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李芃
一般有錢人家的小姐並不需要親自製作嫁妝,除了讓家中的婢女代?完成外,也可禮聘尊精於此的繡工完成,但父親卻堅持她親手完成,因為他認為這是她的本分,再則刺繡可以修身養性,正可以說是兩全其美,還好她本身對刺繡也很有興趣,所以並不覺得辛苦。
她突然歎了一口氣,意興闌珊的放下針線,起身走到窗台旁,望著滿園的花草,她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想起那日在郊外碰到的男人,她的臉不由得又發燙了起來,心跳也不聽使喚的怦怦亂跳。
為什麼她老是忘不了那個孟浪的男人呢?為什麼他總是不經意的浮現在心頭,甚至還會在無人的深夜,狂妄的入侵她的夢中,天真的她面對這樣的事情簡直是茫無頭緒,又不敢開口問人,只能無助的令自己的心亂成一團。
白她懂事後,娘就告訴她,她自小便與表哥訂下婚約,對這樣的安排她從來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因為表哥一直對她疼愛有加,所以她也滿心喜悅的等著成為表哥的新娘。但現在她的心卻?生了些微的變化,心中有著不踏實的感覺,總覺得她跟表哥之間好像少了什麼,可是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為什麼我的心會有這樣的變化呢?難道一切全是為了那個一面之緣的男子嗎?她無語的問著,接著又暗想著:老天爺!要是讓爹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他一定會被我活活嚇死。
「小姐……」婢女站在她身旁一連喚了好幾聲,卻始終不見主子有任何回應,只得無禮的加大音量。
「老天。」上官如冰驚嚇的彈跳了起來,看清楚來人是月兒後,不禁薄斥道:「你幹嘛叫怎麼大聲?想把我嚇死是不是?」她驚魂未定的拍著胸脯。
月兒曲膝道:「對不起!小姐,奴婢不是故意嚇你,只是我一連喚了小姐好幾聲,但小姐只是呆呆的望著窗外,我只好加大聲響了。」
「哦。」想起自己方纔的失神模樣,上官如冰不由得臉頰微燙。
「小姐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月兒關心的問道。
「沒什麼。你突然來找我,有事嗎?」除非有重要的事,否則月兒深知她不喜歡別人打斷她刺繡,自然不會貿然進入。
「老爺請你到大廳。」
「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喚我到大廳呢?」她不解的問著。
「小姐一直留在閣樓,所以不知道剛才發生的大事。方才有人送來大批的禮品,說是來提親,老爺很生氣的將他們趕回去,接著老爺就召喚小姐到大廳了。」
「提親?他們來向誰提親?」上官如冰眉頭微蹙的問。
「當然是小姐啊!」
「我?這怎麼可能?我已經跟表哥訂親了呀!對方是誰?」
「我也不知道,因為我還來不及打聽便匆匆奉命前來傳喚小姐,小姐等一下到大廳的時候,千萬要小心,因為老爺好像很生氣。」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我們走吧。」
***
上官如冰在大廳外的迴廊處與她母親碰面,兩個人一同走向大廳。
「老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顧秋如一見夫婿鐵青的臉色,心急的迎上前問道。
「問問你的好女兒。」上官學文怒視女兒一眼,氣急敗壞的大吼著。
上官夫人疑惑的看著女兒,「你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我根本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我真的不知道呀!」上官如冰臉色蒼白的咬著唇,倉皇的看著父親的怒?。
顧秋如眉頭緊鎖的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老爺,你還是明說吧!」
「今天黑魔堡的人來向如冰提親。」
「什麼?怎麼會這樣呢?!」顧秋如震驚的問著。
上官學文不悅的給了妻子一個「你也脫不了干係」的眼神,然後轉頭瞪著女兒,質問道:「你最近是不是曾在外抬頭露面?是不是曾與你表哥以外的男人見過面?因而招惹了狂魔的覬覦?」
「我……」上官如冰本想否認,卻想起賞花那一天的事,不由得驚喘一聲,呆愣不語。她從沒想到他竟然是一個無惡不做的魔頭,難怪他會有如此狂妄而放浪形骸的行為。想起那一天的事,她的臉色不禁又白了幾分。
上官如冰的反應不啻承認了她與沙也天曾私會的事實,這對上官學文來說簡直是一項巨大的打擊,他一把提著女兒的手,「說!你什麼時候跟那個魔頭私會,你們做了什麼傷風敗俗之事?你給我說清楚。」他失控的怒吼著。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她面如死灰的猛搖頭。
「你還敢否認。」上官學文暴跳如雷的甩開女兒的手。
上官如冰驚呼一聲,重重的跌落地面,手肘因而受了傷。
但肉體上的疼痛還不及心靈的千分之一,她怎麼能相信,一向寵愛她的父親,現在竟視她如敝屜。
「如冰,你還好嗎?」顧秋如心痛的扶起女兒,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她的心如刀割。
「我沒事。」上官如冰哽咽的回答,滿臉委屈的看著父親。
「老爺,你有事慢慢說,火氣別這麼大,小心氣壞身子。」
顧秋如眼見情況越來越糟糕,只能好言勸著丈夫。
妻子的話不啻是火上加油,更激起上官學文心中的熊熊怒火,他憤怒的咆哮道:「現在都已經鬧出這麼大的事了,你還敢袒護她,這個孽女今天會做出這樣的事,全叫你給寵壞的。」
顧秋如瑟縮了一下,轉頭看向女兒,「如冰,你怎麼會跟那個魔頭見面的?」
「那天我跟表哥到莊外賞花,無意間在那裡碰見他,如此而已。」上官如冰淚汪汪的回答。「如此而已?!你還敢這麼說!我不是不准你到外面抬頭露臉的嗎?誰讓你出門的?」上官學文拍桌怒?。
「是……是我讓她出門散心的,可是我讓友滿陪著她呀!」顧秋如心虛的承認。
「你……唉!真是慈母多敗女!」上官學文氣急敗壞的拂袖重歎道,「如今出了這種敗德之事,你叫我拿什麼臉去見祖宗。」
「我……我怎麼知道會發生這種事?」顧秋如自責的低語。
上官學文感慨的仰天長歎,「唉!冤孽,真是冤孽,我早知道女人貌美必惹來風波,現在果然應驗了,任憑我百般防範,依然無法避免,這難道真是命中注定的嗎?」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不好。」顧秋如難掩憂心的摟著女兒的肩,沉重的問道:「老爺打算怎麼做?」
「我還能怎麼做?」上官學文臉色凝重的說:「我已經回拒了這件婚事,可是狂魔一向行事乖張,?達目的而不擇手段,我怕他不會就此罷休。」
「那怎麼辦?」顧秋如臉色凝重的驚喊著。
「你問我,我問誰?」上官學文沒好氣的說。
一時之間,大廳陷入了不安的沉靜中。
***
申友菘在接到上官學文的召喚後匆匆趕回德馨園,見親人均一臉沉重的坐在大廳上,他心裡早有了底。
他難掩憂心的問道:「姨父,你請人喚我回來,是不是為了黑魔堡前來提親一事?」
「你都知道了?」
「嗯,在回來的路上聽下人談起。」申友菘輕輕點頭,難掩焦急的又問:「現在情況如何?」
「我已經將他們打發走了,但只怕此事不可能就此善了。」
申友菘眉頭緊鎖的問道:「狂魔?何會前來提親呢?難道他見過如冰?」傳說中沙也天一向不碰良家婦女,今日?何破了例呢?他實在不解。
上官學文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那天你與如冰外出賞花時所碰到的男人,恐怕就是狂魔了。」
「原來他就是那個做惡多端的魔頭。」申友菘眉頭緊皺的低語著。
想起那一天的情景,他的心情不禁又沉重了幾分,轉頭看向表妹,見她一臉淚水與滿臉委屈,他雖然感到心痛,卻忍不住問道:「如冰,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演變成這種情況?」上官學文聞言,震驚的看著他,「你為什麼這麼問?那天你不是一直陪在如冰身旁嗎?你怎會不知道當時的情況?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天我的確一直陪著表妹,可是沙也天出現的時候,我正好以為她取水,所以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申友菘老實的回答。
「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孽女!」上官學文用力的打了女兒一巴掌,吼罵道:「你竟敢私會男人,你把上官家的臉都丟盡了。」上官如冰重重的跌入椅子裡,錯愕的捂著火辣疼痛的臉,用力的搖頭,委屈的叫著:「我沒有做什麼醜事,我真的沒有。」
「你還敢否認,是不是要我把你活活打死,你才肯覺悟。」上官學文舉手想再給她一巴掌。「姨父,你先別這麼激動,讓表妹把話說完好嗎?」申友菘趕緊捉住上官學文的手,心疼的看著上官如冰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