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黑焰冽情

第8頁 文 / 任倩筠

    是嗎?她轉身緩緩地往回走向他,見他逐漸露出勝利的曖昧微笑,她太瞭解那微笑裡隱藏的意思了,而她也更加清楚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

    「既是如此。」她雙手交按,活動的骨頭發出咯咯的聲響,「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喂別打……」

    還真的是不能打,尤其是剛吃飽飯,胃部突來的抽痛逼得她彎下腰。

    「怎麼樣?」殷祺撫著她的肩擔憂地問。

    真是出師不利,雖然痛得直冒冷汗,但她倔強地不肯回答。

    殷祺哪會不知道她的心思,好笑地搖搖頭,一把將她抱起。

    「喂!我不要再回到你的床上。」她情急地喊著。

    「我有這樣說嗎?」

    「那……」

    「我開車送你回家。」他走向車庫,「像你這樣動不動就出手出腳,把你留下來,倒霉的是我。」

    她聞言噗哧一笑。

    這一笑又惹得殷祺心神蕩漾,「不過……」他嗓音瞬轉低沉,「如果你願意像現在這樣笑,我會考慮留你下來……」

    他懷裡的白偉蓁給了他一個休想的白眼。

    「你曾經……」

    「咦?」白偉蓁好奇地看著欲言又止的他。

    「給別的男人抱過嗎?」

    她撇撇嘴,心虛地道:「我幹嘛要回答你……」

    「說,有嗎?」他無法解釋自己為何突然很在意這件事。

    「不知道。」

    看著她那心虛的表情,殷祺心中已經有了答案。肯定沒有,不然她不會放過可以炫耀的機會。很好!一種專制的佔有慾浮上心頭,讓他覺得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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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車子終於慢慢接近市區,白偉蓁的心情才得以逐漸輕鬆起來。她原本擔心那傢伙會故意亂繞然後又繞回他家,不過他顯然是個說到便會做到的人。現在惟一讓她覺得不輕鬆的是——從上車到現在,她的左手一直被殷祺強制扣在手中反覆把玩著。幾次抗議他均充耳不聞,她又怕硬來會影響他開車,更怕因此激怒他,他會反悔,因此只好捺著性子隨他去。

    現在可好,到市區她就有辦法了。

    「喂!把我的手還給我。」她不客氣地抽回。

    殷祺也不再堅持,「你有雙柔軟細緻的手。」

    「我也有雙會把人揍得滿地找牙的手!」

    「哈哈!」殷祺縱聲一笑,「如果你認為言語上的攻擊會讓你比較舒服的話,請便。」

    她冷哼。

    「說真的……」他語重心長,「跟你在一起很輕鬆,這十幾年來,我每天都過著戰戰兢兢的生活……」

    啊……好孤絕的眼神……打打殺殺的日子,並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吧!白偉蓁覺得她能夠理解他的心情,那種隨時得提防被人打倒的心情。身處的地位與樹立的敵人是成正比的,這現象在黑社會尤其明顯。當年父母親在黑社會擁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而他們之所以會早早雙亡,就是由他們的地位所引起的。姑姑雖然從來不提,帶著他們過平凡人的生活,但她隱約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被暗殺的吧……殷祺一定也有這樣的憂慮吧!

    她很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好沉默。

    在離家還有一段路的街角前,她讓殷祺停下了車。

    「這兒離你家還有一段距離吧?」殷祺非常洞悉她的心理。

    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回答他任何問題,她輕快地跳下車,「告辭。」而不是再見。

    「偉蓁。」殷祺喊著她:「做我的女人吧!」

    她頭也不回,佯裝沒聽見。

    「我是你的夢中人不是嗎?」

    這句話果然有效,她堆滿虛假笑容不疾不徐地回頭趴在他窗前,用著前所未有的認真眼神看著他道:

    「殷祺,殷先生,我很難過曾經對你說我經常夢見你的那件事,我相信那是我此生做過最愚蠢的事。如今,我的腦震盪已經好了,我可以非常清楚明白地對你說——你是個超級無敵大王八蛋!」

    語畢,重重地踢了他車門一腳,然後怒氣沖沖地甩頭離去。

    「哈哈哈……」

    殷祺爆笑出聲,他幾乎可以想像白偉蓁頭上正氣得冒出陣陣濃煙。她那一腳可不輕,他探頭查看凹陷的車門,再看著前方她逐漸消失的背影,他自信滿滿,相信總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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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偉蓁遠遠便看見燈火通明的頂樓,心中竄過不祥的預感,糟了,糟了!肯定是偉帆那傢伙瞞不住了,他自己怎麼樣都不要緊,可千萬別把她供出來啊!她忍不住加快腳步往家裡奔去。

    屋內一片死寂……她躡手躡腳地走上頂樓,透過門縫,看見一臉愁苦的白偉帆。可憐的他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手中高舉著爺爺留下來的武士刀,想必舉了很久,他的雙手都已經不聽使喚地抖了起來。

    他看見門外的她,像看見救星似的便要開口叫,她趕緊揮手要他閉嘴,但這樣細微的動作仍然逃不過白石靜銳利的耳朵。

    「偉蓁,進來。」她喊著。

    白偉蓁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一面觀察著白石靜的神情,一面揣測地看向白偉帆,不知他是否已將她出賣?

    從白石靜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她是那種不論傷心或憤怒都能維持優雅儀態的人。如今,她坐在無背籐椅上,雙手交疊於膝,端莊地好像在競選中國小姐。

    根據白偉蓁多年的經驗看來,如果姑姑一直靜靜坐著不言不語,那表示她正非常悲傷或非常憤怒;而目前她當然不可能悲傷,反之就是憤怒,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有多生氣。

    「去哪裡啦?偉蓁。」

    被姑姑這麼一問,她心中忐忑,看著跪在地上的白偉帆,試著猜想他這次編了什麼樣的理由。

    「如果你以為隨便編個理由姑姑也會相信的話,那你不妨就試試看吧!」

    白石靜的話裡沒有任何威脅的意思,怛是這樣一來,白偉蓁反而不敢隨便扯謊。

    她焦急得額頭沁汗,姑姑銳利的眼神彷彿能夠一眼看透別人的心思,這種眼神,向來是她最害怕的。

    「姑姑……」她甚至連頭都不敢抬。

    白石靜心中一凜,大概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偉帆跟偉蓁都是心思透明的孩子,每當覺得自己犯錯,無意識的心虛動作就會頻頻出現。偉帆的招牌動作是拚命搔頭,緊張而結巴;偉蓁呢,便是一直低著頭,一副心中非常懊悔的模樣。

    其實她一回到家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偉蓁不在房裡,練習室裡也沒有任何聲音傳來;偉帆則是不打自招地拚命出現在她面前東扯西扯,假裝不經意地要告訴她偉秦晚上可能不回來的事。

    她還會不清楚他們兄妹倆的把戲嗎?二、三句話,偉帆就自己露出馬腳,只是有些重點部分,怎麼問他也不肯說,這麼一來,只好按老規矩來懲罰他。

    跪舉武士刀是以前父親處罰她跟白石家的方法,只不過父親的處罰更嚴厲些,除了跪舉之外,還有寫字、禁足反省、禁食等等……偉帆他們就好命多了,偉蓁常會趁她不注意時,偷偷代偉帆舉刀,不然就是偷偷帶東西給偉帆吃。這些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父親時代,這種行為只會換來更殘酷的責罰。

    白石靜用她那特有的銳利眼光分析地看著偉蓁,通常偉蓁會因為受傷不敢讓她知道,才會躲起來,這次當然也不例外,只是傷在哪兒呢?

    白偉蓁雙拳緊握,那種被抽絲剝繭的感覺讓她十分緊張,姑姑就是有辦法用她那雙眼睛直窺人內心深處,最可怕的是她根本不用動口也毋需動手,自己就會在那種逼視下自動投降。

    用眼光殺人!

    「灌籃高手」裡櫻木花道說的一句話。她相信姑姑絕對能輕易做到這點。

    「看不出任何外傷。」白石靜緩緩推理。「那麼就是內傷囉!如果我猜得沒錯,是腦部受傷吧?」

    賓果!答對了!她聽見自己跟白偉帆同時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該怎麼說呢?栽在這麼厲害的姑姑手上,也不能算不光榮吧!

    「那麼昨晚你在哪兒過夜呢?」到底偉蓁是一個女孩子,徹夜未歸,又是在受傷的情況下,她不得不擔心偉蓁會因此而吃虧。

    「我……」她不斷搓著手,「我在欣亞家……」她不放心地頻頻抬眼看看白石靜對於她這個謊言會有著什麼樣的表情。

    白石靜略低頭,抿嘴一笑,心中瞭然。偉蓁那微紅的臉!不安地來回搓動的雙手已經說明一切。雖然是個謊言,但她不至於窮追猛打,硬要逼偉蓁說出實話。最主要的兄妹倆平安就好。不過,老是因為自己惹麻煩而牽連妹妹受傷害的偉帆,是一定得重重懲罰的。

    她從佛桌的抽屜裡拿出一張紙,那是偉帆上次犯錯時寫下的悔過書,悔過書裡通常還會包含如果下次再犯要如何處罰的方法,如今抽屜都已經快被塞滿了。看著上面白偉帆自己寫的處罰方法,白石靜不禁失笑。背對著他們,她對兄嫂的遺像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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