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任無雙
她的話似乎已開始打動綁匪的心,她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仍然繼續亂編,回頭指著王硯雋說:「這只已不是肥羊的肉票,本來是我們原先鎖住的目標,我就是安排在他身邊的暗棋。」她像老江湖般繼續說:「做這種性命交關的大事,一定要計畫周詳才行,將人捉到手只是計畫中的一小部分而已,最重要的是捉到人後如何拿到錢,拿到錢後如何不留一點線索的脫身?我混在他身邊就是先調查這個人的身價到底值多少。
「可是他這個人雖然表面光鮮亮麗,好像很有錢的樣子,其實口袋空空,他賺的錢絕大部分屬於公司,屬於他的部分他全都花在女人身上。一客一萬元的法國餐我們捨不得吃,他請女明友吃個幾次,眉頭連皺都不皺一下。送女明友的禮物更是貴得讓我們這些苦哈哈的兄弟們吐血。結果他一被撤換掉職務,討債的電話就來了,其中竟然還有女人來向他要分手費的,真是應了古人說的,採花蜂採花花下死的報應,不過……」
林紫瑩變得有點害羞的說:「我也是要討分手費的人之一。」接著她的聲音又變得理直氣壯了,「公司關門都會發給員工資遣費,而我陪了他好長一陣子,向他要些分手的費用也是理所當然的。我本來想,爛船好歹也會剩下一些釘子,沒想到他真的是窮透、窮到底了,就像是塊臭豬頭皮一樣,搾不出什麼油來。」
接下來收音機轉到別台,他們陸續又聽到一些有關王氏企業撤換總經理的報導,至此綁匪心中再無疑問,知道王硯雋的身價已不如前,而對林紫瑩胡吹亂蓋他們也不知可不可信,但無風不起浪,有很多傳言並不全是假的,對她所說的,他們心中多少還是有些顧慮,然而好不容易才捉來的人,就這樣白白放過了,他們也實在不甘心。
車裡每個人各懷心事,車子似乎無目標的到處亂繞,繞到天色開始變黑了。在前座開車的綁匪C說:「他本身雖然沒錢了,但是他那些有錢的親戚還在,我就不相信他的董事長老爸會不拿出錢來把兒子贖回去。」
「三八兄弟啊!麥憨了啦。」林紫瑩還是一副老大姊在教毛頭小弟的口氣,冷笑的說,「要撤換堂堂一個大公司的總經理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事情並不是我們所看到的那麼單純。這件事的背後可是大有內幕,運作鬥爭了好久,雖然鬥得不見血,但是狀況可比血淋淋的戰爭還要慘烈。你打電話向他的親戚要錢,就像是找個要找替死鬼投胎的鬼拿藥單一樣,他們不會付一毛錢給你們,更希望借你們的手將他除掉以絕後患。若不相信我的話,你們可以打電話試試。」
車子停了下來,綁匪A下車打大哥大,過了一會兒後上車來,對王硯雋破口大罵,「他X的,你們家怎麼全都是一群無情無義的東西?竟然沒有人關心你的死活,他們還當不當你是人啊?真是他X的,我們真不知倒了哪八輩子的邪楣,第一次干綁架就綁到『芭樂票』。」說到這裡,他氣得用力敲了一下王硯雋的頭說:「你給我想一想,還有誰願意出錢將你的爛命贖回去,你給我搞清楚,若沒拿到錢,我們寧願將你做了也不會放你回去。」
林紫瑩立刻看了一下王硯雋被打的地方,不滿的說:「有話用說的不要用打的,你把他打成『阿達』了,什麼都記不起來,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
「你少管閒事,把我惹火了,我管你是不是什麼幫派的,照樣把你賣去接客,換一些本錢回來。」綁匪A不客氣的威脅著。
一直都不太開口的王硯雋想了一下,才說:「你打一個電話試看看。」接著他把電話號碼說出來。
綁匪A將大哥大放在車上話機座上,讓王硯雋用車上的小麥克風通話,而通話的聲音可以透過擴音機讓全車的人都聽得到。
電話接通了,擴音機傳來一個嬌柔的女人聲音,「Hello!」
王硯雋立刻接話,「Sally,我是硯雋,我被綁架了。」
對方傳來一陣哈哈大笑聲,笑完才說:「別開玩笑了,王硯雋,若昨天以前有人綁架你我還會相信,但現在我可是一點都不信,哈哈……身價不一樣了嘛!」
「Sally,我是說真的,我沒有騙你。」王硯雋神色尷尬的說。他本以為Sally至少會關心他一下,而不是表現得如此事不關己,畢竟兩人之間的情分和別人不一樣,他已在她的催逼之下答應年底和她結婚了。
「好了,這個玩笑我已笑過了,別再逗我開心。」Sally的聲音仍是一點都不相信的樣子,還很自戀的說:「我明白,你一定猜出當我知道你被開除後,心情一定會很不好,所以才故意講這個笑話來逗我笑。」
「Sally,請你認真的聽我說好不好?」王硯雋接著一字一頓凝重的說:「我、真、的、被、綁、架、了,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助。」
Sally的聲音停頓下來,過了一會才口氣冷淡的說:「除了錢以外,其他的忙我會試著幫幫看。」
聽王硯雋沉默下來,Sally似乎有點良心不安的解釋,「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是賺多少花多少,從來不存什麼錢,現在我還在擔心我上個星期訂的鑽戒湊不出錢去拿呢。」防止別人向自己借錢的方法,就是先哭窮,裝作比對方還需要錢的樣子,她本來還以為王硯雋雖沒了總經理的頭銜,但爛船也還有三斤釘,他身上好歹也還有些錢。卻沒料到他會落魄到向她調頭寸的地步,她不敢料定他被綁架這件事是真是假,但是要她為他出錢,這她絕對做不到。
王硯雋還是不說話。為什麼以前他竟然不知道她是這麼幼稚、膚淺、無情?只看到她表面上驚人的美艷和令人傾倒的風韻而被她吸引著。
Sally連餵了幾聲後沒有聽到回答,罵了一句,「神經病。」接著就把電話掛了,王硯雋的死活似乎已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綁匪B用腳踢了椅背一腳,罵道:「X的,這算是什麼朋友嘛!你的死活還沒有一隻鑽戒來得重要,你還不如撞牆死了算了。」
綁匪A又重重的拍了一下王硯雋的頭,「再想想,還有什麼人會出錢來贖你?」
林紫瑩好心的提醒他,「打給董事長吧!至少他會念在父子之情分上。」
王硯雋搖頭,「他開完會後就帶著我媽趕搭飛機出國去了,去哪裡我也不知道。」
「你做人還真是有點失敗,怎麼在面臨危難之時,連個願為你兩肋插刀的朋友都沒有?」林紫瑩同情的說。
王硯雋看著她,諷刺的想著,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可以為他兩肋插刀的朋友,而目前陪在他身邊正在為他兩肋插刀的人,甚至都還算不上是他的朋友。
第二章
車子又在山裡繞了繞,開車的綁匪C對這個山很熟,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他們原先搭好的帳篷,帳篷搭得很大,是十人份的。
王硯雋和林紫瑩一被押進帳篷,就被綁匪用膠帶綁上手腳,綁匪A還乘機輕薄了一下林紫瑩。她氣得快昏倒了。
綁匪C看到了,從後踢了綁匪A一腳,冷冷的說:「取財不劫色,不要犯了道上的大忌,更何況這個小姐也許真的大有來頭也說不定,一個男人毀在一個『色』字上是很划不來的。」
綁匪A臉色雖然不服,但是什麼都不敢說,他是綁匪B找來一起幹這一票的,看在事成之後可以分到巨額金錢的份上,他加入了,不過他只和綁匪B配合將肉票押上車這一部分,其他的全都不知道,他們一切都聽綁匪C的指揮。而綁匪B還事先警告過他,千萬別去惹綁匪C,綁匪C雖然很講信用,但也是一個很神秘又很狠毒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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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快就黑了,綁匪將他們的手解開,拿出帶來的食物分給他們吃,看他們吃完後,又將他們的手反綁起來。帳篷裡悶得讓人發暈,綁匪全都到帳篷外乘涼聊天去了。
林紫瑩一看帳篷裡只剩下她和王硯雋,立刻挪到他身邊,趴下頭去咬綁在他手上的膠帶。膠帶的味道還真不是「難吃」兩個字可以形容的,她強忍著要吐的感覺,用牙齒一小片、一小片的撕。膠布和皮膚貼得很緊,她好幾次都咬到他的手,但他連哼都沒哼一聲。
這其間,綁匪有進來一次,一聽到腳步聲,林紫瑩立刻轉個方向,倒在地上裝睡。綁匪看了一下又走出去,他一出去她立刻又趴到他背後咬膠帶,費了好大的勁終於把膠帶咬開了,她累得趴在地上直喘氣。
王硯雋立刻幫她把手上的膠帶撕開,但故意粘一些在手上,表面看起來似乎仍被膠帶粘住的樣子。兩人腳上的膠帶也是同樣的作法。綁匪臨睡前還進來看了他們一次,他們兩個人倒在地上,裝作睡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