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顧盼
雨桐和耀暉也是,她在心盤算著,等一下到了家要怎麼把事情弄得更清楚,而不是更模糊;而他,他在等她開口。
「前面就是了。」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後,終於快到家了,雨桐指了指前方,對父母說。
「嗯,環境還好。雨桐啊,我就擔心你一個女孩子住在台北,不安全!」惠晴巡視了
一下四周環境。
「不會,媽媽放心,我住在這,跟街坊鄰居處得不錯,大家都會互相幫忙;還有,耀暉也很照顧我,你們不用擔心的。」她臉上溢滿幸福的笑容,技巧的替耀暉的角色做了簡單的定位。
「是嗎?杜先生,謝謝你了。」廷山看出盛在女兒眼中的甜蜜,不安的把話從惠晴口中接下來。
「不,葉伯伯不必客氣,我……」耀暉頓了頓,本來想說:這是我應該做的。繼之一想,這樣說未免太急切了些;雖然和雨桐的事是刻不容緩,但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個道理他還懂。
「都是舉手之勞,不要客氣。」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自從耀暉在機場戲劇性的出現之後,廷山打量過耀暉無數次了;直覺告訴他這是個不錯的男人,尤其又看出女兒的心;哎!天下沒一個做兒女的能有什麼心事瞞得過父母,他這個女兒,他又不是不瞭解。
把她帶到英國前,她到房拿了一個喜餅鐵盒出來,當面打開給他看,面全是些信件。她激動的說:「爸,你多殘忍哪!這面有他為我作的每一首詩,你撕了它!你撕了它好讓我死心吧!」她掬起一把又一把零散的信塞到他懷中,哭喊著:「你撕!撕完了我就跟你去英國,但是撕完了我的心也死了!」他震愕著把眼前的一切推開,包括這個女兒,然後站起來,越過她走開了。
他一直不知道她後來如何處理那些信件,但都不重要了,雨桐不再抗逆他,但刻意的疏遠他。這件事,一直不斷的在他腦海中翻騰,他忘不掉,為什麼自己老在雨桐的生命中扮演獨裁者的角色?是的,他和雨桐都沒能逃過第二次。
他再度透過後照鏡看了一眼杜耀暉。和紹文比起來,杜耀暉是成熟多了,也穩重多了;當然,這可能和年齡有關,不過紹文確實是浮躁些、孩子氣些。
「到了。」耀暉停下車後,雨桐輕聲的望著窗外說。
「杜先生,非常謝謝你送我們回來,剩下來的事不用麻煩你了。交通不好,回程小心駕駛。」廷山先發制人,不給耀暉廠車的機會。
「不,我想請耀暉進來坐坐!」雨桐急忙說。
「雨桐,爸爸、媽媽都累了,我們該休息一下;杜先生來,我們若招待不周,豈不是失禮了。」惠晴面露疲態,但仍行禮的向耀暉點了一下頭,表示謝意。
「是啊!雨桐,我不打擾了,改天吧!」他向她眨了眨眼。
「那好吧!我再打電話給你。」雨桐勉強的說。
耀暉要下車幫忙提行李,廷山婉拒了。
進了家門後,惠晴望望四周,笑著拍拍雨桐的手說:「簡單樸素,嗯,我們這個女兒很不錯嘛!」
廷山仍寒著一張臉,不苟言笑的看了看房子的裝潢佈置。
「爸媽,我整理了一個房間,先把行李搬進去吧!」雨桐提起一個最重的皮箱往房間走去,廷山和惠晴則在後面跟著。
安頓妥當後,廷山終於開了口:「雨桐,我有話問你。」
她輕顫了一下,低聲說:「到客廳說吧!喝杯水,好嗎?」
「也好。」廷山嚴肅的說。
雨桐沏了一壺茶來,為父母斟了兩杯,心中忐忑不安的,雙手也輕輕抖著。
「我要你老實說,那個杜耀暉是什麼人?」廷山毫不保留的問。
「我知道爸爸、媽媽會問,事實上,我並沒有打算隱瞞。但是爸爸,請你告訴我,你期待怎樣的答案?哦不!你不用說,我是知道的,你不用說我都知道。」雨桐慌張的邊說邊將茶杯送到父母面前,不慎灑了幾滴在桌面上。
「你還沒有回答我。」廷山略過她的問題,提醒她回話。
「好,我告訴你們。耀暉是我真心喜歡的對象,是決定和紹文解除婚約的關鍵人物。」她努力的維持著語氣的鎮定。
「和紹文解除婚約?」惠晴大叫一聲,不可置信的看著雨桐。
「是的,和紹文解除婚約,唯有如此,才能保證我未來的聿福。」她鼓起勇氣說。
「雨桐,你昏了頭嗎?」惠晴再度驚訝的喊著。
廷山則一語不發,像早已料到雨桐會有這些驚人之語一樣。
「廷山,你說說話呀!」惠晴推了推廷山。
「咳……」廷山清了清嗓子,「我不預備批評杜耀暉這個人,但是雨桐,不要以為我會同意你扮家家酒式的遊戲規則!」
「爸,我沒有以為過什麼,因為我清楚的知道,我的一生早就像在玩家家酒一樣的荒謬可笑;而嫁給紹文,更是最不理智、最不成熟的決定!杜耀暉讓我真實感受到我們互相愛慕,並且願意將自己的終身交給對方。」她誠懇的說。
「不准那樣對你父親說話!」惠晴幾乎要暈倒了,才剛下機,雨桐就帶給她如此駭人的消息。
「這麼說,你是在怨我了?只有你做的決定才是認真嚴肅的,我跟你母親做的決定就荒謬可笑了,是不是?」廷山板著一張臉問。
「爸,我只是想……掌握自己的幸福。」
「你不斷的提醒我關於你的幸福,很好,你把我和你母親想成什麼了?斷送你未來幸福的惡魔嗎?我們什麼時候是不為你著想的?不要太自私,一意孤行的認為自己才是對的。」廷山說得有些激動起來。
「爸爸——」她低喚了一聲,深深感到這條路是比她想像的更難行了。
「好了,今天就談到這!我和你母親夠累了。你去忙自己的事吧!」他果決的把話題停掉,轉頭看著惠晴。
「廷山……」惠晴不放心的看了雨桐一眼。
雨桐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間,表情木然,步伐沉重。她聽見父親輕聲的安慰母親:「不要擔心,事情會過去的。」
事情會過去嗎?是的,如果他們答應讓她和紹文解除婚約,事情就會輕鬆愉快的過去,就確實不需要擔心;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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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從原廠那邊傳來了一張通知,派歐文在十二月初到原廠參加區域性業務檢討會議。
「這下可好,你們部門那個大頭要回原廠開會了,小杜,你們最近要表現好一點啊,免得人家回去說閒話!」幾個部門經理在吃中飯時,向杜耀軒打趣地說道。
「我們已經很拚命了,數字不會騙人。前兩天我接到以前胡經理的電話,說新加坡今年業績很慘,好在前半年他還沒調過去,虧都虧在前半年!」耀軒說。
「我上個月到香港出差,也聽他們服務部門那個Peter說,香港今年生意慘澹,可能有人要走路了。」財務部李經理說。
「看來台灣這邊還不賴嘛!小杜,辛苦了!我們賺錢,業務部功勞最大;今年好過年了。」行政部林經理附和著說。
大家一聽到好過年,都想到年終獎金,忍不住會心一笑。
耀軒偏過頭去看了看坐在不遠處的雨桐,她最近總不太多話,有的時候還會愁眉深鎖的,很令人擔心,不知道是不是和大哥之間出事了?這一陣子,月華也十分關心他們的進展,常催促他問問大哥,或探探雨桐的口氣;他想,不如找一天邀他們到家吃飯,再從他們的言語神色中觀察吧!
下午,在他預備進去找雨桐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杜曜軒。」他拿起話筒,習慣性的先報上名字。
「杜先生,對不起,打擾你,我是趙雲哪!記得嗎?」電話那端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
「趙小姐!」他有點驚訝的喚了一聲,對於記人名,正好是他天生的本領,不過他實在很意外,趙雲怎麼會打電話給他?「當然記得,你是我們家的理財顧問嘛!」他也記得月華告訴過他,趙雲是一個理財高手。
「哎呀!你這麼說我就不好意思了。」她笑著說。
「不知道趙小姐找我有什麼事?」他客氣的問。
「哦!是這樣的,我要到我們銀行的中山分行去一趟,可是車子半路拋錨,我又想不起修車行電話,我現在在新生南路上,離你們公司很近。真對不起,我必須趕在關門前到達,在這招了半天計程車也沒有人肯載,可不可以麻煩你出來一趟?」她說得非常著急。
耀暉看了看時間,距離銀行關門只差半個小時,趙雲的處境確實值得同情,再說,她是月華的朋友,這點小忙他無論如何也該幫。
「好,你在靠我們公司這邊的路口等我,我載你過去。」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