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容蓉
尉青荷臉色一變,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也相信了顧宣的話,但她不敢想像這事的後果--萬一讓殷遠城知道了,麻煩可就大了!
不但安雅,只怕她和顧宣都要掉腦袋,甚至連藍頌國都逃脫不了戰爭的威脅,唯今之計,是趕快找回安雅,讓一切船過水無痕。
「走!給我帶路,就算搶,我們也要把安雅逮回來!」尉青荷知道所剩的時間不多,深吸口氣,正要揮動馬鞭--
轟隆隆!轟隆隆!身後的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雷鳴般的馬蹄聲。
怎麼回事?難道安雅還沒找到,卻先遇見土匪了?
因為那聲音實在大得嚇人,尉青荷和顧宣對視一眼,臉上的神情都變了。
「快跑!」尉青荷一抖韁繩,胯下駿馬像離弦的箭般向前奔出。
顧宣見她跑了,趕緊催馬緊隨其後。
可是……無論他們跑得有多快,身後的馬蹄聲卻越來越近。
尉青荷心中煩躁,猛一回頭,卻看見一匹火紅色的戰馬當頭衝出,已經跑在自己身後幾百步外,而當她看清馬上那名高大威猛、霸氣十足的騎士後,不禁傻眼。
他,殷遠城,怎麼會在這裡?看他憤怒的模樣,怎麼就像一隻想把她拆解入腹的獅子?
「快給我停下,我可以對你們的事既往不咎!」對上她驚訝的目光,殷遠城十分嚴厲地大喊,眼中寒霜更盛。
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麼滔天大罪,竟能讓他如此冷酷的對待,尉青荷下意識害怕起來,緊緊握住韁繩不敢回嘴,更不敢看他,只顧催馬前衝,本能的想逃出他的視線。
見她不理會自己的命令,殷遠城愈加惱怒,仗著騎術好、馬快,像追逼獵物般如影隨形。
「叫妳停下來,聽見沒有?!」尉青荷的身影就在前方,他用幾乎瘋狂的聲音催促。「我警告妳,要再不停下來,我可絕不會手下留情!」
發現兩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顧宣靠近尉青荷身邊,詫異問道:「尉姑娘,他是誰?你們認識?」
看見他們並駕齊軀,殷遠城早就瀕臨極限的情緒在瞬間崩潰。
好啊,她竟敢當著他的面,和別的男人如此親熱!
多年來,他經歷過無數重大事件,哪怕再危險、再嚴重,也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令他出奇憤怒!
他猛地催馬逼近,手中長鞭向前揮出,那個什麼狀況都不知道的顧宣便像破布袋似的被捲起,而後狠狠摔到地上。
尉青荷一聲驚叫,臉上的血色刷地褪去,她不明白,只不過一天沒見面,殷遠城怎麼就會變得如此暴虐?
乘她慌亂的時候,殷遠城已然趕上,手臂一伸,強行將尉青荷拉回他馬上。
「不要,你放開我!」尉青荷被他狂暴的舉動嚇壞了,掄起拳頭打他。
殷遠城冷笑,但笑意卻不到眼底,他捏住她的手,掀動嘴唇,說著冷酷的話。
「有我在,由不得妳如此放肆!」
第七章
夜深了,帳篷裡亮著燈,尉青荷神色慘白的被丟在椅子上,看著一臉陰霾的殷遠城,努力回想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事,讓他如此憤怒。
起來的時候是晌午,他不在,這應該惹不著他;之後她去找了赫老大及和親隊伍的士兵,這也沒什麼大不了;再後來,顧宣找上門,她就跟著顧宣一起出營去救安雅了……
哦,她明白了,問題就出在她擅自出營這件事上,替她備馬的士兵曾經說過,他不准她出營,她違背了他的命令,讓他在士兵面前下不了台。
對,肯定就是這樣!
尉青荷心虛地低下頭,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她承認挑戰他的權威是不好,但今天事出有因,他也不能全怪她啊,更何況,就算在他的營地中,他也不能這樣霸道,限制她的自由!
見她躲開自己的目光,殷遠城認定她心中有鬼,胸口的怒火驟然高漲。
真不敢相信,為了她,他一大早就率兵出營,尋找指使縱火的幕後真兇,她倒好,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用這種事來回報他!
站在營帳中央,殷遠城強忍住胸中的怒氣,目光死死盯住尉青荷。「說,我待妳哪兒不好,妳非要和人私奔?」
私奔?好熟悉的詞……等等!說她和人私奔?尉青荷愕然張大嘴,不敢置信地瞪著殷遠城。
「難道不是麼?」殷遠城冷厲的視線瞪著狀似無辜的尉青荷,口氣相當不善。「我吩咐過好幾遍,不准妳騎馬,妳呢,三番五次和我作對不算,今天竟然還帶著個大男人一起闖出營去,妳說,這不是私奔又是什麼?」
尉青荷隔了好半晌,才明白他的怒氣和問話從何而來,天啊,他以為她和顧宣有私情,才會做出這樣失控的事!
再度抬起眼簾,尉青荷看著面前這張鐵青的臉,以及漆黑瞳眸中散發出的熊熊怒火,心中非但不害怕,甚至還為他對她的獨佔心態,感到一股備受寵愛的甜蜜。
「你誤會人家了啦,我才沒跟人私奔呢,我是……」
她盈盈笑了起來,臉蛋上也有了血色,然而話說到這裡,聲音卻忽然停住。
接下去該怎麼說,總不能說安雅和另一個身份不明的人私奔了吧?暫且不說那只是顧宣的猜測,就算真的被證實了,她也不能說啊,尤其是對他!
望著她秋水般晶瑩的眼眸,就算殷遠城此時心中狂怒,仍控制不住地產生了火熱、渴求的感覺,像被她吸住了一樣。
「而是什麼?」他因她的話而揪心,眼睛鎖住她秀氣的臉蛋,手卻停了下來,嗓音也不由自主放緩。「我說過,妳有事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會為妳處理一切,我不希望妳有任何事瞞著我。」
細細品味話中的意思,尉青荷心中感動,但她不敢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因為她怕擔不起這個風險,所以只好垂下眼簾,無言地望向地面。
久久得不到她的回答,殷遠城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天殺的,她為什麼不說話,她為什麼不解釋,不向他求饒?她難道不知道,只要她求他,他就會無條件原諒她?可她,為什麼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什麼都不肯說,是不屑麼?
難道在她眼中,他殷遠城竟如此不可信任?
這個想法讓殷遠城心中陣陣刺痛,他突然放開她,胸口卻嘔得只差沒吐血。「看樣子我說的一點也沒錯,妳是存心跟他私奔!」
將他痛苦的表情看在眼裡,尉青荷實在於心不忍。「我並沒有欺騙你,我和顧宣不是私奔,而是……有事……」她已經盡力說出事實的真相了,接下去的話,不是她能胡亂說的。
顧宣?聽到這個名字,殷遠城的腦子忽然清醒起來。他不就是那個失蹤了好幾天的和親隊隊長麼?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而且正好在他外出的時候?
他瞇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尉青荷。
「有事?有什麼事?把我當什麼,傻瓜麼?妳心裡有別人一直瞞著我,妳怕我不知道?那天在火場我就懷疑妳的舉動,妳尋死覓活,為的就是他吧?」
老天,他口口聲聲說喜歡她,怎麼就不肯相信她的話呢?因為殷遠城輕蔑的態度和傷人的語句,尉青荷終於動怒生氣了。
「好!我就是跟他私奔了怎麼樣,我又不是安雅,不用你管!」她惱怒地揮開他的手,從椅子上蹦起來。
「真的?」他眼角一跳,眸光倏地變暗。
尉青荷嚇得後退一步,可她馬上恥於自己表現出的軟弱,於是將頭一抬,硬聲道:「是又怎麼樣?」
「哈哈,妳終於肯說實話了!」殷遠城狂笑一聲,雙手握拳,身子卻不堪重負似的晃了晃。
他想怎麼樣?要殺了她麼?
看著他的手掌緩緩抬起,尉青荷本能地閉上眼睛,壓根忘記閃躲……
砰地一聲巨響,尉青荷過了好一會兒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奇怪,她身上怎麼沒有半點疼痛的感覺?
不會吧?金鐘罩?她什麼時候擁有這種神奇的外家功夫了?
詫異間,她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身後的那把厚重的楠木椅子,被他大卸成了八塊。
看著血滴一點一點從殷遠城手掌中滲出,尉青荷終於知道,他,就算是在盛怒中,也捨不得傷她一絲一毫!
尉青荷有些後悔用那樣的話刺激他,急聲道:「你別生氣,我說和顧宣私奔是假的,那只不過是我在賭氣,你千萬別當真。」
「假的?賭氣?」殷遠城挑眉一笑,臉上的神情是說不出的失望。「好吧,就算我相信妳,那麼妳告訴我,什麼才是真的?是什麼事情讓妳罔顧我的命令,和他私自出營?」
問這話的時候,他表面上聲色俱厲,心卻在狠狠的痛著,這幾天在和尉青荷的接觸中,他做了許多從未做過的事。
就像現在,他甚至想,只要她能給他一個理由,他願意裝聾作啞,相信她沒有跟別的男人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