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野百合的春天

第23頁 文 / 沈奕

    「男的?女的?」她曖昧一笑。

    「男的。」他像一部只會回答的機械,而且還是滿腹謊言的機械。

    「是嗎?」她吃吃的笑,冷不防將臉貼近他脖子、耳際嗅了嗅。「怎麼有女人的香水味?」

    柏亦下意識往後站一步--他身上真有女人香味?是嵐如遺留下來的?

    「瞧你緊張的,開開玩笑罷了。」樂美知道她現在的笑容一定很假、很生硬。「這麼認真,該不會--作賊心虛吧!」

    柏亦驚慌的表情,令她椎心刺痛。這幾個小時,他們做了什麼?分明有事,他才會自露馬腳。

    「樂美,以後別開這種玩笑。」他不太高興的走進客廳。

    「咦?你的幽默感呢?」她跟在後,揚起的聲調顯得誇張。

    「我不覺得這也能算是幽默。」他逕自走入浴室。

    她幽幽的走到臥房,全身輕飄飄的,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快暈倒了。

    柏亦似乎已洗完澡,坐在床沿沉思--明知她人在外面,卻不願出來陪伴她,寧願以一堵牆將他們隔開。

    樂美不動聲色,靜靜流著淚,靠在門口癡癡凝望他。

    不知過了多久,柏亦突然站起來--彷彿,他已為某件事做好準備了。

    當他回頭看見淚流滿面的樂美,一陣錯愕--她為什麼哭泣?她--樂美奔向他,撲進他懷裡,柏亦因一個重心不穩,兩人往後跌入床上。

    「我愛你,你明知道我只愛你一個,為什麼還要這樣,為什麼?」她死命抱住他,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叫。

    「有話慢慢說,你別哭,別哭。」柏亦仍一頭霧水,好端端的她怎麼了?剛才不是還有心情開他玩笑?他回房頂多廿分鐘,她卻完全變了樣子。

    「我沒辦法慢慢說,我--我--」她哽咽得厲害,言詞組織能力退化著。「為什麼--告訴--告訴我--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樂美,你這樣我聽不懂啊!」他像哄著三歲孩子,不停安慰。「別哭了,好不?光是用哭的不能解決問題。你是不是遇到了困難?工作不順?有人欺負你?」

    樂美用力搖搖頭,什麼時候了,他還想著她的工作,就算她被開除了,都不及失去柏亦來的嚴重。

    她情不自禁主動獻吻--柏亦是她的,永永遠遠都是她的。

    如果這時推開她,她會怎樣?又像剛才哭得一發不可收抬?不知什麼緣故,她今晚特別脆弱,柏亦不想再刺激她。

    他沒拒絕,卻也不作回應。

    但是,樂美似乎顯得愈來愈激情,她豐潤柔軟的雙唇,沿著他耳垂、頸部、肩窩恣意游移。

    她熟悉他的身體,她懂得如何取悅他,她以過去豐富的經驗,極力挑逗著他每一處的敏感帶--柏亦不由自主的一顫,令她有種勝利的興奮。

    層層武裝在原始慾望的高漲下,逐漸瓦解,柏亦覺得腦中渾沌一片,全身發燙、腹熱心煎,就連呼吸的空氣都充滿了炫惑的味道,他再也無力思考、無力自持,開始有了回應動作。

    樂美結實、彈性的肌膚,如此誘人,他盡可隨心所欲的享受這份激情的快感,她早已是他的女人,他不需遲疑,佔有她理所當然。

    「柏亦,你愛我嗎?」她夢囈的低呼。

    她說什麼?他聽不清楚,他仍深深沉醉在慾海之中。

    「你愛我嗎?」她嬌喘呻吟。「我要你親口說愛我--」

    他似乎聽懂了,又似乎聽不懂。

    「說、說你只愛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我!」她貼在他耳邊焦急催促著。

    這次,他完全聽明白了,卻像一大盆水冷不防澆下他一般,驀然清醒,他用力推開樂美,火速坐起,口中不住喘息。

    天!他在做什麼?他竟允許自己這樣荒誕。前不久才信誓旦旦對嵐如承諾,他將會和樂美分手;一轉眼,他卻抱著樂美滾在床上,柏亦幾乎想狠狠揍自己一拳。

    「柏亦--」樂美哀怨的喚。

    當她一碰到他,他整徊人像被電擊似的彈跳躍起。

    「別碰我!」他大吼。

    她一愣,手停在半空中,全身僵直的如風乾化石,久久難以動彈。

    「對不起,我沒有惡意,對不起。」他隨即道歉,萬般懊悔的猛抓頭皮,要是可以,他真會用頭去撞牆。

    他憑什麼對樂美吼?是他自己把持不住,他太過於濫情,怎能怪罪她呢?

    「對不起?」她突然冷笑。「你怕對不起誰?」

    他旋即回頭看著仍坐在床沿的樂美--此話可有相關?

    「你想說什麼?」他問。剛才她的失聲大哭,他已有了一點眉目,不為工作、不為任何一件事,而是為了他。

    她不答,定定的、冷冷的迎向他目光,她的神情肅穆得教人不寒而慄。

    「我不是呆子,我有感覺、我有判斷力的!」她咬牙切齒的說:「你以為我沒發現你的改變嗎?我不直接道破,是還想留些顏面,你不要真當我蠢得無可救藥。」

    莫非,她己知嵐如的事?怎麼可能?柏亦暗暗想著。

    不過也好,反正遲早都得面對一切,不如現在就把話說開了吧!

    「樂美,我有件事--」

    「你不該這麼對我!你不該!」打斷他,站起來一邊大聲說,一邊走向房門。「我知道你有事,你的渾身破綻,早已出賣了你全部秘密--是個女人,對不?」

    「樂美,我們先坐下談談--」

    「我不屑知道!」她再打斷,憤恨咆哮。「沈怕亦,我不屑知道你的新歡是何方神聖,犯不著向我吹噓你的風流韻史。」

    她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絕不!她絕不和柏亦談有關嵐如的字,只要她不配合,他就沒機會要求分手。

    分手--何其殘酷的字眼!

    她寧可做困獸之鬥、抵抗到底,也不願任由一個第三者來主宰她的命運。

    ※※※

    除了工作量較大之外,大伙幾乎都能不經意瞥見嵐如臉上的傻笑。

    她到底在高興什麼?沒人曉得,但大夥一致認為,嵐如這兩天彷彿變得更加嬌艷動人,甜甜的笑容,帶有一抹少女的純真。

    「人逢喜事精神爽,瞧你一臉春色蕩漾,八成談戀愛了。」大概也只有史帝文會這麼口

    無遮攔。

    可惜,嵐加的嘴像上了膠,一個字也不肯透露。

    當然,她的對象到目前為止仍不宜公開;說真的,偷偷摸摸的感覺,實在很不好受。

    想起柏亦--她不由得雙頰酡紅,就這麼坐在櫃檯裡癡癡發起呆來了。

    懵懂歲月的初戀,以及悲慘的婚姻,浮浮沉沉已近十載,無論是克凡或彥堂,都未曾讓她深刻體驗這種動人肺腑的愛情,只有柏亦帶給她今生的震撼和感動,是無與倫比的。

    假若當年月老的紅線不牽錯,安排她與柏亦,而非克凡,那麼,嵐如也不會因感情撲朔迷離做出錯誤的抉擇。

    或許真是老天有意考驗他們吧!否則,怎會嵐如一出現,便在不知不覺中牽制著柏亦?

    愛情的確沒什麼道理,它只是種感覺,取捨僅止一瞬間。

    柏亦告訴她,當克凡獲知他們的事,一開始所流露「傻氣」十足的表情,嵐如忍不住笑了,尤其是克凡還說以後他再也不敢心血來潮就想到打電話找她聊天,免得引發某人眼紅,無端掀起一場「兄弟閱牆」風波。

    他還真是說到做到,幾天下來,連柏亦都難能見他一面,據「米諾」可靠消息指出,他最近正在和一位小女生拍拖。

    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小女生」哩!才十八歲,故作成熟仍擺脫不去一身稚氣,倒是她那健美豐滿的體態,真教「米諾」幾個「大姊姊」心裡不平衡,現在的女孩都吃什麼長大的?

    發育好得驚人。

    嵐如幾乎馬上就聯想到派對上像「安室奈美惠」味道的女孩子,克凡居然頁和她交往了。

    他不是口口聲聲說,那晚玩的高興就算了?沒想到還會有下文。

    「克凡這回是惹火上身,大伙全睜大眼看他什麼時候自食惡果。」映雲毫不留情的扯他後腿。

    那女孩年紀雖小,卻怎麼也不像是省油的燈,一臉古靈精怪,她會是當克凡想抽身而退,就流兩行淭水的認命型女孩嗎?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覺得女人和男人真是複雜。

    像樂美也安靜了好幾天,沒自動找過柏亦,並且還交代秘書過濾電話,柏亦被秘書敷衍兩次後,無奈的放棄了。

    樂美何必躲他?不明不白的僵在這節骨眼上,對誰都沒好處的。

    這天,嵐如上早班,中午用餐時間,她獨自一人坐在員工餐廳吃飯,突然有道影子由背後倒映桌上,她還不及轉身著著是誰,對方聲音已響起。

    「嗨!真巧。」竟是樂美。

    嵐如先是一愣,才擠出微笑。「是啊,你也來吃飯?」

    「唉,不知怎麼,看一看菜色倒沒了食慾了。」她無奈搖頭,拉開她對面椅子。「不介意我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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