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韋晴
「我……我真的不知道。」這其中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她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難道南宮泠趁著她熟睡的時候,又將她轉送給別人了嗎?她鼓著小臉推測著,但怎麼都沒聽他們說起呢?
「妳身為南宮府的千金,有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嗎?」他瞇起闇眸,望著她一張無辜的小臉,口氣漸漸顯露出不耐煩。
他也知道自個兒這副皮相,天生注定就是沒有女人緣,這輩子若有千金閨秀肯嫁給他,他是該偷笑了。
然而他不懂,他只是長得比較兇惡一點,但也沒醜陋到哪兒去,怎麼每個姑娘看到他不是嚇得花容失色,就驚慌失措地掩面而逃……
雖然眼前的她並沒有哭哭啼啼,可她的推托之詞,卻教他怒火中燒。
「可是……我根本不是南宮府的千金啊!」聞言,絕棋穎終於恍然大悟,原來一切都是因為他將自己誤認成南宮姑娘了!
說起南宮珍珠,她只記得當時南宮珍珠哭哭啼啼的跟她說了一大串她聽不懂的話,便抱著包袱離家出走了。之後府裡的人便忙得人仰馬翻,而她則溜出房外,找了個舒適安靜的地方繼續睡。
卻沒想到一醒來,她卻成了別人的媳婦兒?
這麼推論起來,南宮珍珠才是他要娶的正主兒,而她只不過是陰錯陽差頂替的替死鬼呀!
絕棋穎的小腦袋瓜不斷拼拼湊湊,最後歸結出這最合理的解釋。
只是她又不懂了,自己只不過是後院偷打盹,怎麼會找上毫無關聯的她呢?
「妳頸上的金鎖片,足以證明妳的身份。」他沉著臉靠近她。
她低下頭,望著自己頸上的金鎖片。這是她剛進府時,南宮珍珠一片好意送給她的,沒想到卻反倒害慘了她!
「我早聽說妳不想嫁給我,所以早上找到妳後,我便不顧南宮泠的反對,執意立刻迎娶妳進門。」東方煉焱瞇起雙眸,眼裡有著不可動搖的堅持。
天啊!她暗自叫苦。
「這、這全是一場誤會……」而這誤會可大了!
「就算有什麼誤會,我們都已經成了親、拜了堂,甚至還結了發,妳想賴也賴不掉了。」他頭一次對女人如此執著。
她是第一個見到他時,沒有因為他冷酷的長相,而嚇得花容失色的女人。他知道,自己並沒有看走眼──
她的確是個特別的女人,一個……讓他無法將視線移開的女子。
她喪氣地垮著雙肩,緊抿著一雙粉嫩的唇瓣,那圓滾滾的水漾大眸則無辜地望著他,思索著該如何解釋。
「我真的不是南宮珍珠,這道金鎖片則是南宮姑娘送給我!」她拉了拉頸上的金鎖片,又接著說:「而且,我根本不認識你,我才進府不到十幾天,根本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將軍府與南宮府有什麼婚約……」
東方煉焱愈聽,英挺的濃眉就攏得愈緊,一雙炙熱的黑眸,燃起了無數道鷙猛的火焰。
空氣彷彿被凝結了,他們陷入一陣無止盡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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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許久,東方煉焱終於開口。
「妳不是南宮珍珠,那妳是誰?」
絕棋穎鬆了口氣,輕啟芳唇。「我叫絕棋穎,是美人樓的八絕美人之一。」她道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世。
美人樓的八絕美人?東方煉焱皺緊了眉頭。聽到這樣陌生的名號,教他不起疑心也難。
「美人樓是什麼鬼地方?」他失去耐性地低吼。
「就是大家平時口中所說的……煙花之地。」她實話實說,沒有任何一點的隱瞞。「所以我不是南宮府的珍珠姑娘,你恐怕……娶錯人了。」
他倒抽一口冷氣,一雙黑眸幾乎要噴出火焰來。
「妳──和南宮泠串通起來騙我!」東方煉焱怒不可遏,簡直想狠狠掐上絕棋穎纖細柔弱的頸項。
「我、我沒有……」她委屈地癟著小嘴,搖著頭。「我、我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呀!明明我躲在很偏僻、很角落的地方睡覺,一覺醒來卻和你拜了堂、成了親……」真正該欲哭無淚的人是她啊!
他挑了挑眉。「那妳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了?」
「是有一點。」她小聲地回答,見到他遽變的臉色,又急忙地掩住小嘴,咬住自己的唇瓣,不敢再多發一句牢騷。
「你們到底把南宮珍珠藏到哪兒去了?」他怒瞪著她。
他以為她就是南宮珍珠,一個願意下嫁於他的特別女子──
然而他果真想的太美,南宮珍珠大概也聽聞了外頭的傳言,畏懼於他兇惡的長相,便趁著一大清早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府。
南宮珍珠真的逃婚了──這對東方煉焱無疑是一大侮辱。
「我、我不知道。」她緊抓住絲綢被子的一角,慌亂地搖搖頭。
從頭到尾她根本就都糊里糊塗的,又怎麼會知道呢?
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沒想到這一睡,竟然睡出了大麻煩來,整個南宮府風雲變色不說,連她也遭到波及,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
「該死!」他一把扯下她頸上的金鎖片。「都是這副金鎖片惹的禍!」他一氣之下,將金鎖片用力扔往桌面。
「鏗」的一聲,金鎖片擊倒了桌面上的酒壺,酒和碎片頓時灑了一地。
「呃、呃……」她又往床的裡頭瑟縮了一下。
她是無辜的!再一次地,絕棋穎在心裡為自己申訴著,可眼前的男子卻像是一頭發了狂的猛獅,根本聽不進她的解釋。
嗚嗚,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呀!
「妳!」他怒瞪著她一張委屈又可憐的小臉,甫到喉頭的怒罵,又因為她那雙無辜的水眸,給硬生生地吞入腹中。
她很美,他不能否認。
尤其見著她不斷眨著長長羽睫時,熊熊的怒火竟就這麼輕易地被熄滅,徒留滿腹的無奈。
明知道是自己弄錯了,他該氣的對象也不是她,但一想起南宮珍珠那大膽叛逆的行徑,他就氣得想找個人出氣。
「怎麼了?」她聲音嬌軟地問著,雙眼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爺,我無端被你綁到這兒來,什麼都不知道,你該不會要將帳都算到我頭上吧?」
他凝視她好一會兒,見她的眸光沒從他的臉上移開,她還是第一個敢如此直視他的女人!
「那妳為何會出現在南宮府?」他悶聲的問著。
「我被大少爺買下,是南宮姑娘的貼身丫鬟。」好聽一點是丫鬟,難聽一點,其實是一隻好命的米蟲,每天只要陪著南宮珍珠玩耍,就能領薪俸。
「妳是南宮泠的侍妾?」他眉間的折痕攏得更深,拳頭也握得更緊了。
絕棋穎連忙搖搖頭。「不是。是大少爺見南宮姑娘喜歡我,便把我買下,讓我陪在南宮姑娘的身邊。」
「那麼,既然妳是南宮珍珠貼身丫鬟,怎麼會不知道她的下落?」他挑眉,語氣懷疑地問著。
她歎了一口氣。「爺,你在後院找到我時,我在做什麼,你會不知道嗎?怎麼還懷疑是我將南宮小姐藏了起來呢?」
這男人講不講道理呀?明明是他趁她睡著硬將她給帶了回來,這會兒竟然找她要人?!
她說的沒錯……東方煉焱並不是不講理,他忿忿地轉身朝房門走去。
「妳今晚就在這兒休息。」他想,也不用圓什麼房了!
前因後果,他得去查個清楚。
見他轉身欲離去,絕棋穎忙不迭地爬下床,揚聲喚住他。
「請問……我什麼可以回南宮府?」
東方煉焱沒有回頭,只是冷漠地丟下一句:「待南宮府交出人。」話畢,他便甩袖離開新房。
獨留絕棋穎一人,在偌大的大紅喜房裡……
唉呀,事情怎麼會落到這番田地呢?她側著頭,苦惱地想著。
難道,一切都是她貪睡惹的禍嗎?
第三章
隔日,將軍府上上下下都流傳著將軍昨晚沒留在新房的消息──
惜妙綠一大早醒來從丫鬟口中得知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她大老遠地走到新房,想瞧瞧昨晚發生什麼事了。
一來到新房,打開房門,便見到地上佈滿了碎片,和一大灘水漬,就連那副南宮珍珠絕不離身的金鎖片也落在地上。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惜妙綠蹙著眉,不明白昨晚發生什麼事了。
她一直以為兒子一眼就愛上這南宮府的千金,怎麼會沒留在新房呢?
惜妙綠踏進新房內,見前方紅木大床的紗帳被放了下來,裡頭隱隱約約傳出規律的呼吸聲。
惜妙綠伸手欲拉開紗帳時,門口忽然出現一抹高大身影。
「娘。」東方煉焱的叫喚阻止了惜妙綠的動作,他跨過地上的碎片,來到她們面前。「一大清早的,您到新房來做什麼?」
惜妙綠乾笑幾聲。「娘是關心你們,聽說……你昨晚沒留在新房裡?」如果兒子真的沒留在新房,那她想抱孫子的願望要怎麼實現呀!
「是誰在那兒胡謅?」東方煉焱早已摸清自己母親的個性,天剛亮時,他早己梳洗完畢在新房對面的客房待著,一見到娘親的身影,便踏出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