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多妍
他在她額上輕輕烙下一吻。「早安,我的黑輪小姐。」
這還算不上愛,他知道。所以他只吻了她的額。
他會試著讓自己愛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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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大哥親自去找她?!」客廳裡傳出一陣驚呼。
「是小李說的,他說樊御昨天半夜請他下南部載他們回來,這消息千真萬確,錯不了。」唐時玲八卦著最新消息,臉上是女人講八卦時特有的興奮。
「瞧,這個時候都還起不來,就可以知道昨晚是多麼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了。哎,我說御這個小子,表面上一副很冷淡的樣子,其實背地裡火熱得很……呵,這樣也不錯啦,快的話,說不定明年就可以抱孫子了……呵呵呵……」
如果說大家的時間都和唐時玲一樣充裕的話,下午四點半鐘,正是適合喝下午茶閒聊的時間。只可惜在場的人只有唐時玲一人是無業遊民,不,更正,她的職業是富貴人家的夫人,專司吃喝玩樂。
「就為了這個原因把我們統統都叫來?」樊仲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媽,我真的很忙,沒空陪你玩這種無聊的把戲,局裡還有很多事情等著處理……」
公寓客廳裡坐著樊氏大家長樊德、他美麗如花的太太唐時玲,以及他們的孩子們,分別是身為律師的老二樊衛、當警官的老三樊仲,和當醫生的老么樊潔。
樊氏夫婦教育孩子的方式非常自由開明,每個小孩在成年後就獨自擁有自己的私屬公寓,平日就各自住在自己的公寓中,只有過年過節才會回到主屋團圓。所以今天的聚合算是非常難得。
忘了一提,他們一家子都是俊男美女。
「任何事都比下上面見你們新大嫂來得要緊!用同情心去想一想,人家第一次來我們家一定會感到非常的陌生害怕,如果我們還冷淡相待,那麼你大嫂的心裡必然會很不好受,所以我們必須要用拿出最熱情的態度來歡迎她,讓她在這裡有了歸屬感,從此之後就是和和樂樂的一家人了。當然啦,以後你們各個都娶妻了,我也會這樣做的。懂得媽的用心良苦了吧?」
「沒想到平日有著粗線條外表的媽,居然藏著如此細膩的心思。媽,看來是我誤會您了,您其實是深謀遠慮、無怨無悔、處處為我們著想的好媽媽呀……」樊衛噁心巴啦地抱住唐時玲,上演一幕感人的大和解戲碼。
「呵……快別這麼說,只要你們都孝順,我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就算被你們誤解也沒關係,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承受的……」唐時玲目光含淚,渾身上下散發強烈的母性光輝。
「這是『星星知我心』的拍片現場嗎?」樊仲受不了地將目光自那對緊緊擁抱的母子移開。
樊潔攏了攏過肩長髮,淡笑不語。她的美,不染纖塵,彷若天上仙子下凡。
「喔,對了,我有沒有跟你們說過那天當屋頂掀開的時候,探照燈一打,就只看到御兒他趴在……」
「媽……別再講了,你已經重複好幾十遍了,我們都會背了……爸也強迫我們看了好幾遍他拍的畫面。又不是什麼世紀名片,有必要要這樣嗎?」樊仲忍不住搗起了耳朵。
「喔……那我有告訴過你們『命定姻緣』這個傳說嗎?樊家的男人最後都會愛上命定的戀人,想當年你媽我只是個海邊長大的海女,你爸他為了躲避你爺爺的追蹤逃到我們那個靠海的漁村,就這麼碰上了村裡第一大美人的我,一開始你爸也是心不甘情不願,可是後來還不是愛我愛得要命,所以我敢說御兒最後一定會愛上意真的啦,不信的話我可以跟你們打賭……」
「身為良好公民不應該有任何賭博行為。我可以用現行犯的罪名逮捕你們。」鐵公無私的樊仲雙耳原處在自動關閉狀態,但在聽到「賭」
這個字後,因職業使然,雙耳自動回復正常功能。
「死孩子,連你親娘都敢捉,你不要命了啊!」唐時玲火大立刻賞了樊仲一顆爆粟。「搞清楚,我可不是你那些犯人,我是你媽呀!你這個孩子,愈大愈不聽話,上次在公路上才不過小小地試一下新車性能,居然派出一隊警車來攔我,說我是飛車大盜……」唐時玲氣唬唬的。
「你那種速度和開法和飆車少年有什麼兩樣?只開你一張罰單算是法外開恩了,原本還要……」
「還要!還要把我怎樣?有種你就大義滅親把你親生的娘關進大牢裡啊!」
有這種愛飆車的母親真讓人頭疼。
「媽,生氣除了讓你產生皺紋之外,又會造成血液循環加快,增加心臟負荷。」美麗如天仙的樊潔說。
「是呀,老伴,年紀都一把還學人家飆車……」
「樊德!我有沒有聽錯,你剛才叫我老、伴?我哪裡老了?」
「沒錯,媽,爸剛才是說『是呀,老伴,年紀都一把還學人家飆車』,您沒聽錯。」樊衛火上加油。
只見唐時玲怒火沖天,掄起了拳頭,施展她苦練多年的神女拳……
「原以為大哥可以成功地反抗這種古老的選妻遊戲,要不就來個抵死不從,沒想到大哥居然這麼心甘情願地走進禮堂,枉費我那時還最看好他。而二哥看起來就一副不可靠的樣子,對他壓根兒不敢有任何期望。唉,想來想去唯一一個能打破數百年來魔咒的人,就只有我了。」
樊仲撫著頭上的腫包說著。「婚姻這種制度又不是適合每個人,更何況是這種強迫中獎的婚姻。」
樊潔優雅地啜飲著咖啡,一點也不受身邊的事物干擾。
「依大哥的個性,輸給爸就乖乖走入禮堂;這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她道。
「不知道這個新大嫂的個性怎樣,如果連個性都讓人受不了,那我只能說這婚姻注定要以失敗做收場了,畢竟沒有愛情的婚姻難以長久。」
「愛情這種東西可靠嗎?」樊潔一貫的微笑道。
這讓樊仲微愣,還想再問什麼就又見唐時玲追著樊德滿屋子跑:「樊德!你給我解釋清楚……」嘖,這種打打鬧鬧的婚姻,誰還敢進禮堂?
正上演一出反目成仇的戲碼時,一直關著的主臥房門板被打開。
「你們真的很吵。」房子的主人終於現身並且發出抗議。
「兒呀,你千里追妻,終於抱得美人歸哪!」唐時玲放開揪住樊德的手,立刻來到樊御跟前,笑得好不曖昧,還三八兮兮地眨一下眼。
「媽,你國文造詣不是很好,大嫂的長相不能算是美人吧……」樊衛道。他有看過影帶的。只是,話聲未落,立刻招來一頓毒打。
「她的長相不需要你來批評!」這次施暴者是樊御本人。
「我只是實話實說啊……」無辜地叫道。
唐時玲鑽進樊御擋著的門板。「女大十八變,只要花點錢,美麗這種東西是唾手可得的,要重新改造一個人,對我唐時玲而言壓根兒不是難事,不是我自誇,想想『海東企業』的獨生女吧,要不是我自裡到外徹底改變她,她怎麼可能有機會嫁給『旭升』的王泰祥?呵……所以說改造意真這事就包在我身上吧,我敢打包票不出二十天我就可以把她變成一個大美人……」唐時玲推開了門板。「咦……人呢?」
眼前僅見空無一人的大床。她四處張望,尋找她未過門媳婦的身影。
「不用找了,她跑了。」樊御鐵青著臉道。
「跑了?」
「對,跑了。」十分挫敗地說。
第五章
昏暗的路燈下,一個女人提著一大袋行李站在公車站牌下,她的神色隨著每一個駛來的公車而發亮,然後再因下車的人中沒有她要等的人而目光黯然。
女人在站牌下來來回回地踱步,空蕩蕩的站牌下只剩她一人。晚上十點半,夏夜燥熱的晚風悶得人人直冒細汗,高熱似乎將整個城市都給融化了。
林意真瞇起了眼睛,努力地想瞧清楚那站牌上標示的公車行駛路線圖。「光復新村……婷婷說是這一站沒錯,怎麼一直等不到人?奇怪……會不會聽錯了?」
她第N度瞄了手上的地址,而後又踮起腳尖努力地想將站牌上的公車行駛路線圖給看清。三百度近視眼的她,為了瞧清楚那看板上螞蟻般的小字,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卻發現她的眼鏡早在颱風天那天就破了。於是她歎了口氣,瞇起了眼睛想看清楚那上頭的路線圖。
遠方有一台公車緩緩駛近。在接近「光復新村」站牌時,公車自動地打了靠右的方向燈。
林意真將視線自路線圖上移往停在眼前的公車,只見一個留著大波浪捲發、風姿綽約的女人抱著一個大紙箱從座位上起身,見她要下車,原本坐在她身邊的男士立刻站起身,自動自發地接過箱子;就見女人對男士笑了笨,男士立刻精神大振,彷彿箱子裡沒有重量般,輕易地就將箱子給搬下了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