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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文 / 任易虹

    溫傳智聽到她的這番話,出乎意料地異常冷靜。

    「這幾天忙著搬家和婚禮,你一定是太累了,才會胡思亂想。等一下回到新家後,好好泡個澡、睡個覺,明天一早起來,你就不會胡思亂想了。」溫傳智輕拍著她的背,溫柔安慰著。

    「對不起,我不能…」曾琪推開他,泣聲道歉,「原以為,我可以借由這段婚姻新生活,忘掉渚炫初的存在。可是我錯了,在聽到渚炫初間接因我受傷後,我才恍然明白,這輩子我是怎麼也忘不了他,以及對他的刻骨銘心愛情…」

    溫傳智一聽,幾乎要發狂了。

    「我不要再聽到那些有關過去的事情,更不要你因為渚炫初的受傷,對我們的婚事有所動搖。曾琪,醒一醒,渚炫初已經過去了,他已經是過去式了!」溫傳智抓著她的肩,發狂似的搖晃著。

    他要她,他要她的人、她的心,全部都是他的。曾琪的過去他無法參與,現在或未來,誰也休想搶去他在曾琪心目中的存在和地位。

    「不要這樣…」面對溫傳智突如其來的情緒失控,曾琪顯然是嚇了一跳。

    「我愛你!曾琪。從頭到尾,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溫傳智抓住她的人,激動地逼問著。

    曾琪掛著淚水望著他,沉默了下來。

    「說啊!我要知道在你的心目中,你到底把我擺在什麼樣的地位?」他不斷逼問,不斷搖晃她纖瘦的身子。

    「對不起…」除了歉意,曾琪已經無法開口。

    「曾琪,我不要你的道歉,更不準你毀婚,我不準!」溫傳智低吼一聲,死命地抱住曾琪,「為什麼?!為什麼?!我是這麼地愛你,這麼、這麼地愛你啊…」

    他緊緊抱著曾琪,幾乎將她摟得透不過氣不斷。

    「對不起…」除了歉意,曾琪無言以對。

    面對滿屋子的凌亂,以及此時更顯孤單無助的溫傳智,曾琪心底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力感。

    和溫傳智的這段緣分,就讓它無辜地中止在此時、此地、此刻。

    安靜地終止下來。

    ☆☆☆☆☆☆

    忽然取消婚約後,曾琪逃離了這喧騰的話題,以及所有愧於面對的家人朋友,獨自來到了美國。

    在一家小型私人醫院中,趁著看守的渚家侍衛短暫休息的空檔,她偷偷進了病房,終於見到了渚炫初。

    曾琪站在病房門口,望著躺在病床上靜靜休息的渚炫初,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聽說,渚炫初前天傷勢穩定後,已經從加護病房轉入普通病房,只要多多休息療養,病情很快就會好轉康復。

    從護士口中聽到這消息的曾琪,多日來懸在心中的石頭總算放下。

    曾琪悄悄地來到病床前,低下頭來,靜靜望著渚炫初的沉睡容顏,感到莫名欣慰和悲傷。

    見到他平安無事,是喜;想到兩人無法長相隨,是悲。

    然而,今天能夠這麼靜靜地看著他,平安地守著他,就算只有短暫的五分鐘,未來無法朝朝暮暮,她也已經無所怨尤。

    曾琪伸出手來,緊緊握住他的手。好一會兒,正準備抽回手,好盡快離開時…

    「曾琪…」忽地,渚炫初從睡夢中驚醒。

    他這一睜開眼睛,卻見到曾琪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難以相信地,他撐著昏沉的腦袋驚愕地望著她。

    曾琪見他清醒,反而是慌亂地想要逃開。

    「曾琪,不要走,不要走!」渚炫初見她轉身就走,急忙地想要留住她的人。

    猛地一起身,卻忘記自己躺在病床上,這一動,牽扯到他胸部的傷口,疼得他重心不穩地跌落下來。

    「要不要緊?!」曾琪見他倒回床上,憂心地沖了回來。

    「曾琪,我終於見到你了。」她一彎身,渚炫初不顧胸口的疼痛,立刻緊緊地將她抱住。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曾琪偎在渚炫初的懷中,熱淚瞬間落下。

    「這幾天,我不斷地夢到你,夢到你和那個夏天的海邊,夢到我們在一起…」渚炫初吻著她的發,捨不得放開她。

    曾琪一聽,更是鼻酸。

    「對於這次的意外,我不會追究香玲的責任,不過,我打算跟她離婚,然後,我們兩人結婚,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渚炫初激動地說出他心中的想法。

    這些話,圍繞在他心中許久,今天他終於有勇氣和機會對曾琪說出口。

    「結婚?!」曾琪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毀婚,以及和渚母之間的那番對話。

    「嗯,我會請律師立刻辦我和香玲的離婚手續。香玲的不孕症和這次的傷害事件,讓我在美國社會和法律中,有足夠的理由申請離婚訴求。所以,取消你和溫傳智的婚約,讓我們一起生活吧!」

    渚炫初親吻著她,正等著曾琪的回答時,忽地,卓香玲的尖叫聲音,劃破了兩人之間的短暫甜蜜。

    「不要,不要這樣對我!」見曾琪和渚炫初兩人緊密緊擁在一起,站在門口的卓香玲歇期底裡地尖叫起來。

    卓香玲丟下手中的補品禮盒,衝到曾琪面前,狠狠地將她抓了起來,扯離丈夫的懷抱。

    「曾琪,你答應過我,你絕不會破壞我和炫初之間的婚姻。你說謊,你騙人!」卓香玲抓著曾琪,毫不客氣地打她、捶她、掐她。

    「住手!香玲!」渚炫初忍著劇烈的疼痛,伸手制止妻子的衝動。

    「我沒有騙你!」曾琪抓住她亂揮的手,反駁著。

    「如果你無間和炫初舊情復燃,為何忽然取消了和溫傳智的婚約?!然後又在這裡出現?」卓香玲激動地指控著。

    「曾琪,你已經取消了婚約?!」聽到這消息的渚炫初,顯得十分驚喜。

    卓香玲見丈夫如此神情,心中更不是滋味。

    「我取消婚約,不代表我有意和誰在一起。況且,我已經答應渚伯母,我永遠都不會踏進渚家大門一步。」曾琪鬆開她的手,冷靜地辯解。

    「我不相信你的話,你說什麼我都不相信!」卓香玲哭吼著。

    「曾琪,什麼叫做你永遠不會踏進渚家一步?!」面對她取消婚約,而又不打算踏進渚家門的說法,渚炫初顯然也迷惑了。

    「意思就是說,就算你和香玲離婚,曾琪永遠也休想成為我們渚家名正言順的媳婦,甚至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二房。」忽地,渚家夫人的威嚴聲音插入三人的混亂中。

    只見她站在病房門口,在老管家和護士的陪伴下,神情嚴肅地望著眼前這亂糟糟的一切。

    曾琪一見到渚母,眼底寫著害怕和慌亂,她實在不願意再和渚母有任何的接觸和對談。

    「曾琪,我沒想到你狠起心來,竟然可以如此絕情絕意。不但有通氣毀婚,而且還違背了對香玲和我的承諾,自己親自跑上門來找我們家的炫初。我真的是太小看你了!」渚夫人尖酸刻薄地數落著曾琪,絲毫不留餘地。

    「媽,我的事情請你不要再插手。」渚炫初沉下臉向母親表示。

    「我今天前來,目的是探望炫初,現在既然已經見到他平安無事,我會立刻離開。」面對渚母這般侮辱,曾琪只是忍氣吞聲,準備離去。

    「曾琪,你不需要離開,你來探望我是天經地義的事,不需要為了莫須有的原因而走。」渚炫初卻出聲喚住曾琪。

    這一喚,當下讓一旁的卓香玲幾乎崩潰。

    「你不只偷偷愛著曾琪,你甚至恨不得她立刻取代我,好永遠留在你身邊,是不是?!難道就因為我的不孕,就得遭受你這般的對待,是不是?」卓香玲衝到渚炫初面前哭喊著,為自己這六年來的婚姻深覺委屈。

    渚炫初無言以對,只是默默承受她的不平和指控。

    「我取消和溫傳智的婚約,不是因為對渚炫初抱存希望的緣故。我只是忽然明白,與其嫁給一個我永遠不會真正愛上的男人,不如一個人勇敢地生活著。」面對這般難堪情景,曾琪罪惡感更深。

    除非情況有所轉變,不然她絕不會輕易地再和渚炫初有交集。在渚炫初不會選擇離開家族和事業的情況下,她清楚地明白,這所謂的「交集」,將只是一場美麗的夢幻罷了。

    下定決心就此離開這一切的曾琪,冷靜地把話說明後,不顧渚炫初的驚愕,以及渚母和卓香玲的失控咆哮,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離開醫院。

    離開她最深愛的男人。

    終曲

    毀婚且一併辭去教職後,曾琪搬到了海邊,用了一半的積蓄,租下一間兩房一廳的海邊度假小木屋,獨自居住了下來。

    能夠在自己喜歡的海邊,是曾琪這近半年來惟一欣慰的事情。對現在的她來說,錢不重要,感情也不強求。

    生活對她來說,不過是日出日落之間,提畫筆、看書、事理盆栽、吃飯、睡覺之間度過的時光罷了。

    透過一位在出版社工作的朋友從中牽線,曾琪接下了一系列兒童圖書的插畫工作。這個工作,讓她獨自在海邊,過著幾乎足不出戶的半隱居生活,而不至於餓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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