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蕙馨
「你還好意思跟我抱怨,也不想想早上鬧了多少笑話。」
夏紗想著早上他們兩人在京都市區的精品店購物的情況,當真如拔河般互不相讓。
「我明明只需要幾件保暖的衣服就夠穿了,你卻一副想把人家整間店都搬空似的。」
「哪有女人嫌衣服多的,再說,是你我才作陪,別人想求都求不到;何況我從來不知道陪女人購物原來是這麼有趣的事情,你怎麼忍心剝奪我的快樂呢?」
他素來是不陪女人逛街購物的,在他的觀念裡,那樣既浪費時間又無趣,所以向來由著女人自己選購,他就只負責付帳單,而那帳單上的數字絕對是今日所見的四、五倍以上,他也依舊眉頭不皺一下付得瀟灑。不意今天特別陪她,她反而一徑地搖頭拒絕不領情。
「但是,別人是別人,我是我呀!對我你可以出意見,卻不能要我平白收那麼貴重的禮呀。」
「區區幾件衣物,算得了什麼,你又何必堅持不接受呢?過兩天我們去做幾套和服,你不許又跟我搖頭說不。」
「和服?!幾套?!」
夏紗兩眼一翻差點暈倒,那種貴死人的東西,能讓他看上眼的,一套起碼動輒幾百萬日幣,她哪裡能要。
「你千萬別當真,我可不想花那個冤枉錢,買回去供起來。」
「你錯了,我再正經不過,而且,我已經和專門的師傅約好時間,就等假期結束,西陣織的新友禪送到。」柴崎英司將印象裡她穿著浴衣的影像自動改換成穿日本傳統和服的模樣,「你穿起和服一定很漂亮,我很期待一睹你的風采。」
「別鬧了,那種衣服在日本過年或節慶時,還有機會穿穿,帶回台灣,真的只能晾起來供而已,何況京都的友禪是世界知名的,我就算有幾張金卡,怕也是刷爆了還不夠。」
「沒那麼誇張,再說,送你是為了取悅我自己,這樣你還要拒絕嗎?」
「當然,所謂無功不受祿呀。」
「我送你的是『禮物』,沒道理還要論功才行賞吧?」
「沒有男人會平白無故送女人禮『物』,況且已承你『地主之誼』照顧很多,實在沒有理由把我的疏忽變成你的負擔。」
「負擔?你說得太嚴重了。」
柴崎英司好笑地看著她正經八百的樣子,顯然她只當他是個單純的上班族,難怪在她的眼中他不但過得揮霍還很奢靡。
「不過,我倒是很喜歡你成為我的負擔,那絕對是種最甜蜜的負擔。」
「當一個人成為另一個人的負擔時,『負擔』兩個字就真的太沉重了。」夏紗的目光從清澈的河面轉向無垠的天際,雲深不知處,她彷彿還看到當年那人為這兩個字所付出的慘痛代價。
她無聲地歎了口氣,藏不住心事的臉上有著落寞與哀思。
「想什麼想出了神?」
柴崎英司受不得被冷落的感覺,趁她出神之際,坐到她的身邊將她摟住,「歎什麼氣?明明聊得好好的,怎麼沒一下就滿臉烏雲密佈?」
夏紗被他突然一問,遠飄的心神拉不回來,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停頓了幾秒鐘才吶吶吐出兩、三個字,「呃!沒事。」
「睜眼說瞎話。」
他用力摟了摟她的腰身,笑著吐她糟。
「放手。」
夏紗眼睛直盯著船板,掙了掙,想甩脫他霸道的長臂。
柴崎英司卻故作不知,任她愈掙愈用力,加上船夫為了避免撞上川中的大小石頭,原本就把船划得搖搖擺擺的,結果使得遊船在川裡更是險象環生。
利用行船搖晃的機會,他樂得緊擁她,風涼說道:「你別再亂動,萬一掉入水裡,雖然水淺淹不死,冰冷卻會讓人凍個半死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船夫故意幫襯他的說詞,遊船巧之又巧地迎上一片湍急的水面,濺起的水花撲上夏紗的臉,嚇得她直覺地往後挪去,反而更縮進柴崎英司的懷裡。
柴崎英司彎起嘴角樂在心裡,細心替她撣去帽子上的水珠。
夏紗有些懊惱自己反應過度,尤其遊船只是一陣搖晃,很快就恢復平穩,而她卻更陷在他的懷裡進退不得。
無法撼動他的鐵臂鬆手,她不由得抱怨道:「你趕快放手,這船頭船尾都有人看著,摟摟抱抱不好啦。」
「哦……你臉紅了。」
柴崎英司看到她愈發嫣紅的臉頰,想著偷吻一下多好,不由整個頭直靠過去。
「哪有,你別胡說。」
夏紗發覺臉上一陣陣發熱,知道藏不住臉紅的秘密,可是他死命靠近的臉龐絕對是助紂為虐的禍首,她狠狠地瞪他一眼,只換來他皮皮的聳肩一笑。
「哈,沒有嗎?」
柴崎英司像貓戲老鼠般在她艷若秋楓的雙頰上各親一下,笑看她如朱丹潑灑畫布,不但迅速染紅臉頰,還蔓延入衣領之內,頸項紅透了。「這下就一定有了。」
「你好過分。」
夏紗既驚心且羞怯地往外躲去,整個人幾乎成九十度後仰掛在船邊。
「小心!」
柴崎英司身體緊跟著上前一趴,探手伸到她的背後撐住她的身體,害怕船行搖晃將她拋出船外。
不意兩人的重量同時壓到一邊,讓船身嚴重傾斜,柴崎英司連忙將夏紗拉起,嚇得船夫頻頻大呼危險。
有驚無險地避過一塊高出船身很多的岩石,柴崎英司不免慶幸自己反應夠快,要不然一次玩笑的嬉戲,可能會演變成一對又濕又冷的落湯雞。
夏紗實在有些火又不好意思發作,圓睜大眼一橫,索性垂下眼瞼不理他。
「開個玩笑而已就生氣了呀?」
柴崎英司涎著臉對她笑,摟著她往船中間挪回去,「對不起,別氣了好不好?下次……」
「還下次!」夏紗惱著打斷他的說詞。
「不能有下一次,那我可就苦了。」
他故意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美食當前,只能看不能碰是件很難受的虐待,你就行行好,別跟我計較如何?」
「你少扮苦肉計,我才不上當呢。」
「這樣也不行,那我就敢喔。」
柴崎英司露出色狼的笑容,故意又貼近她的臉。
「你……你敢怎樣?」
夏紗明知道他只是在耍寶,卻也擔心他假戲真作親吻她,弄得她兩眼四晃想找個機會逃出他的魔掌。
「我敢用強呀。」他伸出雙手作勢撲向她,逗笑的表情十分誇張,「這小船四周都是水,兩岸峭壁就算不高也上不去,你不如乖乖就範,一償我願怎樣?」
「你不要逗我笑啦,我還在跟你生氣。」
夏紗死命憋著笑,可是忍得好辛苦。想不到這個貴公子摸樣的男人,也有這麼寶的一面,一點形象也不顧。
不過,他既然想鬧,就來胡鬧個夠吧。
她眼神一轉,突然朝他後面山壁方向著急的尖叫,「喂!小心點,要掉下來了。」
柴崎英司並沒有隨聲撇頭望去,只是右手隨即一壓,將欲溜往前排的夏紗撲倒,順勢整個身子覆蓋在她的上面。
「喂、你想壓死我呀。」
她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快,她還來不及溜成功,就讓他逮到,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反倒讓他白吃了豆腐。
「你還不快起來,玩笑也要有個限度,這樣怎麼見人?」
柴崎英司的頭擱在夏紗的肩膀上,整張臉幾乎貼上她的臉頰,近得只要輕輕一碰就能將她吻個正著,曖昧的姿勢更讓他感受到她的曲線。
「要我起來不難,只要告訴我你的心裡在想什麼,我就依你。」
「你耍無賴喔。」
「沒有辦法,誰叫你聲東擊西之計不成功呢。」
「說了沒事嘛,是你不信呀。」
夏紗很不自在地飄動眼神,使了使力氣試圖將他推開,可是推了半天,柴崎英司還是不動如山,壓得她動不得。而最叫她氣結的是他目不轉睛的注視,他像永遠看不夠似的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稍顯急促的氣息陣陣拂過她的臉頰,讓她想不臉紅都難。
「若真的沒事,你為什麼不敢看我?分明是言不由衷,怕我看破玄虛。」
「你怎麼這麼精呢?」夏紗甚是無奈地歎了口氣,「讓我藏點秘密有啥關係,你的好奇心也未免太重了。」
「我的好奇心是因人而異的。」
柴崎英司朗聲一笑,笑聲震動他的胸膛,也衝撞她緊貼的柔軟,她紅撲撲的臉頰引誘男人犯罪,他微傾頭將唇印上她因薄怒而微翹的紅唇。
夏紗驚得雙目圓睜,張口就想抗議,不料正好讓他靈活的舌尖溜進她的嘴裡,與她的舌尖相親相愛。
雖說偷香得逞心裡很樂,卻也不敢太投入,畢竟船上還有三眼六目盯著看,他自然是不在乎,但是,夏紗絕對會介意。所以未等她掙扎,柴崎英司就迅速起身坐定,伸手拉她。
「你太惡劣了。」
夏紗氣得咬牙低吼,至然漠視他的好意,逕自爬起往前排坐去,一任他僵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