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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文 / 任倩筠

    耶律熙在旁無聲地笑著,真難得她能夠把話說得這麼完整,而不是東拉一句、西扯一句,完全詞不達意。

    「好!」耶律敬大聲喝采,聲音之大,讓御帳為之震動,他眼裡充滿激動,「朕這一生聽過太多讚美,但是就你說的話最令朕窩心,因為你是千里迢迢從朕領土的最南邊走到最北邊,所以你說的話朕信!呵呵,再斟滿酒杯,我們再喝!」

    耶律熙看著意氣相投的兩人,擔心天玉會不勝酒力,小聲地勸她:

    「別喝太多,會醉的。」

    實際上,現在才勸為時已晚,天玉已經雙頰酡紅,整個人暈陶陶了。

    她搖搖晃晃,模糊地看見耶律熙的酒原封不動地擺在那兒,不禁皺眉嘟噥起來:「你怎麼……怎麼不喝呢?很好喝耶!來,我……我幫你喝……」

    耶律熙急忙搶下。「天玉……別喝了,你醉了。」

    天玉呵呵一笑覺得自己像要飛起來似的。

    「好,我……我不喝,那你喝,我們今晚要不醉不歸……呵呵呵……」

    「說得對!」耶律敬聲音自後方傳來,不知何時,他已來到他們身後。「熙兒,你也喝,父皇今天很高興你娶妃子,父皇為你設國宴,就是要讓大家喝個痛快,要像媳婦兒說的,不醉不歸!」然後他轉身帶著三分醉意向群臣吆喝,「來,你們統統舉杯,今天沒有喝醉不許出帳!」

    「好!」天玉第一個響應,不僅搶先喝完手中的酒,還把耶律熙手中的也搶過來喝光。

    她替自己和耶律熙都斟滿酒,溢出的酒就像她滿溢的喜悅心情。「來,換我敬你。」她一臉愛嬌的笑,「謝謝你選我當太子妃,我會……」她側著頭皺眉想了一下,「嗯……總之,為了感謝你,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當好你的妃子,呵呵……」

    耶律熙聽著她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話,不禁露出愛憐的眼神。

    坐在他對面的耶律紂,清楚地看到這熟悉的目光,露出無聲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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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別為太子新婚而佈置的東宮,一片喜氣洋洋、富麗堂皇,正中央是紅漆擎天木柱,四周是擺設精美的各式傢俱,上方牆壁彩繪壁畫,下方地上則鋪著繡有團龍圖案的羊毛地毯。

    新房內,牡丹花鳥屏風是天玉的嫁妝之一,屏風後,是鋪上紅色錦被的鴛鴦床。

    耶律熙把喝得酩酊大醉還在喋喋不休的天玉扶上床,安撫她睡下,自己則盤腿坐在地毯上,肘倚楠木條幾,陷入迷惘中。

    高燒的紅燭、耀眼的宮燈,刺得他雙目微瞇,但天玉紅潤的臉卻怎麼也無法自他眼中抹去,他低咒地拿起酒壺,試圖讓酒衝去喉間莫名的乾渴,但抹去嘴邊的酒液後,喝下肚的酒卻反而促使他對天玉錦被下的身體產生更多遐想。

    該死的!他霍地立起,提起酒往帳外走。

    述律真像是早就預知他的行動,在帳門口等著他。

    見到母親,耶律熙並不意外,她永遠都能清楚地洞悉他的內心。

    「想去哪裡?」她溫和地問。

    「我已經按照您的意思把人給娶回來了,我想——」

    述律真打斷他。「如果只是要娶回來擺著,我大可以從契丹八部裡挑選各式各樣的美女放在你帳裡,犯不著讓你大老遠地跑到南國去。」

    「母后……」

    「熙兒啊,我們總想順著你的心意,知道你對那個人始終念念不忘,所以才讓你到她的出生地去選妃,我們費盡苦心,甚至打破非本族女子不得立為正室的舊例,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愛惜你,你難道就不能體會我和你父皇的心情嗎?」

    天空突然飄起細雪,輕飄飄的如飛絮般,這是冬天在春天來臨前的最後掙扎,多少也反應了耶律熙目前的心境。

    「我想你也看到你父皇今天有多高興了,在你還沒有回來之前,你哥哥又因為酒後亂發脾氣,無端殺死一百多人,你父皇這回懶得生氣,因為他已經徹底死心了;直兒離不開酒,也不近女色,動不動就抽起腰刀胡亂砍人,他宮裡人人怕他,避之唯恐不及,我們也一點辦法都沒有,總不能殺了他啊!他總是我們的兒子。唉!這其實該怪我,我以前太寵他了……」

    耶律熙忽然感到一陣椎心的痛,因為他發覺一向表現得非常勇敢的母親,突然像所有瀕臨衰老的母親一樣,對從前曾經犯下的錯誤萌生無比的懊悔,在追憶中變得叨叨絮絮起來。這令他意外,也令他傷感,因為他到現在才猛然發現,母親原來已經長出代表年齡的白髮了……

    「熙兒,現在不只是我和你父皇,全北國都在盼望你能早日生下繼承人,這已經成了你必須對人民負起的責任了,你知道嗎?」

    述律真幽幽一歎,語氣一轉,變得嚴肅。「上個月,你叔父帶著他的六個兒子跟你父皇一起去打獵,我從他驕傲不羈的言語中窺探到他的野心。今人憂心的是,不只是他,連不是你父皇兄弟輩的其他人竟然也流露出同樣的野心,這是為什麼中.因為我們的弱點正一日日暴露出來;你父皇年歲已高,長年征戰留下的舊傷正一樣樣跑出來折磨他,而你經年在外打仗,難保沒有個萬一,如果來不及生下繼承人,那麼可以想見的浩劫就要發生在我們眼前了,你知道嗎?」

    述律真這一番剖析利弊、思慮深遠的話令耶律熙感到愧疚,他只顧著自己,全沒想到他的行為可能危害到自己的國家。

    他握拳,聲音不禁緊澀,「請母后回去吧,孩兒會盡一個太子應盡的責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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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內,紅燭依舊燒著,卻已經滴了一整台的燭淚。耶律熙坐在床沿,俯視熟睡、嘴角卻含著一抹微笑的天玉,他輕輕地吻住她,心裡交代似的對自己道:這不是愛,這只是為了完成責任必須經過的儀式,我永道不會愛她……

    臉上四處游移的冰冷,引來天玉無意識的低喃:「不要煩我啦!我要睡覺……」翻了個身,她把臉埋進枕頭裡。

    耶律熙一愣,突然替自己的處境感到好笑。自十五歲起就不需要為女人煩惱的他,如今竟落得向自己妃子求歡不成的下場;不要說自己想不想愛她了,天玉好像自始至終都沒有把他放在心裡過呢!連洞房花燭夜都能放心地喝個大醉,安穩地睡她的大覺,自己反倒變成坐在床邊,等人來掀紅頭巾的可憐新娘了。

    她怎麼可以忽視他到如此地步?他可以不愛她,可不容許她一點也不把他放在心上。他坐到床內側,把她軟綿綿的身體翻過來,抱起放在自己屈起的膝上,一手固定住她的腦袋,一手解去她身上的衣物,嘴唇則忙著在她細緻的臉上輕啄。

    「嗯……我不要脫衣服啦!我要睡覺……」天玉無意識的推著他的手。

    耶律熙決定先封住她的嘴,免得她連睡覺被擾都要在夢中跟他大吼大叫。

    她的唇、她的身體,都有南國特有的花香味,尤其是唇,是他品嚐過最甜美的,混合著南國陽光的味道,令他徘徊流連,忍不住一再深入……

    天玉模糊地咕噥,無意識地抗拒那堵住她嘴唇的柔軟。好固執的柔軟啊!執拗地在她嘴裡探索,她嗅到原野的氣息、廣闊的草原、奔放的感覺……

    她忍不住伸手擁抱,沒有接觸到草原的肌膚變得好冰冷,她尋求保護般地偎進那片廣闊天地中,溫暖的感覺、讓人舒服的柔軟,令她輕聲呢喃起來……

    天玉不自覺的呻吟,認為一定是酒的關係,讓自己渾身血液奔騰。一種說不出是有多麼美好的感覺,讓她的身體變得非常輕盈,直往上飄,嘴裡不斷逸出嬌媚的呢喃,偶爾扭動身體,美好的感覺讓她的身體微微顫抖。

    耶律熙扶著她纖細的腰,讓她重新躺回床上,她身上獨特的處女馨香令他冰冷的血液為之沸騰……

    「耶律熙?」她伸手搭上他的肩,微睜的眼對上在黑暗中一樣閃爍的藍眸。

    「噓!」耶律熙吻住她微抖的唇。

    天玉完全清醒了,她在夢中眷戀的溫暖原來是他壯闊的胸膛,如蘆葦拂面般的微癢是他溫熱的吻。她意識到自己將變得不一樣了,只能嬌羞地將臉埋進他頸間。

    「看著我。」火熱哽住耶律熙的咽喉,使他的聲音變得性感低沉。「我是誰?」

    「耶律熙……你是耶律熙……」

    「喊我的名字,天玉。」

    「熙……啊——」天玉痛呼,不適應地甩著頭。

    「噓……」耶律熙一面親吻安撫她,一面徐緩深入,「放輕鬆,你會喜歡的。」

    「我不要……」她啜泣,下意識地推拒。

    「別哭,你會舒服的……」

    隨著他緩慢加快的速度,天玉反而不再流淚了,刺痛之後的快感現在正逐漸蔓延至身體每個部位;當啜泣轉為歡愉的呻吟時,感覺漸漸失控,她想尖叫,莫名地愛上這種彷彿生死邊緣的崩潰感;她抱緊耶律熙,隨著他升天入地,隨著他奔馳在從來沒有經歷過的美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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