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任芝儀
「霏兒,你這麼說,活像我這個爸跟你搶媽似的,你也不想想事有先後,人有先到後來,你才是那個後來的耶!」齊念翔為自己抱不平。
「媽!你看啦!爸又欺負我了……」霏兒不依地對馬勻撒嬌。
事實如此,馬勻深深的歎了口氣,如果自己沒有按計劃前往綠島,那丈夫一定會不放心,而且一定會分心,但是做海底攝影又那麼危險,怎能分心呢?但是放著忽然玩性大發的霏兒自己一個人待在東部,又令她放心不下。
「好吧!真受不了你們這一大一小的,這幾天我不在,你可要好好的照顧自己,還有玩笑要適可而止,否則我會很難向『頁先生』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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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霏兒已經大致瞭解整個費家大宅的運作模式,並且非常的讚賞費孜哲選擇這個大宅做為他公司的總部。
他和他那些金頭腦的成員,是整個費哲企業的主體,為了保持自己的領先地位,因此為他們提供一個能專心工作的環境是必須的,而一個開放的空間所可提供的思考、心靈和感官的自由,是一個正規公司或刻板的工廠所無法提供的,所以還有比這個樣和、寧靜的費家大宅更合適的地點嗎?
當她趴在那些房間的地板,用抹布一抹一抹地擦著地上的灰塵,接著為那一張張的床換床單時,她開始覺得這樣單調的工作真無聊,早晚會讓她忘了那些精深的電腦工程及那些複雜的商業技巧。
不過,至少她不必時時刻刻記掛著商場上的變化,不用再東奔西跑的忙業務,更沒有虛偽的送往迎來了,如果這算是心靈上休息,那她有了最不受打擾的休息。
最美的一點是在這裡工作,不但距離近而且工作量也不大,還可以隨時回芸園去看看卜卜。其實它一整天被關在屋內也是滿可憐的,但是怕它打擾費孜哲,因為費孜哲只要一見到它就打噴嚏——過敏,而偏偏卜卜就喜歡往他身上粘,所以雖然捨不得把它整天困在屋內,但為了預防他們倆互相廝殺的可能性,只好不得已的把他們隔開。
使霏兒吃驚的是,她每天晚上回到芸園時都已經精疲力竭,一周下來,霏兒發現自己的體力和精力離能夠回到公司去面對一整天的工作,可能還需要一段很長的休息時間。
週末的晚上,她替自己做了份簡單的晚餐——肉骨茶泡麵加上一顆蛋,了無食慾地吃了它,然後上了床睡覺——她對電視上的節目感到無趣,但是上街又怕遇到認識的人,尤其現在在費家當個小女傭後更怕被人家認出來,無奈只好早早上床去睡她的美容覺。
這二十五年來,自己不曾被憂鬱糾纏過,但是今天晚上霏兒卻感到無來由的空虛寂寞,特別在回到芸園後,發覺一室的冷清和寂靜,與費家大宅熱鬧喧嘩相較,她忽然瞭解到呈現在自己面前的生命旅程,居然是一條孤獨寂寥的路,除非她能夠遇到一個深愛自己全部——包括那繁忙的工作的男人,相同的也要她能夠同樣的愛他——愛到能包容他的一切。
但是談何容易,她把所有的心力都花在工作上,哪有其他的時間去從事社交活動?
籠罩在憂鬱、沮喪的情緒下讓霏兒好想痛哭一場,更有一個衝動好想去找個人來陪,趴在客廳長毛地毯上的卜卜,似乎也察覺主人今晚的低潮,一直煩躁地在床下低鳴。
聽著它的鳴叫聲,加上已經跌到谷底的心情,霏兒覺得這個漫漫長夜非常的難熬了……
第四章
經過孤獨懶散的周未和週日,星期一霏兒早早就起了床,準備去隔壁那充滿朝氣和活力的地方。
走在後門的花園裡,霏兒張開雙臂伸了伸懶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發覺今天是個可愛的日子,空氣中充滿了草的芬芳和花兒的香氣,讓她的心情有了新的活力,不再那麼悲傷和憂愁。
今天她必須收拾費孜哲住的東陵園,因為他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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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大的一張床,霏兒幾乎可以想像得出來費孜哲躺在上面的情景。
哦!該是一副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
該死!哦!該死的齊於霏,還有那該死的豐富聯想力,真是令人氣憤。
霏兒為了制止自己那狂奔的想像力,她匆匆把床單平鋪在床上,突然發現這個工作對她來說有些許的吃力——這特大號的床對只有一米五的她而言,就像個運動場那麼大。
用力地拍拍已塞進床墊那角的床單,她忽然感受背後有兩道銳利的目光,回過頭去,她發現一雙深邃的眼眸正目不轉睛地緊盯著她的動作。
那偉岸的身軀、俊美的五官,令女人為之……他比記憶中的印象更完美,更令人為他癡狂了。
「小語今天休假?」費孜哲一邊問著霏兒,一邊不耐煩地扯著脖子上解不開的領帶。
「對,所以……」霏兒向前幫他解開那打了結的領帶並回答他,順便打量著他眼底的疲倦。
在平常的情況下,這不可能困擾我,更不會讓我像個飢渴的女色情狂、讓我如此的失控。單只是看著他寬衣解帶,就幾乎讓我窒息,而盯著他那裹著純白襯衫的胸膛的視線,硬是移不開,霏兒深深吸了幾口氣平復這樣激動的情緒,彎下腰繼續鋪床的工作。
「你在哪裡學過它?」費孜哲詫異地問。
「學什麼?」霏兒吃驚地問道,狐疑地望向四周,然後看到他朝床鋪四周點頭——原來是她將床單平鋪得方方正正,仿造醫院鋪床單的方式,難怪他會那麼的驚訝。
「哦!你指鋪床單的方法嗎?那是我一個在旅館工作的朋友教我的,她每次鋪床單都這麼的平整,因此我就學她這一招,不錯吧!」
「你不覺得旅館也是一份不錯的工作嗎?你應該考慮的。」
「謝了,我喜歡我現在的工作。」
費孜哲挑高了一道濃眉,「想不到你這個有趣的小東西,會認為當個小傭人是一件快樂的事?」
霏兒的寒毛豎立起來,一張瓜子臉漲得通紅,兩個臉頰鼓得圓滾滾的,因為自從十八歲以資優跳級修完大學學分畢業後,就再也沒有人叫過她小東西了。
「我的身高不關你的事,雖然我很感激你給我這個工作,但是那並不代表你就可以侮辱我,而且如果你不以你的標準看我,我一定會更感激你。」
「你知道你每次一聽到有關身高的話題就像一隻踩到釘子的母獅子嗎?難道你真的那麼在意嗎?」費孜哲不解地問。
「你……」霏兒咬著牙,「如果我說你是個有趣的大猩猩,那你會作何感想?況且一米五是正常的身高,哪像你那一米八的巨大身高才令人不安呢!」
「對於『有趣的大東西』這句話一點兒也不困擾我,如果你有個有意義的生活,那你就不會太在意這種芝麻小事。」他一副義正辭嚴的模樣。
「你難道就不能瞭解人也需要過這種不受拘束的生活嗎?你不知道流浪和不安定的生活可以樂趣無窮嗎?你自己要當個工作狂可以啊!但是你不能要求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啊!現在請你離開,我要繼續收拾你的房間了。」
「為什麼我要離開?」費孜哲挑眉問道。
「因為你礙著我,讓我無法順利的工作。」難道我能告訴你,你的存在讓我緊張嗎?還是要告訴你,你盯著我看讓我無法工作呢?霏兒心裡轉了幾轉後,只好以這個小借口來搪塞他。
霏兒將手邊的工作做完,但是她一直對費孜哲那兩道灼熱的目光感到不自在。
「你可不可以離開?你這樣看著我,會讓我緊張的無法工作。」霏兒伸手推了推費孜哲的胸膛。
這種既安全又舒適的感覺,讓霏兒閃了神地想永遠倚在他懷中,但是這可違反了她當初到費家大宅來工作的原意了,而且再這樣下去,不是她要懷疑自己可能是個色情狂,大概連費孜哲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有問題。
「等我換好了衣服,我就會出去了,但你可別轉過頭來哦,雖然我不介意讓你看看我傲人的身材,但是我可不敢保證你不會流鼻血。」他保持著面無表情地推開霏兒,一面解開襯衫的扣子。
霏兒像只愛驚的兔子,衝出了門。
「嘿!我只不過開個玩笑。」費孜哲對著霏兒衝出門外的身影叫著。
「我已經整理好了。」
突然她大叫一聲,「完了!」天啊,怎麼會有一個柔軟的東西在腳下?「對不起,陳小姐。」哦!想不到會一腳踩中這隻母狐狸的腳,霏兒表面上向她道歉,實際上心裡可樂著呢!
「你是該對不起的,別再像個冒失的小鬼頭到處亂闖。」陳安琪一臉不以為然地瞪著霏兒,「我現在和你談的是,當費先生在他的東陵休息時,你那愚蠢的行為別在他的面前表現出來。我想他一定不喜歡被一些喋喋不休所干擾,他腦中的點子可是值幾千萬的,你不可以再以那些無聊的事來干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