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紀珞
「可是我這麼多天來就只喜歡你。」選擇在這侍候表白,或許只是為了讓自己不留下遺憾吧!
「所以你應該更能瞭解我……的感受。」她能體會列恆的感受,但也只有抱歉能說了。
「你有沒有好好想過,你對他是如此,那他對你呢?」
「……」玉涵默不作聲,就是因為雋炘不愛她,她才像飛蛾撲火一樣,明知危險,卻又忍不住跳進這永無止盡的折磨之中。
「玉涵,你要想清楚,只要還沒拜堂,反悔都來得及!」玉涵若是嫁給一個愛她、惜她的人就算了,他願意祝福她,但是玉涵要嫁的是雋炘,他怎能眼睜睜看著玉涵嫁給一個只當玉涵是「妹妹」的人呢!
雋炘對玉涵的好大家都有耳聞,但是雋炘從來就沒向玉涵說過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雋炘的好,就像聿禎兄弟對玉涵的好,玉涵嫁給雋炘,能得到的不就只是份「親情」而不是「愛情」嗎!
「我不後悔。」玉涵望進列恆的眼,堅定的雙眸訴說著不變的心意。
她嫁定雋炘了!
她的命是雋炘救的,這輩子生是雋炘的人,死也是納倫家的鬼!
「嫁給雋炘根本不會幸福,你知不知道!」列恆雙手用力搖晃著玉涵纖細的肩膀,咆哮之間是對玉涵為情而癱的心疼與不捨。
雋炘遠遠地一踏進庭園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玉涵含情脈脈地看著列恆、列恆對玉涵百般挽留的畫面,而列恆所說的話活像是他拆散了他們的哀怨控訴。
該死!玉涵都已經要成為他的少福晉了,居然還讓列恆該斬的雙手搭在她的肩上!
雋炘突然感覺到一股濃濃的酸意擴散到他的四肢百骸,現在他只有上前揍人的衝動。
原本,他一聽到阿瑪和慶王爺達成聯姻的共識後,馬上氣急敗壞地到慶王府來找玉涵,要玉涵當面把一切說清楚。這樁婚事是聿禎兄弟和玉涵聯合設計的,他根本沒要了玉涵的清白,他不屑這樣的騙局!
沒想到,一撞見玉涵和列恆「卿卿我我」的樣子,他什麼都不顧了,也忘了自己來府的初衷,直接上前分開在他眼裡看來是「難分難捨」的兩人,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表現就像個吃醋的妒夫一樣。
「玉涵嫁給我會不會幸福,這種事用不著你管!」雋炘將玉涵攬到身邊,一副護衛自己所有物的姿態。
「雋炘!」玉涵回府以後第一次見到雋炘,自是驚喜萬分。
「怎麼?被我這個未婚夫發現你們這對舊情人在幽會,很驚訝是不?」雋炘捏緊了手下玉涵的纖腰,不客氣地冷諷,沒注意到自己已經承認了這樁親事。
「我們不是——」玉涵急著解釋,強忍腰上傳來的疼痛。
「不是?在你千方百計耍手段要我娶你、定下親事之後,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雋炘一個惱怒,對玉涵口不擇言。
「雋炘!你怎能這樣說玉涵,你知不知道玉涵——」列恆看不過去,為玉涵說話。
「我知不知道玉涵的任何事,不勞你操心!」
「如果你不能給玉涵幸福,請你放掉玉涵。」列恆直接挑明。
「不管我能不能給玉涵幸福,這樁婚事都已經定下。我警告你,離我的妻子遠一點,否則,後果你自己負責。」雋炘氣得撂下狠話,對於列恆維護玉涵的舉止感到相當不悅。
「雋炘,列恆哥沒有惡意——」玉涵不希望兩人傷了和氣,畢竟,納倫氏和呼騰氏在清廷都是望族,其中一方對另一方起了挑釁對彼此都沒有好處。
「該死的你在騙了這門親事後還為別的男人說話,你存的是什麼居心,給我解釋清楚!」雋炘勃然大怒,拽著玉涵往他處走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無法否認自己和哥哥們聯合騙他,但她真的不是存心騙親事,她沒有……
「雋炘你——」看到玉涵被如此對待,列恆想追上前。
「列恆貝勒,請留步。」齊爾焱不知從何處冒出,阻擋了列恆的去路,列恆只能望著他們的背影,獨自興歎。
嬌纖的玉涵被高碩的雋炘拉著走,因為跟不上雋炘的步伐,好幾次,玉涵紊亂的步伐幾乎要讓自己腳下的花底盆鞋給絆倒。
到了一處靜僻的涼亭內,雋炘粗魯地甩開玉涵,昔日溫柔的神情早已被欺騙與忌妒衝去得無影無蹤。
「說!為什麼要騙我?」他忘不了那個大雨的夜裡她所說的實情,富察氏一家聯合起來騙他的實情。
「因為我只想當雋炘的新娘,我不要被皇上再用其他理由將我指給其他人,不管是和番也好、氏族之間的聯姻也好,我都不要!因為我愛你!我只要嫁給你!」玉涵一字一句發自肺腑,將八年來一直放在心上的願望一口氣說出來。
「所以就設計了這個騙局?」乍聽玉涵的告白,雋炘無法解釋自己心亂如麻的真實感覺為何發生,理智與感情在心里拉鋸著,往昔自己貪戀玉涵的笑顏而代替「她」的自私,此時似乎也嘲笑他對這兩個女人的混亂情感。
「對不起……」看著雋炘掙扎的眼瞳,玉涵不知道自己的任性會帶給他如此大的麻煩,他果然是不愛她的……
「你還會道歉?你如果有羞恥心,又怎會拿你自己的貞節來利用我!」他心中的「她」是那麼善良、宛如和煦陽光的笑容照亮了他年少時的慘澹;而玉涵,只不過是恰巧有著相似的燦爛笑容、卻滿腹詭詐,他怎麼會把兩人錯視為一!
「我沒有!」她並沒有以自己的貞節利用他呀!
「還說沒有?若是真的沒有,怎麼會平白無故多了這門親事?而且還是慶王爺親自向我阿瑪討得,你丟不丟臉!算我錯看你了,富察玉涵。」現在的雋炘只能以傷害玉涵來減低自己的矛盾、狼狽,完全沒有顧及玉涵的感受。
聽問此語,玉涵只能像個美麗的陶瓷娃娃僵在原地,接收著無法置信的指控。
她親手毀了雋炘對她的信任,她在雋炘的心中成了一個毫無羞恥心的女人,她不再是雋炘眼中的好女孩……
「怎麼,無話可說了嗎?默認了嗎?」雋炘強迫自己忽視玉涵的輕顫與眼角懸掛的淚珠,他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她製造出來的假象,欺騙他的假象!
「反正我怎麼解釋,你都不會相信了……」噙著淚,玉涵堅持不讓信念崩毀。
不管雋炘怎麼看她,她依然選擇愛他,因為,她已經陷得好深好深了。
「你還要我相信什麼?」相信她的假面具?抑或是相信他自己的愚蠢?蠢到幾乎把玉涵當作「她」?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玉涵吸了吸鼻子,在錐心刺骨的心痛下做出了決定。「若你要退婚,我不反對。」
這輩子我最愛的依然只有你……
如果能沖淡雋炘對她的厭惡,她什麼都願意做,包括當不成他的新娘。
雋炘一聽,心慌剎時橫生!說不出自己在抗拒什麼,馬上怒叱。「你還要耍我幾遍才甘心?非弄得我在皇族之間丟盡臉才夠嗎?婚禮照常舉行,你給我聽好,我不會放過你!」雋炘留下令玉涵斷腸的一番話,頭也不回,絕塵而去。
再也支持不住的玉涵頹然地跌坐在地,雋炘每字每句的控訴都讓她錐心泣血、狼狽不堪,抽搐哽咽不斷自玉涵緊掩的臉中溢出。
一夕之間,雋炘對她的好全轉變成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只是很單純地想愛雋炘呀!
這樣也錯了嗎?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格格!」在王府內四處尋找玉涵的小豆子終於發現玉涵的身影,連忙奔了過來。「格格,您怎麼了?別哭呀,格格,是不是有人欺負您了?」小豆子看玉涵哭成這樣,著急得不得了,直以為玉涵受了氣。
「格格,您等著,我去找大貝勒、二貝勒、還有三貝勒來替您做主!」
「小豆子,不用了,沒人欺負我……這回,哥哥他們也幫不了我了……」玉涵抬起頭,拉住小豆子的衣擺。
她該長大了,不能老是依賴哥哥,要是哥哥們知道今天的事,一定會要她放棄雋炘,而她,不想放棄呀……
「格格,您——」
「小豆子別去,讓我哭一下就沒事了……」
小豆子依言,只好靜靜地守在主子身邊,默默地為主子拭去眼淚。
大婚前夕
雋炘一個人獨自在書房喝悶酒,在他俊逸的臉上只有迷惘,完全沒有一點新郎倌的喜悅之情;歡親王府裡四處張貼的大紅雙喜,和他的陰鸞冷漠恰成鮮明的對比與諷刺。
愈接近大婚,他愈是杯中物一杯接著一杯下肚。
「為什麼要讓我遇見你?」雋炘凝視著手中的繡帕,喃喃自語。
如果沒有遇見「她」,這一切就不會變得這樣複雜,他也不會在看見玉涵傷心的眼神時而痛苦。
十二年前,在淨覺寺遇見「她」、那個姓「格」的小娃娃,他便發誓總有一天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