兒,自我們相識起,我可從未騙過你。」他敢發誓,天底下大概找不出一兩個像他這麼誠實的人,誠實告知對方他不屑行善、懶得行醫。

    平安悶悶噘嘴,自知理虧。

    他確實沒有騙她,要怨也該怨她,是她先人為主、沒搞清楚狀況。

    龍炎天肯出手治病之由,根本不在於身心愉悅舒暢,而是心情惡劣!

    他所說的「沒心情」,指的就是沒「壞」心情。

    行醫,充其量是他發洩不滿的出氣方法!

    而她一開始便誤解他話中之意,還傻傻的應和他、餵飽他的「樂」欲,她總算恍然大悟,對於嘯日少主交辦的要務,她至今仍一無所獲不是沒有原因——

    一個吃飽了撐著的人,能有多大興致接受勞動筋骨的提議?

    今日,見他爽快答應救人,卻又見他臭著一張臉診脈施針,那名求醫的婦人都被他不悅的臉色嚇得支支吾吾,她在旁愈瞧愈火大,待他診療一結束、囑咐完啞奴該抓的藥後,立刻將他拉出屋外——

    「若我的抉擇讓你心不甘情不願,你何必定下那規則!」平安插腰質問。

    「我沒有心不甘情不願。」俊顏上的陰霾早已消散,又是撥雲見日的璀璨。

    「方纔看病時,你滿臉就是寫著『我不爽』,說你心甘情願,誰信?不好意思,你眼前就有第一個不相信的證人!」她指指自己。

    龍炎天環胸忖道:「適才我的確不太痛快。我行醫的習慣向來不好,只有在心情惡劣時才將其當成調劑為之。」

    「心情惡劣?調劑?」平安彷彿聽見什麼驚人之語。

    「嗯,因為你罵我噁心,我的吻有那麼糟嗎?」龍炎天的神情頗受傷。

    為了讓自已有「心情」行醫,故意偷香換來小東西的指責,沒想到是噁心……

    害他男性尊嚴受挫不少,當下就有了行醫的「動力」。

    「再者,要是我真的無恥下流淫蕩,那天在書樓裡就不會點到為止,放過臉兒紅透到嬌嫩欲滴、可口誘人的你,而是管它天崩地裂也要將你壓在書堆上剝光,嘗個徹底!」基於有必要澄清,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一點也不避諱。

    平安則是聽得臉兒發燙,紅得像只煮熟的蝦子。

    「誰、誰誰誰……在跟你講那個呀!你、你不是心情好,才肯替人治病嗎?」

    「我幾時說過?」他反問。

    她仔細回想,挖出腦袋裡的記憶。

    「呃……」好像沒有。

    俊顏回歸欣悅。「走吧,我們那盤棋還沒下完。」

    又是快得令人無所適從的轉變。

    「你的心情變好了?」

    「好了。」他笑得燦爛。

    「你的心情不只好,而是很好,落差未免太大了吧!」看吧,她早就知道!龍炎天是怪人,真的是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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