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追愛不打烊

第17頁 文 / 靳嵐

    終於,暈眩與黑暗戰勝他的意志力,齊天祐再次陷入昏迷,蹙起的眉頭始終未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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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十點,婚紗店剛開門營業,邵紫瑄才剛把店內整理完畢,此刻正在替模特兒換裝。

    她看一眼呆坐在沙發上的衛雨棠,心中暗自搖頭。

    前幾天她才像戀愛中的小女人,臉上時時帶著甜蜜的笑容;此刻卻魂不守舍如行屍走肉一般,不用問,一定是跟齊天祐有關。

    可是,無論她怎麼問,棠棠就是不肯說發生了什麼事。

    門口的風鈴響起,邵紫瑄往門口望去,看見一位陌生的妙齡女郎走進店內。

    「歡迎光臨。」她露出微笑,納悶著這麼早怎麼會有客人上門,而且還是獨自一人前來。

    籐田杏子禮貌性地對邵紫瑄點頭,然後直接走到衛雨棠面前。

    衛雨棠一直到她站在她面前,才抬起頭,當看見來人是她時,眼神短暫地露出一絲驚訝,然後又歸於平靜。

    「我是拿東西來還給你的。」籐田杏子見她沒反應,先開口說道。

    她把手中拎著的紙袋交給衛雨棠。

    衛雨棠疑惑地接下,打開袋子往裡頭看。當她看清楚裡面的東西時,眼底閃過一絲劇痛。

    「那是你上次遺落在天祐辦公室的耳環,還有你以前送他的毛衣。我看了你寄給天祐的電子郵件,才知道那件毛衣原來是你送他的。可是,他現在的衣著有我來打理,不需要你擔心了。」籐田杏子淡淡地說。

    她不得不承認,她不太敢對上衛雨棠的眼眸,因為她眼中的悲傷太深沉,讓她喘不過氣,隱隱約約的罪惡感又擾人地浮現。

    籐田杏子倔強地抿著唇,故意漠視那股充斥在心頭的窒息感。

    齊天祐已經跟她訂婚了,她本來就有權利阻止其他女人接近他,籐田杏子想道,但卻不再這麼地理直氣壯。

    「他好嗎?」衛雨棠將紙袋放在一旁的沙發上,又恢復了死氣沉沉的樣子。

    其實她知道他已經沒事了,因為當天晚上的夜間新聞有報導他的傷勢,說他有些腦震盪,休息一個星期便可痊癒。

    只恨她無法陪在他身邊分擔他的疼痛。

    「他很好,醫生說除了腦震盪和一些擦傷之外,其他檢查一切正常,再住院觀察兩天就可以回家休養。」籐田杏子回答,她再次看一眼衛雨棠低垂的臉龐,感覺心頭的沉悶感益發嚴重。「那麼,我走了!我和天祐即將結婚,請你以後別再來找他。」

    衛雨棠沒有半點反應,保持著原本的姿勢。

    籐田杏子遲疑了一下,然後轉身離開。

    等籐田杏子走出店外之後,邵紫瑄立刻坐到衛雨棠身旁,關心地問:「棠棠,她就是齊天祐的未婚妻?」

    衛雨棠輕輕點個頭。

    「這齊天祐是怎麼回事?他這陣子對你的態度還讓我以為你們舊情復燃,他怎麼不跟他未婚妻做個了斷?難不成他想坐享齊人之福?」邵紫瑄為朋友打抱不平。

    「他有他的難處。」伴隨著一聲歎息,衛雨棠說道。

    「什麼難處?是放不下現在擁有的名利?」邵紫瑄不悅的回道,她一直不是個好爭鬥的人,但她實在不忍看著衛雨棠繼續痛苦下去。「棠棠,愛他就去把他搶回來,齊天祐的心一定是偏向你的,他和那個日本女人又還沒結婚,她憑什麼這樣對你說話?」

    衛雨棠看著好友義憤填膺的表情,苦澀無奈地搖搖頭。「他不會比我好受多少。」

    她拿起身旁的紙袋,從沙發中站起來。「當初,我跟他約定,如果一個月內我無法讓他想起我,我就會消失在他生命中。明天就是一個月期限的最後一天……」衛雨棠垂下眼簾。「我會遵守我和他的約定。」

    「棠棠,你要去哪?」邵紫瑄看見衛雨棠往外頭走去,忙問道。

    「放心,我不會去做傻事,只是想找個地方獨處一下,今天店裡就拜託你了。」衛雨棠沒有回頭,說完便推門而出。

    邵紫瑄看著她孤寂的背影,心中一陣難受。

    棠棠和齊天祐根本就是天生一對,不知老天爺為何要讓他們承受這麼多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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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的單人病房內,齊天祐很緩慢很緩慢地探手到床邊,尋找調整病床高度的控制鈕。從他住進醫院到現在已經超過四十八小時,其間醫師護士來來去去,可是他頭部仍是昏昏沉沉、脹痛難當。

    好不容易,終於摸到控制鈕,他按下按鈕,讓病床的上半部慢慢抬起,使他的上半身可以直立起來。

    完成這項小小的任務,便已使他的額頭佈滿薄汗。

    他稍稍休息一下,等腦袋內那種轟隆隆的感覺稍稍平復,他試著側過身子,一隻手往床邊櫃上的電話伸去。

    從他第一次清醒之後,他便一直處於昏昏沉沉、睡睡醒醒的狀態,但每一次睜開眼,他都看見籐田杏子守在他身旁,著急和愧疚同時浮現他的心口。

    他一方面掛念著衛雨棠,有滿腹的話想跟她說;但另一方面,想到籐田杏子這樣的嬌嬌女不但寸步不離地照顧他,甚至在地震當時奮不顧身地救他,他又覺得對她滿懷歉意。

    現在,總算只有他獨自一人在病房內,他當然得趕緊把握機會打電話給衛雨棠,告訴她他憶起了一切。

    他的上半身不敢有太大的動作,修長的手指僅距離電話筒一、兩公分。他努力地構呀構,就在指尖觸碰到電話筒的同時,病房門被打開。

    「天祐,你在做什麼?」籐田杏子一開門,見到齊天祐咬牙強撐的表情,立刻跑到他身邊。

    齊天祐好不容易碰到的電話筒砰地一聲掉下床邊櫃,靠著電話線支撐,在櫃子旁邊晃動。

    他低咒一聲,放手頹然躺回床上,急遽的動作讓他的頭又是一陣昏脹。

    「你想打電話?」籐田杏子問道。「打給誰?是不是打給那個女人?」

    「我應該還有打電話的自由吧?」心裡的挫折與頭部的不適,令齊天祐沒好氣地回答。

    「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凶?你對那個女人也會那麼凶?」籐田杏子皺起眉頭,跺腳道。

    「你不要跟她比,你們兩個……完全不同!」齊天祐把頭往後靠,閉上眼睛,疲憊無比地歎一口氣。

    籐田杏子抿抿唇,眼眶開始紅了起來。

    從小到大,她籐田杏子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哪裡想到,她看上的男人,竟然會給她臉色看。

    「你覺得我比不上她,對不對?」她一邊哽咽,一邊提高音量說道。「我哪裡比不上她?我比她年輕、比她漂亮,我能讓你少奮鬥二十年,輕易得到別人夢寐以求的財富與地位,我……」

    「那都不重要!」齊天祐驀地睜開眼,打斷她的話,黑眸中閃著她從未見過的強烈情緒。「對!她沒有你年輕,沒有辦法帶給我權力、財富,但是在我心中,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她是我的夢想、我的生命、我的靈魂,你聽懂了嗎?」

    他已經受夠了,他拒絕繼續背負著「為求名利才娶籐田杏子」的十字架,他決定讓她明白,世上還有比金錢物質更重要的東西。

    籐田杏子被他激動的情緒嚇到,雙眼瞪得大大地看著他,甚至連眼淚都不敢掉下來。

    齊天祐一手扒過凌亂的黑髮,繼續說道:「我當初同意跟你結婚,是因為我失落了關於她的記憶,否則,我會在我拿到畢業證書的隔天,便飛回她的身邊。」

    「你那天在婚紗店就想起她是誰了?」籐田杏子嫉妒懊惱地問。

    「沒有,但那次相遇是個開始,讓我發現我的記憶還有一塊缺片,於是我開始試圖找回這塊缺片。就在我跌落舞台的那一刻,我的記憶終於完整了。」齊天祐望向窗外,眼神無比清明。

    「所以,你不跟我結婚了?」籐田杏子心中已經瞭然,但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杏子,我很抱歉。我們之間從來沒有愛情,你應該是知道的。我欠籐田社長一份恩情,加上當時在我記憶中沒有哪個女人曾經讓我動情,所以我才會答應娶你。現在想想,其實我的潛意識裡從來沒有忘記棠棠,我只能將我的心保留給她。」他的眼神遙遠,唇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

    看著齊天祐臉上的神情,籐田杏子感到非常不是滋味。她從來沒有想過,孤傲淡漠的齊天祐竟然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奇妙的是,她只感到挫敗、自尊心受傷,或許還有一點點吃味,可是卻沒有任何的恨。

    她第一次認真地檢視自己的內心,突然看清楚自己對他的感覺,只能說是喜歡,根本稱不上愛。

    愛,應該是像衛雨棠那樣,不顧性命地將他從鐵架底下撞開。

    在衛雨棠撲向齊天祐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像衛雨棠那樣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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