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染香群
「我現在不是兩手空空了。」他小心的用手帕包起來。「嘖,髒死了。我家茶笆可不是給你們這些怪物吃的。」一腳把狼怪踢得遠遠的。
他繼續飛奔,風中有妻子淡淡的味道。
找到那個正在舔女人無名指的狽怪時,他按捺不住地把狽怪打入地下三尺。
「要吃去吃自己的老婆!」他吼,「別碰我老婆!」
真的完全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娶個這麼笨的女人?
當他飛奔到豆花攤時,他家的笨女人正讓牛頭馬面抓著,手上還在流血。
「大王,這是我家的笨茶笆。」男人滿臉堆笑,「她又蠢又笨的,啥都不會,留著不過是礙著您的眼……就賜給小人吧?」
幽深的陰影中,有個做王服打扮的人冷笑一聲,「她撲過來就只會說『我家夫君要吃豆花』。」
男人揩揩汗,「我家茶笆頑固得跟石頭一樣。我哄她說我也病了,留件衣服在她身邊當成是我,要不然我連出門幹活都沒辦法。哪知道病魔作惡,故意哄這死心眼的笨女人,沒想到她居然掙起命來了!您瞧瞧,這女人像是能吃的樣子嗎?還是還給小的,讓她回去挑水煮飯洗衣吧。」
那做王服打扮的人靜默了一會兒,「天底下沒有比她夫君更重要的事兒了。」他輕笑一聲,「帶回去吧。你這人沒半分人氣,就不知道她看上你哪一點。為了一句欺騙的話,弄得小指跟無名指都沒了。」
男人啞然一會兒,還在發燒的她軟軟癱在他懷裡,手裡還緊緊抓著提壺。
「笨女人就是笨女人。」他實在沒好氣,「我做什麼娶妳這個夜叉族的女人啊?丑是醜煞了,笨也是笨透了,什麼也不會!」
女人的小指和無名指還在慢慢地滲著鮮紅的血,他停下責罵,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梗住喉頭。他皺緊眉,仔細把她的指頭擦乾淨,細心的縫了起來。
「就一個夜叉族女人來說,」那個做王服打扮的人走過來,和氣的拍拍他的肩膀,「她長得算是花容月貌了。」
「大人,您讓讓。小的學藝不精,-個不當心,可能就縫住了您的袍子。」男人冷了臉。
那人笑了笑,卻依舊蹲著看他幹活。他在縫自己妻子指頭時,是非常非常細膩、非常非常溫柔的。
那動作,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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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的豆花……」她猛地驚醒,右手卻撲了個空。提壺不見了!
「我沒有說要吃豆花!」男人橫眉豎目的瞪著她,「妳給我躺好!半夜三更給我掙什麼命?!非要左右鄰居都笑話我虐待妳才高興是不?躺好!」
她腦筋還有些昏沉沉,卻滿足的望著夫君,連手指的傷都不怎麼疼了。
「連閻王的豆花妳都敢搶?妳是跟天借膽嗎?」男人沒好氣的說,「幸好閻王寬宏大量,還送了一碗豆花給妳吃。」
「我是要給夫君吃的。」她怯怯的說。
「妳給我閉嘴!這個家是我當家還是妳當家?當初咱們成親是怎麼說的?我說一,妳不可以說二:我說往東,妳不能往西!現在倒不聽話了?睡覺呢,被子都蓋在我身上做啥?妳當妳夜叉族身強體壯啊?不好意思喔,妳是異數,就沒見過這麼淒慘的夜又族女人,風吹吹就可以倒的!笨也沒關係,手拙也就算了,妳就不能少生幾場病,少發一點燒……」
嘴裡不住兇惡的嘮叨著,但是手裡的木瓢卻細心的一小口、一小口喂到她嘴裡,粉嫩的豆花泡在金黃色的紅姜水裡,散發出溫暖的光。
她滿足的嚥下每一口。嗯……真的好喜歡木桶豆花。
只要是夫君餵她吃的,每一樣,她都喜歡,好喜歡。
在月將落盡的蒼茫夜色裡,一個不像人的男人,繼續兇惡的數落著他多病的夜叉族娘子。
木桶豆花的香味,靜靜的蕩漾著。
編編按:「茶笆」就是男子謙稱自己的妻子,也就是賤內、拙荊的意思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