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韋晴
怪了,這兒是什麼地方啊……為什麼她會在這兒呢?絕棋穎側著頭努力回想,卻百思不得其解。
她迷迷糊糊地望著四周,發現在前方的桌上擺了一對龍鳳燭,桌面上還擺滿了香味四溢的精緻佳餚,絕棋穎一雙迷濛的美目猛地睜大。
望著四周的擺設,以及身上這件厚重的大紅嫁裳,她的眉心擰得更緊了。
這──不是她的房間,她身上穿的也不是自己的衣服……
不但所有的擺設都彷彿被暴風吹過般移了位,更可怕的是,房裡竟然貼滿了「囍」字,觸目所及的物品,幾乎都是大紅色的!
她來到桌前,桌上的龍鳳燭燭火隨風搖曳著,桌上還放著一對以玉刻成的精巧龍凰杯,擺滿了無數的食盒。
她好奇地打開食盒,散出的香味更加令人食指大動、裡頭裝有不少甜糕餅、八寶飯……
儘管滿肚子疑問仍舊不斷浮起,但絕棋穎卻抗拒不了眼前美食的誘惑。
今日為了好好睡上一覺,她幾乎沒有用到膳食,因此她決定先甩掉數不清的疑問,拉起了厚重的裙角,便往圓椅上坐下。
拿起象牙箸,她老實不客氣地往桌上各色珍饈進攻,將自己面前的碟子堆得滿滿的之後,才開始慢慢品嚐。
她真的不懂,為什麼一覺醒來之後,她房裡的擺設全都換了一個樣子,身上也多了鈴鈴鐺鐺的銀鐲、金鐲,重得差點讓她舉不起雙手來。
就連身上也換了一件大紅的新嫁服……
面對這詭異至極的景象,她怎麼樣也理不出一點頭緒來。
依稀記得為了躲避南宮府上下的吵鬧,她躲到後院一棵大樹下休息,怎麼醒來後一切恍如隔世,陌生得令她咋舌?
絕棋穎心裡雖然不斷嘀嘀咕咕,但她手上的筷子倒也沒有停過。首先,當務之急便是得填飽自己的肚子,才能好好思考一連串的疑問。
於是,她不客氣地將每道菜都嘗了一口,直到餵飽肚子,才放下了象牙箸,輕打了一個嗝。
最後倒了杯茶潤潤口,她站起身子,走至房門口。打開房門之後,映入眼簾的卻是整片的紅……
又、又是紅!她差點軟了腳,那一排迴廊中掛滿了無數的紅燈籠,而走廊上還有幾名忙碌不堪的奴僕。
同樣是氣派雄偉的建築,但眼前的一切就是那麼陌生!
她蓮步輕移,雙手並用地拉起那礙事的厚重衣裙,跨出門檻外,想要找人問一問,她現在究竟身處何方。
絕棋穎低垂小臉留心著不踩到衣角,然而才剛走出房門,她的小腦袋便撞上一堵堅硬的牆,這匆匆一撞,竟將她震得往後彈退了好幾步。
好在一隻大手及時攬住她的纖腰,免除她一屁股跌在地上的窘況。
「呼……」她好不容易穩住自己的身子,一抬頭,一張黝黑的臉龐便映入她的眼裡,透過微弱的月光,她勉強看清來人的長相。
是一名男人。長相剛毅、黑眸帶著一抹堅定不移的眼神,正深深地睇著她瞧。
他稱不上俊,卻有一種屬於他的獨特味道,但那不苟言笑的嚴肅模樣,卻足以嚇跑任何一名姑娘……
絕棋穎壯起膽子,勉強勾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公……公子,謝謝您了。」她輕輕地道謝,並且後知後覺地發現兩人的距離有些不合宜,伸出雙手想隔開一些距離。然而他的大手卻更加緊箍住她腰際,沒有放開的意思。
呃……他、他到底要抱多久呀?!她噘起粉嫩的唇瓣,一雙美眸毫不畏懼地瞪著他。
然而這麼一瞪,她終於把眼前的男人從頭到腳看了個清清楚楚,發現他竟也穿著一身大紅的新郎倌服,胸前還有著大紅色的彩綢!
見到男人這樣的打扮,她的心不由得咚地一聲跌到谷底。
絕棋穎頻頻深呼吸,希望能讓自己鎮定下來。
「我──和你……」她困難地比了比自己、又指指眼前的男人。「不會成親了吧?」
男子點點頭,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天哪!她用力嚥下差點哽住喉嚨的唾沫。「我、我們真的成親了?」
「嗯。」他終於打開尊口說了句話。「剛剛才拜過堂。」語畢,他伸出大手撫上她的額頭,發現她的體溫十分正常,這才真的相信她沒生病。
但是一個正常人從一大清早睡到日落月升,恐怕也是一大奇聞,而他就偏偏就遇上了她……
這小妮子,奇特得讓他忍不住想要更加瞭解她!
打從他懂事開始,每一個姑娘見到他,不是哭哭啼啼地跑開、就是嚇得花容失色,可這與他剛成親的「南宮珍珠」卻能如此鎮定,並沒有馬上掩面跑開,反而瞠大了盈盈美目直盯著他瞧。
拜、拜完堂了?!絕棋穎聞言,難以置信地捂著胸口。
就算她平常一副不在意、遲鈍的模樣,可今日這情景,數她不震驚也難!
「什、什麼?!」她又急又氣,幾乎無法說出完整的話來,最後才艱難地吐出一句。「我們剛剛拜過堂了?」
她不相信──她一定還在作夢!絕棋穎忍不住逃避現實地想。
「我和妳已經成、親、了。」他一字一頓,說得極為清晰明白。
「這怎麼、怎麼可能!」她的聲音拔高許多,開始語無倫次。「我和你不可能成親的,我、我……」
東方煉焱忍無可忍地挑挑眉,臉上的表情變得陰鷙。
「妳今天早上鬧失蹤,整得大夥兒人仰馬翻,原來是真的不想嫁給我?!」他忿忿地低吼道,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得知眼前的可人兒不想嫁給自己後,胸口竟有種莫名的煩躁。
她的耳朵被震得有些隱隱作痛。
「我、我沒有……」她想要解釋,然而手腕卻被他緊緊握住。
接著,房門「砰」的一聲猛力關上──
絕棋穎就像一隻小雞似的,被人拎進了房裡……
☆☆☆☆☆☆☆☆☆☆☆☆☆☆☆☆☆☆☆☆☆☆
絕棋穎委屈地坐在新床上,癟著一張紅艷艷的小嘴。
這男人真粗魯!她雖不是什麼金枝玉葉的千金小姐,但好歹也是嬌滴滴的黃花閨女,而他竟然像扔柴般地,將她扔回床上……
她眸光哀怨地直瞅著他,最後像是喃喃自語說道:「為什麼我才不過睡了一覺,醒來卻好像天翻地覆了……」
他說他們已經成親了……但她連夫婿的名字都不知道,與他也是第一次見面,哪來的拜堂成親呀!
而且還斥罵她是因為不想嫁他才鬧失蹤……這根本就是莫須有的罪名嘛!
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因為府裡頭太過吵鬧,才會抱著柔軟的繡花枕到安靜的地方休息──
更何況,她壓根就不認識他,怎麼可能會跟他有婚約?!
東方煉焱凝視著她嘀嘀咕咕的模樣,瞇起一雙幽黑的墨眸。「早在一個半月以前,東方府就向南宮府下聘,訂下了這門婚事,別說妳不知道這件事!」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呀!絕棋穎委屈地咬著唇,又偷偷嘀咕了一聲。
「我……我一個半月前根本還沒有進南宮府呀!」她小小聲地回答,怕眼前的男人又以熊般的嗓門對她怒吼,她的耳朵到現在還嗡嗡作響呢!
東方煉焱只聽見她口中不斷咕噥,卻聽不清楚她完整的一句話,當下決定不理會她軟弱無力的抗議,繼續進行該有的儀式。
他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把剪刀,亮在她的面前──
絕棋穎美目一瞪,手忙腳亂地縮回床上,不斷往後退去。
「你你你……你要幹嘛?」她嚇得臉都白了,食指伸到一半又連忙縮了回來。難道他劫色不成,一怒之下打算殺她滅口嗎?
「別動!」
他不耐煩地斥喝,拿著那把鐵剪刀緩緩靠近她。絕棋穎屏住呼吸,全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剪刀從她面前晃過,剪下一綹青絲,落在他掌中。
她偷偷將眼睛打開一條細縫,便見他也剪下自己的一綹髮絲,接著與她的髮結為一束……
這個動作是成親不能省略的動作──結髮。
問題是……他們根本就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他、他怎能不經過她的同意,就私自做這樣的動作?!
她握住被剪短的那綹長髮,噘著小嘴無聲地抗議著。
這男人……怎麼都不聽她說話呢?絕棋穎將身子縮回角落,心疼地撫著長髮,一雙美眸無辜地眨著。
最後,她又忍不住開口問道:「請問,這兒是哪兒?」既然木已成舟,她總不能連自己嫁到哪兒去都不曉得吧?
「這兒是東方將軍府。」東方煉焱望著單純可愛的她。「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他將兩人的「結髮」收好,一步步靠近她。
「東、東方將軍府?」她倒抽一口冷氣,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暈眩感。「我、我只不過是在後打了個盹,為什麼一覺醒來,就變成了將軍夫人?」
「妳還裝傻?」他挑起右眉,低沉的嗓音裡有著壓抑的怒氣。「今日妳耽誤了大家的時辰不說,我把整個南宮府翻遍了才在後院找到妳,妳現在竟敢說妳不知道成親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