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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文 / 水銀

    姊姊……絕對不可以有事……

    可是……如果姊姊有個什麼……她該怎麼辦?

    不,不會的。姊姊只是慢了一點,她一定會來的,絕對不會丟下她一個人,姊姊一定會平安回來,一定會……

    她不安地在心裡拚命祈禱,一點也沒察覺到外面的吵雜聲漸漸變小,鑼鼓聲也消失,這個偏僻的巷弄漸漸變得安靜無比。

    一個多時辰後,緊閉的門板突然被打開,又迅速合上。

    「姊姊!」一眼就認出來人的身影,她撲身過去。

    門口的人回身恰恰好來得及扶抱住她,免得她跌傷了自己。

    「水兒,小心點兒。」她暗自歎氣,完全不敢想像自己若是沒有回來,這個讓人掛心的小妺妹該怎麼辦?

    可是水兒沒有注意自己,只注意到姊姊嘴角微微滲出的血跡。

    「姊姊……妳受傷了!」

    「我沒事。」她立刻熄掉燭火,將包袱牢牢綁在她身上。「水兒,這裡不能待了,我們必須立刻離開。」

    「嗯。」水兒點點頭。

    「水兒,萬一我們不幸被追上,妳只要記住一直跑、不要停;萬一我們分散了,妳要記住,在爹娘忌日那一天回水家堡,我們一定可以再見。」雲仙交代著。

    「好。」水兒再點頭,握住姊姊的手。「姊姊,妳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她手無縛雞之力,只能盡量不拖累姊姊,姊姊怎麼說,她就怎麼做,只要姊姊不要有事、不要離開她。

    「嗯,放心吧,憑他們動不了我的。」雲仙笑了笑,然後一手握刀、一手牽著妹妹往後方的門走出去,趁著追兵還沒找來,迅速往西城門走。

    雖說今天城門延遲關閉,但一過酉時,四邊的城門中就會關閉三個,只留西城門能夠進出,這也是她之所以選擇將妹妹藏在這裡的理由。

    能愈快出城,她和妹妹就會愈安全。

    就在她們順利來到西城門口的時候,由王府派出的另一隊追兵也同時出現,距離城門口只有十幾丈遠。

    「傳德王爺口諭,立刻關閉城門。」帶頭的侍衛長大喊。

    雲仙心下一驚,趁著城門守衛還不及反應,拉著妹妹立刻衝出城門。

    「站住!」侍衛長發現了她,立刻大喊:「攔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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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京城裡熱鬧迎親的時候,西城門外十里處的小山丘上卻是安安靜靜的,一抹深色的人影挺拔地立於亭中。

    深夜的官道中幾乎沒有人煙,四周沒有燈火,月色照不上他的臉龐,只感受得到他一身冷肅的氣息,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遠遠地,一匹華麗的馬車從城門方向出現,由遠而近,朝著十里亭直直奔來,一路揚起陣陣煙塵,由此可知趕車的人是以多麼快的速度在催跑。

    當馬車停在入亭處的同時,馬車門也打開。

    「你遲了。」亭裡的男子冷沉著聲說道。

    「是你來早了。」與亭裡冷肅的男子恰恰相反,從馬車裡跳下來的男子手持折扇,身上淡雅的藍袍在月光的映照下微閃銀光,一看就知道質地非凡,而腰間罕見的白玉垂飾,更顯出他一身的貴氣。

    他是胤,當今的五皇子,當今天子的親弟弟。

    這兩個男人,一個冷肅、一個隨和,一個獨來獨往、一個乘車伴隨從,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兜在一起的人。

    偏偏,這個藍袍的貴氣男子就是踏進亭子裡,不忘揮手示意要隨從將馬車裡的酒菜端出來。

    「舒服的酒樓你不約,偏偏中意這樣的荒山野地,你也真是不懂得享受。」胤嘖嘖搖頭。

    「你可以不來。」冷肅男子揮袍落坐,語氣冷淡得似巴不得他不要來。

    「那怎麼行?你難得來一次京城,若不好好招待你,我連睡覺都會睡不好。」胤也落坐,讓隨從把酒菜擺上桌。「不過,我們能不能打個商量,下回你來,直接到我府中小住幾天如何?」

    「麻煩。」簡單兩個字,代表拒絕。

    「一點都不麻煩。」事實上,胤非常高興能招待他,巴不得他乾脆住在府中別走了。

    「再多說一句,我立刻走。」

    「好好好,我不說了。」胤連忙道,深怕他真的轉頭走人。

    唉,認識他八年,這男人孤僻的性子還是一樣,一點也沒有因為年紀增長或者閱歷增加而變得好一點。

    「你找我有什麼事?」不理會對面的人一臉哀怨,冷肅男子直接問道。他人才踏進京城周圍二十里的土地,胤的邀請就來了,當然他反約在這裡,胤只能乖乖來赴約。

    「也沒什麼,主要是想見見你。」收起玩笑的態度,胤仔細地打量他,眼裡帶著關心。

    「見到又如何?」

    「人生太輕易離別,太難得聚首,你不肯留在京城,又從來不主動聯絡我,我只好多找機會見你了。」說到這個,胤就覺得自己實在哀怨。

    從相識開始,他就是這副冷冷漠漠的樣子、獨來獨往,管他什麼人情世故、什麼交際往來,他就是不理,也沒興趣與人攀交,他們兩個人會從陌生到現在這般稱得上「有交情」,還得歸功於自己的不屈不撓,硬是把「萍水相逢」這四個字變成「相交知己」。

    這麼多年來的主動總算也沒白費,雖然這傢伙的外表就是一副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但至少每每在他找上他、相約見面時,他從來沒爽過約,光憑這一點,胤就告訴自己該滿足了。

    放眼天下,有誰不知道「絕劍」——南宮缺的孤僻個性?

    全天下能和他算得上交情的人,根本是屈指可數,搞不好還完全沒有!

    而他卻可以算上是那些「屈指」的其中之一了。

    雖然南宮缺對他的態度不冷不熱,但是幾回他有危險,南宮缺卻總是不辭遠途的趕來救援他,他這才明白,南宮缺的交情,不是形於外的態度,而是放在心底。

    瞭解這一點,他也就不在乎南宮缺待人的態度像不像個大冰塊了,嘴巴上的不滿也只是抱怨一下而已。

    「你太閒了。」對於他的感慨,南宮缺只有這句話。

    「誰叫你不常常來找我,我只好閒得埋怨你啦。」

    「說重點!」不理會他的抱怨,南宮缺逕自飲下一杯酒。

    「好吧。」遇上個不愛聊天的男人,胤很能適應地收起廢話。「他想見你。」

    沒頭沒尾的,「他」是誰,兩人卻心知肚明。

    「沒必要。」一如以往,南宮缺連考慮都不考慮,直接拒絕。

    「對他來說,見不到你,是他一輩子的遺憾。」胤望著他,「看在他如今只是一個期待見到兒子的老人,你不能見見他?」

    「他的兒子,全在宮中;他的遺憾,與我無關。」南宮缺依舊冷淡。

    「南宮……」

    「如果你要談的只有這件事,我走了。」一口乾完酒,南宮缺還真的起身打算走人。

    「好好,我不說了,你別走。」胤連忙拉住他。

    南宮缺清冷地望著他,一動也不動。

    「我保證不說了,行了吧?」胤歎氣。

    南宮缺這才轉回身,但沒有坐回原位,反而屈起一膝,跨坐上樑柱間圍起的欄杆上。

    「我不勉強你,但是……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見他?」胤親自為他斟酒。

    「沒必要。」

    「你恨他?」

    「他做了什麼事,值得我恨他?」南宮缺語調不冷不熱。

    「這……」胤一時語塞。

    「我對別人的事沒有興趣,也不會浪費時間去恨一個人。」南宮缺再加上一句,算是回答了他,然後拿了壺酒,逕自轉到亭邊的欄杆上緣靠坐。

    聽到這句話,胤真是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

    喜的是,南宮並不恨他;悲的是……他語氣裡的冷漠,表明了根本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可是,他們兩人明明是至親……

    「你的重點還沒說。」南宮缺冷淡地提醒。

    「這件事也是我今天來的重點呀!」胤一臉洩氣。他很認真想說服他耶,偏偏南宮缺一點都不能體諒他的苦心。

    不體諒也就罷了,南宮缺連看也不看他,就著月色喝他的酒,根本直接把他當成空氣。

    看到這種情況,胤連歎氣的力氣也沒了。

    真是想不通,到底是什麼樣的教育,會養出南宮缺這種隨心所欲、不賣任何人情面的冷漠性子?

    不知道這世上找不找得出能讓南宮缺在乎的人,如果真的有,胤決定一定要好好巴結這個人,然後好好瞧一瞧南宮缺不能隨性而為、不得不讓步的模樣,那肯定是天下奇觀。

    「算了,就知道想說服你不是件容易的事。」南宮缺不只孤傲,還固執得從來不聽別人說,能聽他「囉嗦」這麼久,已經算是很給他面子了。「還是先談談你來京城的目的吧。」

    南宮缺行蹤不定,要找他實在不容易;胤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能掌握到他的行蹤,只是京城附近胤的眼線不少,所以才能在南宮缺一踏入京城的範圍時,就輕易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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