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謝上薰
搞來搞去,反而弄得大家都不開心嘛!
「你不覺得你的個性很彆扭嗎,大師兄?」這樣多累啊!哪像他活得多自在。
「不會。」胡仰真自覺上不愧天,下不怍地。
「可是你派人去接金金,說要金金當玄鷹堡夫人……」
「那是大哥派去的人說的,我打算日後再向師妹解釋,如今則免了。」
「不錯、不錯。」宋遲忽然心情很好的說:「看你伯父病了快兩年,又身中慢性奇毒,一般名醫是醫不好的。我看這樣吧!『辟邪血珠』借你伯父用一個月,而我趁這個月的時間去把爹的老朋友『聖手毒君』請來,除了他,我也想不出有其他高人可救胡堡主了。」
「多謝師弟。」胡仰真深深一揖。
宋遲也作揖還禮。如此一來,虧欠師兄的算是還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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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光淡淡,從窗欞流瀉入室。
宋遲幫沈拜金解下釵環,拿出隨身攜帶的月牙梳為她梳發,順便告訴她明日一早要離去的事,她可以留在這裡,免了趕路之苦。
「阿遲,我要跟你去。」她靜靜的坐著,享受他為自己梳發的柔情。
「為什麼?妳不是喜歡這裡……」她的髮絲好柔好軟,讓他愛不釋手。
「那是因為想跟你在一起呀!」聽見從金金口中,說出如此溫柔多情的話,宋遲忍不住啾地一聲,親親她的紅唇。
「我愛妳,所以不忍妳受苦。」
「我真的不能跟你去嗎?」沈拜金幽然低語,「白天你去找大師兄的時候,我見到了舒荷姑娘,她真的好美、好美,嬌柔嫵媚的丰姿連女人都看呆了。」
「然後呢?她說了什麼?」這才是宋遲在意的。
「她問我是不是要嫁給大師兄?她質疑的表情讓我感覺很不舒服,我就告訴她,我已經同你成親,是宋夫人,結果,她居然懷疑我們果真是夫妻嗎?」
「她憑什麼懷疑?」宋遲擰眉,相當不悅。
「她說……我看起來不像已婚婦人。」她抿緊唇,害臊的說。
好厲害的女人!居然懷疑金金仍是完璧之身,但這關她什麼事?
「阿遲,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裡,這裡的氣氛很怪異,卻又說不上哪裡怪……」她有絲不安。
「我明白了,那我們明天一起走。」輕摟著她,藉以抹去她的擔憂。
其實,他也不放心留金金繼續聽舒荷「胡說八道」,由此可知,舒荷仍然很在意胡仰真,甚至看不得胡仰真娶妻。
「阿遲,你今晚仍要打地鋪嗎?」她的語氣中聽得出一絲期盼。
想到揣在懷裡的退婚書,他若有所思的望著金金,眸間閃爍出神秘光彩。
「不要。」他簡短回答,雙手輕易橫抱起她,朝睡房邁進。
他說過,會等到她心甘情願與他圓房,使她完完整整成為他的。
就在此時此刻。
第八章
是夜。
寬敞幽靜的堡主臥房瀰漫著濃濃的藥味,今晚換舒荷來守夜。
雖然尚未正式嫁入門,但一直被胡力當女兒般養大,而她為了討好未來夫家的人,一般大家閨秀該學的琴棋書畫、針繡烹調無一不精,對胡力更是言聽計從,認識她的人,無不誇她溫良恭謹又孝順。
而胡力生病後,她更是每天為他熬藥,克盡女兒和媳婦的職責。
在男僕的協助下,舒荷喂胡力喝完藥,便要僕人下去休息,由她看守著即可。
胡力喝下藥,又睡得像死人般,其實,除了只剩一口氣,他與死人無異。
舒荷吁口氣,嘴角卻忍不住泛起一抹淡淡笑意。
自從胡力病倒後,她才真正活得像個人。不再有人陰魂不散的監視她的一舉一動,不再有人疑神疑鬼的害怕寶貝兒子被女人背叛。
胡力就像陰溝裡的老鼠,陰險、多疑、猜忌。
打胡冬明摔斷腿後,胡力表面上一如往常的疼她,私底下則不斷地詛咒她、刁難她,若非胡冬明愛她,胡力早整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為她居然敢讓他的寶貝兒於摔成殘廢,只為了替她摘一朵花。
又歎了口氣,舒荷輕倚窗扉,仰望天際繁星,不禁為自己的命運幽懷感傷。
她與胡仰真兩小無猜,以為兩人會互相依靠過一輩子,誰知胡仰真為了恩情,為了對胡冬明的虧欠,不敢再提他們間的感情事,任由她許婚給胡冬明。
好吧!她是一朵菟絲花,離不開玄鷹堡,那就認命地當堡主夫人也不錯!哪知胡冬明突然要讓賢,他不當累死人的堡主了。
她舒荷怎麼如此命苦?失去愛人,又失去堡主夫人的地位!
究竟是誰在操縱她的命運呢?
「服從、順從男人,不是女人的天職嗎?為什麼我努力做到,卻得不到好結果呢?」絕美的臉上突然露出陰狠的笑容。
她走到床邊,狠狠甩了胡力四、五個耳光。為了一出多年怨氣,她才會假借盡孝道來守夜。
「啊!舒服多了。」她又擰了兩條濕手巾,敷在方才被她打的地方,如此一來,到了第二天手掌印便會消失了。
她冷著臉朝床上病人道:「人說慈母多敗兒,你呢?你是老鼠生的兒子只會打洞,沒出息!窩囊廢!他既然有種把我從仰真身邊奪走,就該好好的寵我,給我世上最好、最珍貴的東西,不是嗎?而他所擁有的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麼?就是讓我當個風光的堡主夫人啊!這是他唯一能給我的補償。可是,該死的他,居然說不當堡主了,很偉大的說要讓賢給仰真,那我怎麼辦?我這些年來在玄鷹堡裡任由你作踐算什麼?」
舒荷的眼兒紅了。「冬明第一次說不當堡主時,你打了他一耳光,很好。他第二次又說不當堡主,你又打了他一耳光,也很好。可是,他第三次說不當堡主時,你猶豫著竟打不下手了,你怎麼不打了呢?因為你自己也明白,冬明根本不是個當家作主的人才!所以,你要仰真來輔佐冬明,想以恩情鎖住他一生為冬明賣命,因為他那個人最重信義了。
「偏偏你那個窩囊廢兒子,連當個掛名堡主也不要,一心一意只想當閒雲野鶴,我勸他不要這麼做,他只是涼涼的告訴我:『反正這輩子少不了妳吃穿,別擔心。』難道我嫁他只圖吃穿兩字嗎?容貌再平凡的女子也不只值這兩個字呀!」
她痛苦的閉了閉眼。「至少我相信,你會阻止冬明這麼做,我雖然恨你對我不好,但至少你會保障冬明的地位,你說可笑不可笑?我能夠仰賴的居然只剩下你。」她神色淒然,卻說得雲淡風輕,像在談論別人的事般。
「當仰真藝成歸來,冬明再次表明不想當堡主,他說他的無能將會毀了你一手創建的玄鷹堡,你沉默了好久、好久,最後你說你會考慮。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我太瞭解你了,你這生只愛兩樣東西:玄鷹堡和你的兒子。最終,你仍會順著冬明的意,並藉由仰真的雙手來保住玄鷹堡。可是,我絕不能讓你這麼做!絕對不行!我恨你們,你們沒有一個人是真正為我著想,全都只顧著你們自己!」
她淒愴的臉上露出淡冷的神。「所以只要你倒下了,一切都會停在原狀。呵呵∼∼你一定想不到吧!我在你最愛的炒羊肉中,每天只放一點點毒藥,每次都給你吃不一樣的毒藥,毒性混雜在你體內,你就會這麼一直病著、病著……
「原以為這樣就可以讓一切維持現狀。沒想到,冬明居然要仰真成親,並在成親之日宣佈繼任堡主之位。仰真自然不敢接受,沒有你親口傳位,他可擔不起篡奪的醜名!可是,他那多事的師弟竟說要去請一位有名的使毒神醫來,到時候,你若真被醫好了,我也就完了。」
舒荷的語氣如降雪霜般凍人。「今晚,我帶來最後一包毒藥,只要你死了,沒有遺言留下來,仰真死也不敢搶著當堡主,最後冬明只好接下這擔子,我順理成章成為堡主夫人,這是我應得的!」
她手也不抖地將毒藥粉融化成小碗中,一步一步走向無力掙扎的胡力……
沉靜的寢房內陡然爆出一聲——
「住手!」
床後方突然現出一道暗門,從暗門裡走出好幾個人。
舒荷眼睛發直。這是連她也不知道的秘密,堡主房中竟然有暗門通道。
宋遲頻頻搖頭,嘖嘖歎道:「大師兄,我這一招『引蛇出洞』不錯吧?有人中毒,就一定有人下毒,而下毒的人曉得神醫要來,自然會先下手為強了。」
胡仰真與胡冬明一臉痛心地瞪著舒荷看,若非親耳所聞,親眼所見,著實不敢相信嬌美柔弱、小鳥依人的舒荷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舒荷神情冷肅,一言不發的將手中的毒藥一飲而盡,隨即倒在地上。
胡仰真慘白著臉,立刻衝過去扶起她,「荷兒、荷兒……妳為什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